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王侯》第63/749页


  “不过,两位先生所言也不无道理。只是,此次最大的问题的确是时间紧迫。所以,所谓事急从权,本王也认为在这种情况下,王大人和胡大人所说更加适合此次筹粮之事。不过,以严刑酷法行那杀鸡儆猴之事来对付江淮官吏,此事多少对本王名声有损,所以王大人和胡大人查办过程中,一定要做到公平公正,切不可妄动私刑。”赵德昭说道。
  “殿下只要顺利将此次筹粮一事完成,自会得到偌大的威望名声,可若是出了差错,威望名声一切皆无。”陈东阳终于忍不住肃然说道。
  赵德昭心中一凛,点头说道:“陈伯所言极是,是本王被名声所累。等下一个州县码头靠岸之后,本王便让前期派出去的所有御史将调查结果送过来,从他们口中找个懈怠公务,进度缓慢的州县,前往此地进行彻查。”
  叶尘眼见时机已到,开口说道:“殿下!此次给京师筹集粮食的关键除了地方州县能够筹集到足够多的粮食之外,便是运输的问题,而能否按时将六百万石粮食运到京师,最关键的则是水闸的修建。所以下官建议我们兵分两路,由下官和罗大人带人去督查水闸的修建。而殿下带人去行那杀一儆百之事。”
  罗公明看着叶尘微微一笑,心想这小子将我要说的话提前说了出来,赶紧补充道:“殿下,下官觉得祥符伯所言有理,水闸一事的确事关重大。”
  赵德昭深以为是,且感觉叶尘和罗公明也的确是一心办事的人,便没有怎么犹豫地说道:“祥符伯和罗大人所言有理,等下一个码头,我们便兵分两路。就由两位副使去督查水闸的修建。”
  ……
  ……
  商讨结束,众人散去之后,叶尘跟着罗公明站在船头,一边观赏河边景色,一边说着事。
  “罗伯伯!您也是知道的,一直有歹人欲对晚辈不利,所以晚辈为了自己安全着相,也为了不牵连到罗伯伯,晚辈不能和罗伯伯同行,所有钦差仪仗也不能带着。因为晚辈只有隐匿身份行走江淮,隐于茫茫人海之中,才是最为安全的。”叶尘由衷地说道。
  罗公明神色中满是担忧,说道:“此次江淮之行你就不应该来。如今已经被陛下委任钦差副使,自然不能再回开封,否则就是欺君了。嗯……你小子所说也有道理,坐着钦差官船,又有钦差仪仗跟着,明摆着是给那些歹人当靶子。所以,督查水闸之事,你就不用管了,此事由老夫和贾宪去做就行了。你只要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叶尘欣然称是。
  房间中,赵德昭和陈东阳对视而坐。
  “殿下!治国、治世虽然要有仁心,但绝对不可心慈手软。殿下也是经历世间恶事太少,此次殿下南下筹粮,却正是一次成长进步的大好时机。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殿下这一路上,要从山水之间和人情世故之中学到一些书本和皇宫中没有的东西,那罗公明拥有治事之才,号称我大宋财神爷,那叶尘乃是高人弟子,殿下与他们多多交流,必有裨益。至于宰相大人派来的两位先生和南衙两位推官,这四人……所言所行,殿下当要多长一个心眼才是。”
  ……
  ……
  南唐,皇宫之中,规模最宏大不是用来上朝的理事殿,装潢最奢华也不是小周后行宫。同时占了这两样的却是一座佛殿,被南唐百姓称为皇家寺庙的一座佛殿。
