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熙丰遗事》第18/134页


其实曾布从怀仁县令任上到京还没有几天。他的哥哥曾巩是王安石和韩维的好友,因了这层关系,王安石和韩维联名向赵顼举荐,这在朝中已是天大的人情了。按惯例,被举荐人要上表说一说对朝政的意见,曾布上书说:“为政之本有二,曰:厉风俗,择人才。其要有八,曰:劝农桑,理财赋,兴学校,审选举,责吏课,叙宗室,修武备,制远人”。曾布的上书,正搔着赵顼的痒处,三天之内五受敕告,一个小小的县令,从授予太子中允开始,继而崇政殿说书、集贤校理到判司农寺,检正中书五房公事。外地县令是从八品。崇政殿说书是从七品,检正中书诸房公事已是正六品了。这时章惇已作为湖南、湖北两路察访使离京了,条例司正缺人手,王安石便叫曾布就在条例司走动。这对曾布而言,自然是求之不得。
王安石见是吕惠卿和曾布两人,笑道:“子宣也来了,请坐。”边说边伸手虚让一让,自己也在椅子上坐下。曾布虽说近来颇为得意,毕竟新来咋到,还有点拘谨。在向王安石躬身行礼之后,便在凳子上坐下。吕惠卿向王安石行过礼后,走到烛前,“噗”的一口气把烛吹灭。随着一缕青烟袅袅上升,空气里散发着一股燃脂的气味。吕惠卿又走到穸前把穸子打开,立时一股清凉之气拥入室内。此时天上乌云渐消,云缝中露出一片片青天。大风驱走了暑气,清风徐徐吹来,令人感到凉爽舒适。吕惠卿从袖中取出几张纸来,递给王安石,说道:“大人,青苗法已修订完毕,请大人……”话未说完,吕惠卿一眼瞥见了王安石案上的两份文书。吕惠卿未看正文,先看落款,见一份署的是“臣刘琦、钱顗”,另一份上署的是“臣范纯仁”,嘴里吐出“……过目”两字后,接着便问,“大人,御史又有弹文了?”王安石点点头说道:“你不妨看一看。”吕惠卿略一过目,恨声说道:“礼法以时而定,判令各顺其宜。法古之学,不足以制今,循法之功,不足以高世。孟子曾说,‘由今之道,无变今之俗,虽与之天下,不能一朝居也’。吕氏春秋有言,‘圣人苟可以强国,不法其故;苟可以利民,不循其礼。’这些人不读书吗!”曾布也就吕惠卿手上读完两篇弹文,接口笑道:“他们既然视管仲、商鞅为权诈之术,吕不韦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吕惠卿说道:“谅他们也不敢非议孟子!‘案问自举’,明明是给罪犯以自新之路,如何是‘改立新议以害天下?御史固然可以风闻言事,但也不能歪曲事实!”
吕惠卿说这些话时,神态甚是激忿。曾布虽也为王安石受此弹文而不平,但面上仍然是一付中正平和的样子。他像是自语又像是对王安石和吕惠卿说道:“如此御史不能再留在御史台了。”曾布的声音不高,却有极强的穿透力,仿佛是起于层云隙缝中的一道亮闪,把思惟从对弹文的推究上引向对御史的处置。吕惠卿说道:“这还用说!苏辙在条例司添乱而已,也应重处!”
