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行镖》第180/227页


“义妹真知我心意,不如一起去吧!”彭无望心怀大畅,笑道。
“不了,我要和镖师们商量一下启程的时日,你先去吧!”红思雪微笑着说。
彭无望脸色一红,道:“对不起,义妹,这些日子我都帮不上什么忙,只看你忙来忙去。”
红思雪洒脱地一笑,道:“我早已经惯了打理帮务,如果没事做,才叫无聊,不妨事的。大哥,你快去吧!”
彭无望点点头,拍拍她的肩膀,转头朝着尘土飞扬的演武场大步走去。
栾城的大唐新兵们在老兵们的带领下,**着上身,七八人一组,用肩膀扛着巨大而沉重的圆木在较场上来回奔跑,淋漓的汗水在他们的肩头滴落。
这些新兵身上浸满汗水的健硕肌肉,映射着清晨琉璃般晶莹的阳光,闪烁着悦目的光华。
彭无望看到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昂扬的斗志,仿佛一只只爪牙刚刚长利的猛虎,期待着有朝一日下山扬威。
恍惚之间,他清晰地回忆起自己刚刚从天姥山艺成下山,重返人间之时那朝气蓬勃的心境。
“那时候我的眼神,说不定和这些新兵一模一样。大哥,你带的兵真的有些像我。”彭无望暗暗地想着,嘴角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浅笑。
就在这时,一丝铿锵有力的琵琶声悠悠传来,惊风密雨的弦音传神地刻画着一场紧锣密鼓的生死鏖兵。
彭无望心中大动,循着声音望去,却发现一身素黄衣衫的琴仙子司徒婉儿,端坐在一张藤椅之上,双目紧紧盯着栾城练武场上晨训的健儿,双手合抱着一只梨状琵琶,聚精会神地演奏着一首首无头无尾的乐曲。
“司徒姑娘!”彭无望惊喜地叫出声来,几步来到她的面前。
“彭大哥,你怎么会在这儿?”司徒婉儿看到彭无望,不由得惊喜地失声惊呼起来。
“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司徒姑娘,我们是要护镖到渤海栗末人城去。”彭无望连忙道。
“噢,原来如此。”司徒婉儿笑着点点头,接着又道:“彭大哥,我听说这里有位名匠创制了一种新的琵琶,所以才来这里一游。”
“就是这个东西?”彭无望好奇地看了一眼她怀中造型新颖的梨形琵琶。
“是啊,这副琵琶糅合龟兹琵琶和秦汉子的优点,可以演奏出金戈铁马的雄壮之音,也正是当日我听到你的鼓乐所领略到的另一种更加直指人心的音韵特色。刚才我演奏得如何?”司徒婉儿颇含期待地问道。
“好啊,以前我听琴声听不出好来,但是今天我完全听出来了,非常的动听。”彭无望连忙道。
“太好了,这说明我改用琵琶之后,真的在原有的音韵上有所提高。”司徒婉儿喜不自禁地说。
“不过,我总觉得……”彭无望想了想,又说。
“还差了一点东西。”一个雄浑洪亮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只见浑身金甲戎装,威风凛凛的姜忘骑在高头大马之上,缓缓朝他们走来。
“大哥,不是,姜将军,你来啦!”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大哥来到身边,彭无望不禁激动了起来。
“不知差在何处,这位将军可有以教我?”司徒婉儿沉静地问道。
“刚才的乐曲不过是在演一场紧锣密鼓的大戏,热闹是有,但是毫无意境。”姜忘淡淡地看了彭无望一眼,朝着司徒婉儿道:“沙场乃是生死地。人入沙场,就要有必死之心。”
“必死之心?”司徒婉儿沉吟片刻,忽然道:“就是一种绝望的心境。”
“不错,绝望,放弃一切生机,将整个生命融入杀伐之中,但是却又要保持一丝希望。这样才充满了最动人的激情,让人如痴如醉。”姜忘眼中忽然一阵迷离,转头望向正在拚命训练的新兵。
“但是既然已经绝望,又怎么会有希望?”司徒婉儿疑惑地问道。
“希望来源于一种至死不渝的信念。有的人希望保家卫国,有的人希望光宗耀祖,也有人希望报仇雪恨,为了这个信念,即使死亡也不退却。”说到这里,姜忘缓缓止住话语,陷入了沉思。
良久,姜忘才回过神来,沉声又道:“一万个人就有一万种希望,哪怕来源于同一个信念,也有对这个信念不同的理解。一场一万人的战争就是一万个人的生死场,里面有数不清的辛酸、道不尽的期盼,不是简简单单的一场大戏就可以写尽的。”
他转头看了司徒婉儿一眼,淡然道:“在你的琴音里,我连绝望都听不到,更别说希望了。”冷冷地一笑,一抖缰绳,纵马远去。
“他是谁?”司徒婉儿耸然动容,目送着姜忘远去的背影喃喃问道。
“他是我……他就是,嗨,他就是教我打鼓的人。”彭无望满心自豪地说。