  唐帝李煜天生异相,前额宽阔,两颊丰满,口生骈齿,一目重瞳。因为在历史上,虞舜、楚霸王项羽都是重瞳,所以李煜被认为是天生一副帝王之相。而实事上,李煜最终还是顺利的成为了南唐皇帝。可惜拥有帝王之相,并不代表就有帝王之才。
  李煜可谓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甚至在这几个方面无不是名副其实的大家。可是,在治国理政方面,他不但很平庸,最主要的是他对此没有丝毫兴趣。成为皇帝以来,他从未将精力放在研讨如何富国强兵、抵御强敌之上,而是不顾朝廷忠良之臣劝告,甚至以死明志的劝谏,整日沉溺于大小周后儿女情长和诗词歌赋的风流帝王生活之中,使得朝政荒芜,百姓生活一日不如一日,国力一日不如一日。特别是南唐朝廷百姓中的有志之士、有才之士也已经对他彻底失望。


第94章 弥勒教
  直到赵匡胤陈桥兵变,黄袍加身,后周被北宋取代,且赵匡胤的名言:“卧榻之侧,岂容长人酣睡!”传出之后,李煜终于感到到了威胁,开始关心国事。但可惜南唐国朝廷已经病入膏盲,而李煜治国、治军之才甚是平庸,一番努力之后,他甚至自认为已经回天无力。
  五年前,蜀国被大宋覆灭之后,李煜彻底认清了风雨飘摇的现实,自知大厦将倾,便干脆不再研讨富国强兵之道,一方面对北宋主动称臣,逆来顺手,百依百顺;另一方面则在国内大崇佛教,荒唐之极的想从佛教中寻求庇护,希望佛祖能够保佑南唐国能够安心无事。并为此耗费大量财力,征调劳役,在宫中修建了皇家寺庙。
  一个多月前,北汉国被大宋覆灭之后,李煜便拜金陵名刹清凉寺主持法眼禅师为师,并听其建议,下诏普济诸僧,幕得道士愿为僧者赠二金。
  李煜还自取法号莲峰居士,偕小周后双双在皇家寺庙中虔诚礼佛。二人头戴僧伽帽,身披红袈裟,顶礼膜拜,不知疲倦。甚至由于长时间叩拜,李煜前额淤血。
  有僧尼伤风败俗,触犯律条后,李煜则想方设法为他们辩护,有的僧尼勾勾搭搭,野合奸宿,相关衙门要将他们治罪,李煜则下旨说:“僧尼违反戒条,本是七情六欲使然,如将他们除籍,正如他们所愿。对于此辈,不必除籍,每人罚他们礼佛百次,就能被佛性感化,改邪归正。”
  更为荒唐的是,每到斋日,他都要根据佛意来判决死刑犯人。每到这一天,李煜不再查阅案卷,了解案情,只在宫中佛像前点燃一盏明灯,称为“命灯”。如果命灯彻夜不灭,罪犯则可减刑免死,如果中途熄灭则要依律处死。此事一传出,一些罪犯便用重金贿赂宫中太监,在深夜偷续膏油,使命灯长明,逃避死刑制裁,太监也借机大发横财。
  见李煜如此崇佛,不少文武大臣不再研究如何防备磨刀霍霍的北宋,却在奉佛方面极为表现自己。而忠良之臣自然忧心如焚,但劝说无用之后,对李煜更加失望。
  自蜀国被大宋灭了之后,短短五六年间,南唐国佛教界出了一个新的教派――弥勒教。弥勒教教主,有着大明王之称的楼炎明,更是在短短几年时间,便成为了南唐佛教界威望仅次于清凉寺主持法眼禅师的一代佛宗大师,尽管南唐本地佛教界在法眼禅师带领下,竭力抵制弥勒教,甚至公开说明弥勒教乃是歪门邪道,暗中组织高手更是与弥勒教进行了数次火拼死战,但时至今日,南唐崇尚弥勒教教众多达数十万,在南唐已经彻底扎下根,且势力越加庞大。
  前几天,随着大宋祥符伯,一代高人弟子,绝世神医叶尘有关五石散乃是恶魔之药的说法传开,导致五石散在数天之内于北宋的销量爆减,甚至消息传到南唐,使得南唐五石散销量也减少了近半。
