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种》第2/119页


  除非不要脑袋。
  而季元现过了最初那两年后,渐渐也像是真忘了。有人旁敲侧击,季元现除了摆摆手,表示不再联系以外,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他像是一点都不介意。
  立正川是谁,普普通通的前任。
  秦羽不敢多说话,生怕接下来友情吐露:现哥儿,三十楼等你嘿!十个Money Boy洗好了嘿!腰细腿长叫声浪,川爷也去挑一个?
  呵,除非他脑子瓦特了。
  季元现深知他们搞什么鬼,将才在楼下遇到个MB,直言是羽少他们带来给现哥儿解闷的。也真难为秦羽,季元现近几年清心寡欲,活像性功能障碍者。
  秦羽常说:你那玩意再不用就得废了。和谁不是爱,啊?你还真离了立正川那根就不行?
  此话毫无道理,十分蠢逼。季元现大手一挥,叫他赶紧滚蛋。
  “我真没那心情,”季元现用糕点堵住秦羽的嘴,“你们继续玩儿,我走了。”
  秦羽口包食物,仓鼠状,含糊啊一声:“你、你这就走了啊。再玩会儿呗,好不容易叔伯聚会。”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心思,”季元现睨他一眼,转头平静对立正川说,“川爷学业有成,仕途前景一片大好。提前恭贺了。”
  立正川没有应和,只是挑眉:“不再聊会儿?”
  “没什么好聊的,我明天跟顾惜还有事。”
  季元现说得极不经意,却明明白白看见立正川眼中的波涛。
  暗流涌动,只有一瞬。
  顾惜这人,是横在他们之间的一根刺。
  过去如此。
  看来现在依旧是。
  季元现暗爽一把,有种城门尽失,最后关头力挽狂澜之感。
  秦羽吓得不敢说话,眼珠子滴溜儿在两人之间晃动。最后季元现率先离场,跑得比羚羊还快。谁知猎人不放行,赶在羚羊跑出酒店大门前,将人硬生生喊住。
  立正川站在那儿吞云吐雾,轮廓硬朗,眼神深邃。西装笔挺,裤线如刀锋。他外面随意披着大衣,愈发高大。
  季元现双手揣兜里,思绪游走。这小子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立正川竟帅得这般成熟了。
  然后对方一句重雷,将他从虚无之境炸回了现实。
  立正川说:“季元现。”
  “我要与你重新来过。”
  季元现蓦地瞪大双眼,耳畔轰鸣。
  他仿佛回到高中那年,文言文注释在脑中次第炸开,英语听力喧嚣如纽约郊区之鸟,数学排列组合伴着政治哲学也相继旋转。那些嘈杂的晨读声节奏鲜明,满口“谷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谓天地根。”
  还想起了什么呢。
  他想起立正川大腿根部被内裤包裹的样子,对方明朗的腹肌线条,粗重的喘息,曲线漂亮的小腿。雄性荷尔蒙渗透毛孔,浑身蓬勃的美感。
  他想起多年前,这人严肃跟他讲:季元现,我要与你在一起。
  那句话,一直刺灼了许多年。


第一章
  十一年前。
  彼时的季元现还不叫现哥儿,逢人都称季司令。立正川也不叫川爷,尊为立军长。包括秦羽这人中瘪三,也有个响亮的名号,叫秦师长。
  一群半大不小的愣头青,胆敢叫这气派的名号?别说,那群住在权贵之地的二代们还真不是过家家。
  不信?往他们身后的家族一探究竟便知。
  红字打头,可是凌驾于富、官二代之上的。
  所以那些年头,他们疯,他们狂,他们目中无人、惹是生非,底气就在这里――
  此时正值十月,开学一月有余。
  晨光熹微,惨白的雾气未散,如牵了一块纱幕,于苍穹垂向大地。学校操场的聚光灯透亮,在晨雾中互相藕断丝连。
  还未适应高中生活的新生穿着制服,松松垮垮立在主席台下。
  人头攒动。
  季元现与立正川首次同台亮相,是在本场处分大会上。
  据说月考成绩出来后,有俩混世魔王风靡校园:一是二班季元现,二是三班立正川。
  再据说,当时考试,季元现态度端正,十分潇洒。他抄手往那儿一坐,口香糖嚼得吱吱响。
  直接交白卷。
  相比之下,立正川就少了点虚伪,人家压根儿没去。
  是不是很耿直?
  一回头问人在哪――四环外飙车。
  无法无天。
  “这叫什么,啊?!流氓!搁旧社会,成天遭批斗!”
  教导主任的口水直喷话筒,俨然是要杀鸡儆猴。
  “介于此,我校对高一季元现、立正川两位同学的行为,做出以下处分……”
  后边的话,季元现没听了,从小到大不知听了多少次。自意识里有“处分”这个概念,“红头文件”他接到手软,眼睛都不眨一下。
  季元现走神,立正川同样开小差。
  他心里琢磨着上回车局,把他哥的Zenvo ST1擦了漆,该送哪家去补。他哥跟这车一样,暴脾气,不修下次肯定没得玩。
  熟店又不行,三分钟内他爸必得知道。
  该送哪里――
  立正川百无聊赖地从西裤里摸出手机,看看时间,才八点半。
  趁着这当儿,台下眼尖的学生遽然发现了立正川的小动作。后一秒,口哨声嘀咕声此起彼伏:我操,牛逼啊。
  教导主任闻言看来,脸色大变,当即扭曲成隔壁村的土鳖狗:“你们俩给我下去!啊!还要不要脸!要不要脸!”
  傻逼犯事,殃及鱼池。
  季元现这才用正眼看待立正川,接着心头一跳。
  帅,没法儿形容的帅。虽说少年自恋,自己眉目俊逸,长成了特招人的那一卦。这立正川毫不逊色,剑眉星目,眼褶极深。肩宽腿长,很性感,独属于徘徊在男人与男生之间的那股性感。
  可惊艳是一回事,心里想的又是另一回事:在处分大会上拔份儿,妥妥的装逼犯。
  立正川没这自觉,眼底还有些“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嘲讽。
  走下主席台,他对季元现说:“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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