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主母》第6/359页


于是季愉心里有些底,倒有点儿替仲兰幸灾乐祸了。

“贵女请起吧。”平士道,声音仍有些冷。

季愉起身。叔碧跑过来挨着她身边,她可以感觉到叔碧的胳膊在细微地打颤。

以平士的身份地位,绝不可能是一人前来,必带有家臣。因此四边又有几个玄衣武士显出了真身。每一个均是腰间佩剑,步履无声。有一个贴近平士耳边说了句,平士挥挥手,那人便像鬼一样没入黑暗里。

“我怕。”叔碧是按捺不住自己了,捏紧季愉的胳膊呻吟。

季愉心头一样畏惧。乐氏世世代代出了许多负有名气的乐师,但文不胜武,既是鲁国畿内的采邑,历代受鲁国公的统治,备受鲁国公的武力保护。乐氏家中上过沙场的武士,寥寥可数,有,也绝无法与和凶残北戎人整天厮杀的燕国武士相比。

“两位贵女,深夜到此是为何事?”平士在她们两人面前踱步,左手摁的刀锋没有入鞘。

叔碧一看那明晃晃的刀锋,两条腿儿快软下去了。

季愉自己也打抖,只得努力沉住气答话:“大人,我俩到此地事出有因,只是为私隐,不方便透露。”

平士停住步子,这一回仔仔细细由上到下看了她几眼,对她的身高与外衣都感到稀奇:“贵女与你姊妹不太像――”

虽然摸不清他这话的含义,听起来却不像是责怪于她们。季愉答道:“是的,阿妹仲兰是天女之姿,我自不能与之相比。”

平士默声了,黑夜里辨不清他的神情,只能听风拂过他衣袂的声响,咔嚓咔嚓,听起来像是旌旗的飘动。

季愉与叔碧听这风声仿佛闻到沙场上的味儿,惊惧又加了一层。她们在内心里拼命说服自己:以吕姬的性子,吕姬是绝不会向使臣提及仲兰以外的女子。平士从使臣口里能听说的,唯有仲兰的美貌。平士是认不出来季愉是不是伯霜的。

平士终于是察觉她们站得太久了,呼出了口长气:“天黑路不好走。我让人送两位贵女一程。”

“谢大人!”叔碧和季愉一听得到释放,连忙下跪。

一名武士将她们送至距离乐宅门口有一段路的地方。

“两位贵女,还请小心。”武士行了礼节,方才告退。

见没人了,叔碧一吐为快:“均称燕国人是一介草夫,然而平士与他的武士不似野蛮之人。”

“那是。据闻燕侯公能歌善舞,是一美男子。”季愉接道,并不否决。

“你此话当真?若是属实,我想亲眼看看燕国公。”叔碧天真浪漫,明知以自己身份见一国国君乃是妄想,依然侃侃而谈。

季愉开始害怕遭人发现,急着推她爬墙。两人翻墙到后院,一串小跑,先是绕到仲兰屋子前观一眼动静,再跑回自己屋内。

屋里,阿采和阿惠关了门守着盆里的火。见主人归来,阿采机灵地看了漏壶禀报道:“是住时,贵女出去不到一个时辰。”

叔碧安心下来,便把手脚都放开,躺在苇席上牢骚:“仲兰在屋里摔罐子呢――”

季愉“嘘嘘”两声,让她安静,一边唤阿采去找点吃的。

叔碧藏不住话,把姊妹拉到身边:“我以为平士不会轻易对外人言昨夜之事的。你忘了,他曾求娶过仲兰。他昨夜也没问我话,只问了你,你呢,说了是伯霜。――哦,你为何能答他‘伯霜’呢?”说到后面,没有了那时的惊吓,大概是回想起来觉得当时的场景有趣,她哈哈哈地笑起来。

季愉只得用双手捂紧她嘴巴,埋怨道:“你是想我受罪吗?”

两个寺人捧了食具进来,见她们两人在苇席上打闹,面面相觑。

等她们两个起身,寺人们将房俎抬放到她们面前,再端上食具。是一个腹壶红砂陶锅,里面盛满了谷类熬成的粥,热气腾腾,刚好暖胃,驱散外出时身体带来的寒气。

叔碧边拿匕舀粥,赞一句:“阿采机灵。”

阿采只是笑了一下:“贵女喜欢即可。”接着贴近自己主人身边小声说话儿:“我走过夫人那边的回廊时,听说贵女仲兰病了。”

“哦?”季愉自然地反应一声,要她往下讲。

“夫人已经起身,让人去请疾医。”阿采接着说,形象地描绘仲兰与吕姬那边的微妙气氛,“仲兰贵女的房室可能要彻夜烛火了。”

叔碧在旁听着眨巴眨巴眼睛,凑过来问:“你说,我们该不该过去?”

季愉摇摇头。

阿采也说:“两位贵女最好不要过去了。夫人似是不想他人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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