  而就在这个时候,金陵城外,南山之中,大弥勒寺,也就是弥勒教的总部,闭关了整整三年的弥勒教教主大明王楼炎明出关。
  同一天晚上,法眼禅师与几位高僧夜中聚集在清凉寺密谋,事后有消息传说是在商议如何将五石散乃是弥勒教炼制的事情公布于世。但等到天亮时,有人发现,法眼禅师和这几位高僧离奇圆寂。
  本土佛教界认为此事是弥勒教以卑鄙手段害死了五位高僧,便对弥勒教展开报复,可惜失去了五位德高望重的高僧统领大局,本土佛教界的报复进行了三天,便以惨败收场。若不是南唐朝廷出面干预,本土佛教界定会损失惨重。
  佛教之争结束之后,弥勒教中仅次于教主大明王的小明王上官冰云便离开金陵,北行大宋。
  ……
  ……
  魏王赵德昭一行最终还是没有在宿州停留,不过宿州知府得知魏王一行钦差天使路过之后,亲自带人给船上送来了大量补给食物。而在此期间,宿州一名负责向钦差船上搬运东西的吏官趁着人们不注意,以极为巧妙的手段给王鑫、胡正一送来了一份密函。
  其中就两个字“楚州”。
  所以,王鑫和胡正一最终决定要拿楚州开刀。当然,这事光是他们决定了没有用,还要魏王赵德昭同意了才行。
  有了第一次开会争执的面红耳赤的结果之后,赵德昭后面每次商议事情都很少将所有人集中在一起开会,而是根据需要分别将人叫到自己房间中商量。特别是如今叶尘和罗公明两位副使已经离船,剩下皇甫同、李佑和王鑫、胡正一分明就是水火不容,在这样的情况下,赵德昭更是不想让四人过多照面争议。因为争到最后,往往都是让他夹在中间为难。
  大船离开宿州之后,赵德昭便分将赵普一系的皇甫同、李佑和赵光义一系的王鑫、胡正一分两批叫入房间咨询商议。但结果却是让赵德昭和陈东阳越加难以抉择。
  “从御史查探的结果来看,庐州、泰州、泗州、楚州这四个州都可以用来开刀,可是皇甫同、李佑、王鑫、胡正一他们四人所言却有不少与御史所说不同,且宰相门下与南衙两人所说互相之间又有不同。这如何判断?”赵德昭皱眉说道。
  陈东阳心中叹息,原本是想让魏王自己看清赵普推荐的两位幕僚和南衙派来两名属官的真正目的,但现在看来魏王还是太过善良,对人心利益的把握远远不够。
  “殿下!事到如今难道还没有看明白赵普推荐两位幕僚和南衙派来两名属官的真正目的?”陈东阳知道该是点醒这位糊涂殿下的时候了。
  “真正目的?难道他们不是父皇让赵相公和南衙给我挑的帮手吗?”赵德昭疑惑道。
  “殿下还记得开船后第一日集议时,王鑫、胡正一和皇甫同、李佑争执的内容。”陈东阳说道。
  “记得啊!”赵德昭感觉自己隐隐抓住了什么,但始终有一层窗户纸没有捅开,看不清此事后面的真相,但他已经知道事情没有自己之前想的那么简单。
  “各地知州任命都经过宰相大人之手,且我听说江淮一带许多知州更是与宰相大人关系亲密。那皇甫同和李佑乃是宰相大人幕僚,自然不想让殿下对任何一知州施以重典。而刚才皇甫同和李佑对御史提供查探结果中的三个州知府都大加褒扬,可南衙两位属官又对这三个知州没有好话,此事只能说明这三个州的知府与宰相大人关系亲密。甚至二人以宰相大人名义对殿下进行暗示,放过这三个州的知府。”陈东阳说道。
  赵德昭闻言,顿时脸色变得很难看。“那以陈伯的意思来看,剩下的庐州知府,南衙二人全是好话,宰相派来的二人正好反过来,全是恶语。岂不是说庐州乃是二叔的人。”赵德昭天资不笨,只是经事太少,陈东阳都点到这个份上,自然是一切都看明白了。
  陈东阳叹了口气,说道:“正是如此!”
