《夜行歌》第81/161页


  谢景泽趁机命路过的丫环唤妻子出来。
  谢云书忽然放开弟弟快步走出了花苑,远远至偏院的碧池旁才停下,脸色极是难看,青岚追了上来小心瞥了瞥,嗫嚅着劝解。
  “三哥不要见怪,二嫂她……她……不是……”不是有意挖苦?不是刻意给人难堪?少年想了半天还是语塞,唯有陪着默默站着。
  虽然他一度不喜欢那个会拖累三哥的女人,但也看不过二嫂的含讽带讥,更对白家小姐隐然失望。不提其他,怎么说白家也是她一力救下来的,可休言感激,连句帮着分辩的话也没有,一味沉默,未免令人齿冷。第一次觉得正派世家的作为不过如此,尚不及魔教中人的豁达坦白。
  那女人冷归冷,却有一番旁人难及的气度……难怪三哥……
  许久,俊颜回复了常态,拍了拍弟弟的肩。
  “我没事,回去吧。”
  “三哥还生二嫂的气?”
  “我没生气。”
  “那你……”青岚仍是担忧。
  “你不懂。”谢云书勉强笑了一下,眉间满是涩意。“那是她说给我听的,她知道我在。”
  她?是指二嫂?还是……青岚回忆着刚才的对话,渐渐不敢置信。
  “叶姑娘?她对三哥……”
  那些话是……拒绝?
  有人能拒绝这般优秀的三哥?甚至还暗示他去娶白凤歌……
  谢云书没有再说一个字,紧紧抿着唇,掩住刺痛的心。
  是的,她不要他。
  从头到尾她就不曾想过和他在一起。
  固执不肯放手的人,只有他。
  夜深人静。
  门无声的动了动,迦夜已睁开了眼。
  确定了来者,纤白的手从剑柄上松开,放下了戒备。
  修长的人不发一语的走近,路过守夜的丫环之际拂了一指,半睡半醒立时成了酣眠。
  “有事?”她半撑起来压低了声音。
  他没有回答。趋近深深吻住粉唇,双臂将她箍入怀中,紧得令人透不过气。迦夜想推开,被他勒得死紧。重重的一拐落在腰际,他哼也没哼一声。纤手并掌如刀,不知该不该击下去,迟疑之间,头脑渐渐昏然。
  执著的眼睛在暗夜里亮如寒星,一分一分的索要。炙热的气息火烫,烫得僵硬的身子一点点软下来,手慢慢搂住了他的颈。
  他的唇逐步下移,扯开单薄的亵衣吻上了白皙瘦弱的肩。指尖轻挑,极细的带子无声而断,最后一丝遮蔽滑落,露出了幼蕾般贲起的胸。掌心触上去的一刻,男子的喉间响起了呻吟般的低叹。
  她蓦然恢复了神智,却没有力量阻止,身体似乎已全然背叛。他拾起搭在他掌上的小手,一根根吻过玉葱般的指,舌尖轻舔手心,她无法抑制的轻颤,陌生的悸动迷乱而无措。
  他却没有更进一步的侵袭,清朗的眸子幽深而沉静,隐隐有危险的火焰。细看她的脸,像要从中找出隐藏的一切,或许发现了什么答案,神色逐渐柔和下来,不复刚才的狂烈。
  忽而轻如蝴蝶般吻了吻颊,替她拉上了衣襟,温柔的把娇躯放回床上。
  “你……”她的头脑一片茫然。
  “晚安。”指尖在唇上轻点了点,他灿然一笑,俊美得让人停住了呼吸。等回过神,人已从室内消失。她扶着头坐起来,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古怪的梦。
  未束好的衣襟再次滑落,雪白的肌肤上密布着点点红痕,真切的提醒她所经历的荒唐。她怔怔的呆了半天,脸颊激烫的烧红。

  故旧

  借着赴宴,她得以从困了近十日的谢家脱身。
  谢夫人殷殷叮咛了好一阵才放手,关怀之情溢于言表,她只能回以微笑。谢云书扶着她上了马车,随之而行的还有一堆谢夫人硬塞过来的滋补调养的药品,她随手拨了下,表情有点复杂。
  “回头我让李叔派人熬给你喝。”俊颜噙着笑意,不出意外的立时见她摇头。
  “不必,这些天我已喝得够多。”想起来犹有余悸。
  修长的手指摸了摸粉脸,滑嫩的触感令人恋眷。“效果不错,你现在气色好多了。”
  迦夜史无前例的翻了个白眼,“你弟弟都不肯喝。”
  他闷笑出声,自然而然的揽住了纤腰。“娘确实太热情了。”马车随着石板路面驶过,车厢震动频频。
  她略微放松了一些,头依在他怀里。“你有一个很好的母亲。”
  清丽的面容有些伤感,他温柔的看着她。“嗯。”
  “我娘也很好……”她轻轻低喃,恍惚的回忆。“只是死得太早了一点,假如当年一切都没有发生……”
  “……你四岁以前是什么样。”
  迦夜微瞌上眼,绽出几许稚气的笑。
  “很调皮,爱玩,每次都缠着人不放。又任性胡闹,那些叔叔姐姐拿我没办法,我一笑他们就不忍心说我了,再不行就哭,娘说我最会骗人,眼泪像水似的……”
  “你爱哭?”完全难以想像的描述,他深觉不可思议。
  “曾经是……因为哭很有效。”她的声音低下去,无意识的拨弄他的手指。
  “我从没见过你哭。”
  “……我忘了。”做梦般迷离的眼神淡去了,他不想这样,俯身吻了吻长睫。
  “你以前最喜欢什么?”
  她想了半天,黑眸像汪着水,格外诱人怜爱。
  “我常赖在娘怀里躲懒,不肯学东西。好多师父对着我叹气,看他们摇头晃脑就觉得有趣。”
  几乎可以想见童稚的无赖,他不禁失笑。“想不到你比青岚还皮。”
  “反正爹也不会打我。”她笑的微微得意。“他比娘还心软。”
  “很宠你?”
  “我要什么他都会给,有一次我把他最心爱的和阗汉玉耳杯打碎了,爹一点也不生气,只担心我是不是划伤了。”
  和阗汉玉耳杯……?
  “或许是东西太多,一个耳杯算不了什么。”他不着痕迹的应。
  “才不是,虽然家里的东西都是珍品,可那个耳杯是我见过玉色最好的,连天山上也未必……”突然发现自己说得太多,迦夜收住了口。
  马车正好停了下来,静了片刻,她推开他跳下车,隐约懊恼失言。
  尽管话未说完,谢云书已猜出了未尽之意。
  天山上都无出其左右的汉玉名器……
  这样的家……怎会让母女二人流落西域?
  童年受尽宠爱,迦夜为什么从来没想过重寻旧宅……
  东方万木竞纷华,天下无双独此花。
  琼花之美,举世皆知。隋帝三下江南,敕开运河,尽为看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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