第十二集 塞上篇 第七章 张网以待
久久电子书 更新时间:2009-7-17 18:02:32 本章字数:6219

飞虎镖局的黑虎旗高高飘舞在旗杆之上,十数匹健马在这数面威风凛凛的镖旗开道之下,鱼贯驰出了晨光笼罩中的栾城。
经过数天精心的治疗,彭无望、郑绝尘和雷野长都已经大体复原。养精蓄锐的镖局众人重新踏上了出镖塞外的路程。
彭无望和连锋大声谈笑着,有意无意地逗着萧烈痕说话,加意训练他舌头的灵活。郑绝尘催马来到红思雪身边,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搭着话。
而雷野长则因为肋骨的伤势仍然隐隐作痛而面目无光地闭口不言。贾扁鹊守在彭无望的身边,默默注视他的一举一动。
洛鸣弦、赵一祥、侯在春和彭无惧催马走在最前方开道,一个个意气风发,精神抖擞。
当彭无望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走过栗末难民营的时候,却被这里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数千名大唐官兵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无数的马匹粮草从营寨中被一车车拉出来,送入城去。栗末人大声鼓噪,哭声震天,却被一群如狼似虎的唐兵怒斥着,驱赶回营帐之中。
“怎么回事?”彭无望感到一阵疑惑,转头问策马走在身后的智仙子方梦菁。
“听说是为了对抗突厥的南侵,这里的刺史大人奉命征调栗末人的粮草马匹作为守务之用。”方梦菁沉思着说。
“难怪这些栗末难民哭喊连天,这些日子,他们遇上的倒霉事实在太多了。”彭无望怜悯的看着这些被赶得东奔西跑的栗末人,不由得想起了几天前在这里肆虐的黄金马。
“奇怪。”方梦菁低声自语道。
“有何不妥?”彭无望忙问。
“双方都很奇怪。听说最近的一次突厥南侵已经被朔代二州的都督率兵击退,又是哪里来的突厥人马将要侵唐?况且,即使要征粮,也应该由幽州都督来办,为什么要恒州刺史越厨代庖?”方梦菁仔细地观察着正在征粮的一群官兵:“再有,那些栗末难民哭喊滔天倒是不假,但怎么会有人看上去却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真是让人煞费思量。”
“幸灾乐祸?”彭无望不由得笑了起来:“那真是有趣。自己的粮被抢了,也能幸灾乐祸,那这些人一辈子都不会有什么烦心事儿了。”
这句话引起了周围人的哄堂大笑。
连锋笑道:“彭兄倒真是说得有趣。恒州的事暂时轮不到我们理,可是我们的行程却好像晚了数日。你看怎样?”
彭无望环视了周围跃跃欲试的镖众,笑了笑,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扬鞭一程,如何?”
此话引起一阵欢笑赞同,连方梦菁都忍不住点头称好。
“在春!”彭无望高声对侯在春招呼了一声。
“好勒!”侯在春在马上立起身子,扬声道:“飞虎……威扬!”
炸雷般的喊声悠悠地在广阔的平原上传送,飞虎镖众同时扬鞭,齐催坐驾,尖溜溜的马啸声响彻四野,十数匹化成十数道飞虹,向着远方的渤海栗末人城飞去。
栗末人城外的突厥营寨之中迎来了数百名黑衣骑士,这些人具有着突厥人标准的壮硕体形,却拥有普通突厥战士所没有的沉静。
几百人策骑着高头大马走进营盘,却没有一点人喊马嘶之声,仿佛一条泛着夜色的河流,静静流进灯火通明的营寨,又仿佛是无边的黑夜朝着这片人类的营寨延展出的一枝令人颤栗的触角。
这数百个黑衣骑士的左胸之上无一例外地绣着一丛紫青色的火焰,那是火焰教独一无二的标志。
引领他们的是两个身材细长,黄面无须的中年汉子。这两个人普普通通的马脸、毫无特色的身材,甚至身穿的服装也是最普通不过的粗布衣衫,唯一令人瞩目的就是他们的眼睛。
他们的眼睛非常细小,深深陷入眼眶之中,本来没有什么特异之色,但是在这一双细小的眼睛之中却洋溢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漠然。
那是一种泛着滔天冰冷的漠然,完全没有一丝令人感到温暖的生机,似乎这两双眼睛不属于人类。任何人被这两个人的眼睛罩住,都会感到一种由衷的绝望。
“铁镰、铁岚兄弟,你们终于来了。”即使是杀人无算的突厥第一猛将曼陀,面对他们的时候,仍然感到一种从心底涌起的不适。
“三王子殿下如果觉得辛苦,请允许我们兄弟垂首侍立。”铁镰看到曼陀颇为尴尬的表情,裂开嘴,露出满口雪白的牙齿,努力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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