  赵德昭的脸色却已经铁青一片。他刚刚封王,以往从未担任职司,虽然贵为皇子,但在朝堂上却没有什么权力和人望,在地方上更是没有什么依附的人。相比赵普和赵光义来说,他的势力太过弱小。更何况他还没有被封为太子,即使被封为太子,在这样的情况下,不管是赵普,还是赵光义,他都不便得罪。以二人的实力,完全可以影响到他能否成为太子。
  从目前来看,赵普会支持自己,他就不能与其交恶,自然是不能拿他的人开刀。可是话说回来,就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赵光义与他有着根本矛盾,他刚一封王,第一次做事,就拿赵光义的人开刀,这会让天子怎么想?让朝臣怎么看?而赵光义又会怎么反击?反击的结果以他目前的势力能不能承受得了?
  赵德昭心中念头百转,一时间竟然有些心灰意冷,将他这些日子慷慨激昂,想好好做几件大事,立几件大功的念头打击的不行。
  这个过程中,陈东阳一直默默看着,没有说什么开导的话,他知道只有赵德昭自己认清了现实,经历了打击,然后重新振作起来,才能够让其心志得到最大程度的历练。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赵德昭才缓过劲来,深吸一口气,眼睛中重新出现斗志,他看着陈东阳说道:“陈伯!从御史提供的资料来看,这四个州只是筹集的粮食远远没有达到规定的数额,但这并不代表着这四个州的知府就一定与粮绅勾结,谋以私利啊!唉……不过所规定粮食没有筹集齐,本身也是失职,对这些知府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影响的。嗯!以陈伯看来此事如何处理,是另找一个都不属于宰相和二叔的知府开刀,还是从这四个州中选择其一?”


第95章 将叶尘拉下水
  陈东阳欣慰的看着赵德昭,说道:“御史提供的资料殿下也详细的看了,除了这四个州,其它州官员所为根本没有达到杀一儆百的程度,冒然对其开刀,传出去只会大损殿下名声,陛下那边也定会不满。所以,自然还是要以这四个州的知府开刀。”
  “可是这样一来,不是……”赵德昭眉头紧蹙疑惑道。
  不等赵德昭将话说完,陈东阳便说道:“要以哪个州开刀,自然不能让殿下开这个口。殿下完全可以将这个决定交于王鑫和胡正一去选择,事后在恰到的时候,给皇甫同和李佑将此事泄露出去。这样既不得罪晋王,也不会得罪赵相公,并且也算是给了赵相公足够的面子。”
  赵德昭眼睛一亮,点头称是。
  ……
  ……
  王鑫和胡正一从魏王房间中出来时,不由长松了口气,紧接着心中杀机如潮,只等大干一场了。
  他们二人在来之前,赵光义可是亲自有所交代的,江淮一带官员多与赵普交好,这些年没少给赵普送钱送物,而他们二人的任务便是趁此筹粮一事,找出其中一个与赵普交往密切,且在此次筹粮一事有问题的知府,从而顺藤摸瓜,找到赵普贪污受贿的证据。
  说起来,王鑫和胡正一也是能臣,南衙开封有三名推官,除了任志亮正六品主司推官之外,便是他们两个从六品的副司推官。
  两人能够在京师重地担任推官一职,在查案破案方面自然是数一数二的高手。否则也不会被赵光义派来做此大事。
  自从赵普趁此次筹粮一事,提议皇长子赵德昭封王之后,赵光义便感觉到危机,当天晚上和一众幕僚商议过之后,便决定展开反击,想方设法将宿敌赵普绊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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