王安石手抚颏下胡须,没有作声。他赞同吕惠卿和曾布的意见,但如何处置御史,却也不便在下属面前说得过于详细。这时,曾布从袖中取出几张纸来递给王安石,说道:“大人,这是卑职上的奏章,不知妥当也否,请大人指教。”
王安石展纸读时,吕惠卿眼尖,一瞥之下,见曾布写的是:
……陛下以不出世之资,登延硕学远识之臣,思大有为于天下,而
大臣玩令,倡之于上,小臣横议,和之于下。人人窥伺间隙,巧言丑
诋,以哗众罔上。是劝沮之术未明,而威福之用未果也。陛下诚推赤
心以待遇君子而厉其气,奋威断以屏斥小人而消其萌,使四方晓然皆
知主不可抗,法不可侮,则何为而不可,何欲而不成哉?……
这是曾布上章的底稿。他今天来见王安石,便是上呈这份底稿。这是对御史的反击,也是他自身的展现。他要在京师立足,在条例司立足,并与吕惠卿比肩,光靠哥哥曾巩与王安石的交情是不够的。他要凭自己的才干取得人们的重视,开创出一方属于自己的天地。奏稿并不长,王安石看完后笑道:“写得极好,何时呈送御览?”曾布说道:“今早上送通进银台司,估计此时皇上已经读过了。”吕惠卿盯了曾布一眼。此时的曾布心里是十二万分的得意,可脸上仍是淡淡的。吕惠卿心想,对你还真要刮目相看了!
曾布的上疏冲淡了王安石因御史弹劾带来的不快,他甚至还有点高兴。这倒并不是因为曾布在疏文中称他为“硕学远识之臣”,而是曾布的这样一种姿态。曾布出手回击御史的弹劾,比自己和吕惠卿更合适。
王安石走近穸口,目光投向穸外。此时天上乌云尚未散尽,西天的太阳已经从云层中钻出,空气又变得燥热起来。“天好了。”王安石想。他在房间里踱了几步,对吕惠卿说道:“差役法害农,皇上曾要条例司革除此弊,另立新法。”王安石边说边踱着步,他走到椅子旁坐了下来,从桌上拿起摺扇,打开后扇了两扇,接着说道,“农民为差役法所苦,而游手之徒闲着生事。雇游手之徒服役,由农民分户等出免役钱,原本不用服役的农户则出钱助役,如此则可两全。吉甫以为如何?”
吕惠卿听王安石说到变革役法,不觉眼睛一亮。赵顼要条例司讲立新法,革除差役法之弊,吕惠卿是知道的,他也曾苦苦思索却始终不得要领,不知从何处革起。原来是自己仍在差役法里兜圈子,只是在条款的增损上打主意。王安石废差役而另立新法,使民归于田畎,不受差役之苦,真正是高明之极。受此启迪,他的思路豁然而开。因见王安石问他,忙应声说道:“大人所见极是。愚以为户等的核定易生弊端,须有条款节制。地有贫富,年有丰歉,以丰补歉,丰年所收宜有所宽剩。”王安石说道:“立法本为利民,按此法所收助役之钱,不能超过差役法之费。应立条款,还是偏劳吉甫吧!”吕惠卿答应了声“是”,有意无意的看了曾布一眼。
王安石把案头略作收拾,又把吕惠卿送来的青苗法文稿放在袖中,站了起来。吕惠卿见状,也就躬身告辞。王安石对曾布说道:“子宣去条例司看苏辙还在不在,就说我有请。”曾布忙答了声“是”,吕惠卿已走到门口,听王安石说有请苏辙,回过头来不解的问道:“大人是说请苏辙吗?”王安石说道:“不错。”略一沉吟,又说,“子宣不必去请了,我自己去吧!”话音刚落,门外有人答道:“不劳大人枉顾,辙自当前来问安。”





正文 二十四、 苏辙要退出条例司了
狗狗书籍 更新时间:2010-8-28 7:36:19 本章字数:5272

苏辙辞别王安石,离开中书省,跨上马背一溜小跑回到家时,天已薄暮。
苏辙和哥哥苏轼住在一起,确切的说,苏辙自幼至今未曾与苏轼离开过。他们的家在开封府以西兴国寺桥北,离兴国寺不远,地名安业坊。大门进去是一面照壁,立于小天井中。第二进是客厅,客厅后廊通东、西两个垂花门,门内各有五间房舍,苏轼在东,苏辙在西。再往后便是一个小园落。占地不大,出于文人匠心,布置甚是精巧。明轩露桥,灵石修竹,长廊曲径,映带回护。明轩建在曲溪旁,轩名“容安”,取陶潜“倚南穸以寄傲,审容膝之易安”的句意。此时苏辙的父母已经过世,两兄弟由苏轼的奶妈任氏照应。
苏辙独自坐在容安轩里,手里拿一把葵扇,偶尔扇上几扇,或是拍赶着蚊虫。桌上放了两碟小菜,一壶酒和两付杯筷。此时酒杯尚未斟酒,苏辙要等苏轼回来同饮。
正是烦暑与凉秋交替之时,太阳下山之后,便从水面上,灵石畔,竹丛中生出些许凉意,使人有了舒适之感。传来一阵竹叶的飒飒声,来风了。凉风的抚弄,使苏辙心里平和坦然,即便想起刚才与王安石的交谈,也并没有一点躁急和不安。
原本苏辙进条例司,一来是赵顼下的诏,二来也看王安石的金面。苏家兄弟原本与王安石甚有交情,王安石见召,自然却之不恭。一段时间以来,总觉得条例司所为与自己的素志相违。再说吕惠卿对他不友善,有章惇在,尚能从中转圜,章惇出任湖南、湖北两路察访使后,尤其在苏轼上表言贡举不必变之后,有时简直是恶语相向。直到均输法推出,苏轼和他同时上疏表示反对,他觉得他不应该再留在条例司里了。他去找王安石,便是要向王安石辞去条例司检详文字之职,别除一差遣。
当时,王安石对苏辙倒是很客气的。让坐后,王安石从袖中取出青苗法文稿递给苏辙,说道:“这就是青苗法,你先观之,若有不便,请直言相告。”
苏辙看过之后说道:“以钱贷民,使出息两分,本以救民,非为利也。然而出纳之际,吏缘为奸,恐法不能禁。钱入民手,虽良民不免妄用;及其纳钱,虽富民不免逾期。恐鞭箠必用,州县之事不胜其烦矣。”
王安石说道:“子由虑得甚是。”
苏辙见王安石听得极为认真,接着说道:“唐朝刘晏掌国计,未尝有所借贷。曰:‘使民侥幸得钱,非国之福;使吏倚法督责,非民之便。吾虽未曾借贷,然四方丰凶贵贱,知之未尝逾时。有贱必籴,有贵必粜,以此四方无甚贵甚贱之病,安用贷为?’刘晏所说,即汉之常平法。大人诚有意于民,举而行之,刘晏之功可立得矣!”
王安石说道:“子由之言有理,我当深思以后行。”
如果说此时的王安石尚是心平气和的倾听苏辙之言,接下来苏辙说到均输法不宜施行,并直言已经上书赵顼,又要求离开条例司,另除职守时,王安石便面露不快之色了。他问:“子由不愿助我也?”
苏辙说道:“非不愿也,是辙所为不敢背名教也!”苏辙说完,向王安石打了一躬走了。他没有考虑后果,也不知道离开条例司后会给他什么差使,已经从朋友走到了对立面,他也不敢奢望王安石能给他什么好差使。他只有在家耐心等待了。
客厅那边传来了脚步声,接着是一声问:“子由回来了?”这是苏轼在问,苏辙忙答道:“大哥,我在容安轩,我……退出条例司了。”
苏轼到这时才回家,并不是因为公事烦忙。其实,他早就离开了开封府了。开封府是在浚仪桥北堍的西侧,浚仪桥向西一里多路便是兴国寺桥,兴国寺离兴国寺桥北堍不过数百步之遥,苏轼是在兴国寺中和方丈大和尚下棋的。苏轼喜欢下棋,但棋艺平常。他说过“胜则固喜,败亦欣然”,他倒是“欣然”的时候居多。他今天是又“欣然”了一局之后才回来的。
苏轼“噢”了一声,走进容安轩,与苏辙相对坐下,说道:“退出的好,条例司容不下你,朝庭须也容不得条例司!”
苏辙执壶,先给苏轼斟酒,然后再把自己的酒杯倒满,兄弟俩一同举杯抿了一口,苏辙放下酒杯,遂把今天去见王安石的情况告诉了苏轼。苏轼说道:“这个介甫,一个均输法便弄得举国骚然,如何还行什么青苗法?下民愚昧,无钱则罢,有钱在手,还不在酒肆买醉?到头来掊克生灵,敛怨基祸,非朝庭之福。”
苏辙说道:“我也如此说了,介甫倒也颇以为是。”
话说到这里,两人相顾默然。兄弟俩无法改变这样一个现实:苏辙离开条例司了,尽管是自己要求离开的。想到苏辙前途莫卜,兄弟俩又不觉怅然。即便如此,苏轼和苏辙并不为上表言事反对变法而后悔。尤其是苏轼,要他箝口束手是不可能的。苏轼为文为诗,与其说是才华的展示,不如说是心灵的展示。他如一脉灵泉,汩汩而流,出于自然。他胸次豁朗天真,毫无机心,以他的才识,从他的视角,用文章来抨击朝政,大而广之,就是批判现实世界,他的不少诗词是身心与自然相融后的灵魂的吟唱,毫不考虑个人将会遇到不测。他们不会做佞臣,不会胁肩谄笑,于是仕途上就会有更多的蹲蹬。
天色渐暗,奶妈任氏点来一盏灯笼挂了,又给苏轼兄弟俩添了酒。挥起大葵扇,先在苏轼的背上腿上噼噼啪啪的拍了一阵,又给苏辙拍了一阵,笑道:“今天兄弟俩不开心吗?要不要再添两个菜?”
苏轼说道:“奶妈你别忙了,我们的事你不省得。”
任氏说道:“天下事跑不出一个理字,也不能说奶妈全不省得。”
苏轼笑道:“我可不敢小看奶妈你老。喏,有人牵了一头鹿来,问我们这是鹿还是马,我们该怎么说?”
任氏先不回答苏轼提的问题,却先问苏轼:“我来你们苏家多少年了?”
苏轼答道:“有三十年了吧?”
任氏又问:“我来侍候谁的?”
苏轼说道:“奶妈是轼的奶妈,也是子由的奶妈,是哺育不是侍候。”
任氏说道:“我既是苏家大公子和二公子的奶妈,苏家大公子和二公子浑身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浸透了墨水,我身上还能不沾上几滴?赵高指鹿为马的故事打量我不知道?”
苏轼和苏辙相视一笑,苏轼说道:“奶妈身上何止只沾了几滴墨水?那一片前襟都染黑了。依奶妈的见识,我们该说是‘鹿’还是说‘马’?”
任氏反问道:“秦朝文武大臣都怎么说的?”
苏辙说道:“他们都说是‘马’。”
任氏手里的大葵扇又噼噼啪啪的拍了一阵,说道:“这不结了?”
苏轼和苏辙对看一眼,这一次没有笑,实在笑不起来。苏轼端起酒杯,“咯”的一口喝干,长吁了一口气,用手拍了拍肚皮,叹道:“肚皮啊肚皮,里面装的除了文章还有什么?”
任氏笑道:“依我看啊,里面装的是一肚皮的不合时宜。”一句话说得苏轼和苏辙哈哈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又觉满肚子的苦涩。
苏辙终于走了,他是过了八月中秋后走的,去河南府做推官,离京倒还不算太远。苏辙这一走,直到熙宁十年二月在徐州相遇苏轼,喜吟“误喜对床寻旧约,不知漂泊在彭城”时,已是八年以后的事了。
苏辙走后的第二天,范纯仁也离开了东京。
范纯仁上表言事,语多激切,但奏章都被赵顼压下。于是范纯仁把自己的奏章一式多份,分送中书省宰相和参知政事,结果富弼、曾公亮、赵抃一齐上表求退,赵顼连忙“优诏答复”。富弼从此时起,便不复赴中书视事。范纯仁也因此不能再待在谏院,外放到河中府做了知府。
范纯仁在熙宁二年春以陕西路转运使被召回京,到这次外放河中府,只得半年。范纯仁并不留恋京都的富贵繁华和京朝官的尊荣安适。他的父亲范仲淹持身清廉,家教极严。当年范纯仁娶亲,新妇坐轿用绫罗作帷幔,范仲淹知道后说道:“绫罗岂可用作帷幔,我家素清俭,安得乱我家法?敢抬来我家,必当庭烧掉!”有父如此,范纯仁自小便养成了安贫若素、宠辱不惊而又清介梗直的脾性。范仲淹也曾做过言官,有两句诗说:“一入谏诤司,鸿毛忽其身”,范纯仁也颇有乃父风骨。范纯仁上表之后,遍责中书宰相和参知政事,之后便坚请外放。赵顼颇有挽留之意,打算叫他任知制诰。范纯仁说:“言不用,万钟非所顾也!”在范纯仁心里,京师是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但在离京之前,总还有点放不下。辅君以道,是谓良臣。王安石诱君以利,必将危及社稷。范纯仁不敢抱怨赵顼没有准他的奏本逐退王安石。退而求其次,他想寻一个可以和王安石抗衡的人,挺身而遏制王安石。他想到了被自己说成“恤己深于恤物,忧疾过于忧邦”的富弼。他想说动富弼,再立纲纪,厘正讹谬。
富弼的府第在汴河以南、蔡河北的兴隆坊。范纯仁到时,巳时刚过。气派的倒厦门静静的座落在秋阳里,似乎在展示往昔的显赫和现时的清冷。自从富弼不理政事,趋炎附势之徒,对这位失时的宰相便少有拜谒。此刻的宰相府,端的是门可罗雀。范纯仁在离富府三十步处下了马,把缰绳子丢给从人,信步走到门前。
富府的大门紧闭,范纯仁举手在门上拍了两下。少顷,大门“呀”的一声开了,一个下人探头看了范纯仁一眼。见范纯仁身穿红袍,腰系金带,知道官位不小,忙打了一躬,说道:“不知这位大人是何称呼,是要见我家相公吗?”
范纯仁答道:“劳驾,请你通报一声,就说范纯仁来拜。”
这下人忙说道:“是范大人吗?失敬了。令尊范仲淹范老大人,天下谁不知晓?说是先天下之乐而乐,噢不,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连小的们都知道。就是范大人你,小的也常听我家相公提起。请少候,我去去就来。”
门“呀”的一声关上,接着是“踢蹋踢蹋一路小跑的脚步声。范纯仁微微一笑,心里说:“此人好话多,只怕比富弼的话都多!”
过了半晌,门开了。这位下人一脸抱歉的神色,说道:“真不巧,相公不能见客。相公病脚你是知道的,昨晚又受了点风寒,到现在还未起床,老夫人正伺候着吃药呢!”说完就关门。
范纯仁听了,先是一呆,随后摇了摇头,轻轻叹了一口气。从从人手中接过缰绳,认蹬上马。
范纯仁离开富府,心里便有一种无可奈何的失落感。范纯仁的家在西华门北的兴道坊,出兴隆坊向西,过御道,经兴国寺桥,沿开封府西墙往北,大约三里许便是西华门。此时,他忽然生出了去看看司马光的念头。除富弼之外,只怕也只有司马光能和王安石相抗衡了。
司马光住信义坊,下兴国寺桥沿汴河往西,再折向北才到。范纯仁刚下兴国寺桥,恰好遇到自东往西策马慢行的苏轼。苏轼见了范纯仁,忙下马笑道:“尧夫兄何事匆匆?”
范纯仁也下马笑道:“几日不见,子瞻的胡子又长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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