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宗师》第72/120页
干什么,你为何要骂我,说我不该将你的护族迷阵偷学去,再悄悄告诉了烈山人!哎,我也不想啊,谁叫你的迷阵这般厉害,人家烈山不过想和你们联盟起来对抗九黎,你何必这么小气,让别人连进来的路也找不到呢?
真是的,死几个人怕什么?我立下大功,烈山神帝亲口许我做今后南方部落联盟的族长,那时你再从了我,就是族长夫人,这个联盟叫大盘也好,盘龙也罢,都随你的意?好么?南方森林部落上万的人,都是你的下属、子民,你想怎么爱护他们都行,你说美不美啊!
好!你敢打我,还拉出根藤索来缚住我,你要带我到哪里去?你不知道我最讨厌回那个老东西身边去么?他现下新收了弟子,不再需要我了,定然要杀我泄愤,你你,你真的不顾情义要拉我去送死么?
你好狠啊,就这么没头没脑拽着我,我摔倒了也不扶我一下,山路不平,上下颠簸,我浑身的伤口都裂开了,亏了我当初对你深情一片,还叫烈山人务必要留下你的性命!
是了,我知道你心中也是看我不起的!你嫌我个子矮、相貌丑是不是,我一路上跟你说话,你总是飘飘忽忽不肯认真搭理我,有时候就当我这个人不存在一般。你定是想着那些相貌俊美的小哥儿去了,是也不是?
哼,你个三心二意的泼妇,我偏要杀光你大盘全族,再断你经脉,拿你当女奴来侍奉我一辈子,别的男人见也见不到你,你也莫想见别的男人!
怎么!这是灭神雷啊,你竟然也和那阿羽一样,既会木咒又会天地法术?这这,怎么会这样!这怪蛇又是从哪里出来的?吓人的大嘴张着,满口的涎水腥臭无比,滴灼在脸上好生疼痛!
那怪蛇长牙闪光,紫黑的丹火直扑过来,自己的脑袋仿佛已被熔掉,可怜一点魂魄飞出,又逃不出那灭神雷的捕杀!
啊――,多凉一声惨叫,从梦中醒来。他刚刚抬起头,随即被剧烈的疼痛放倒,无力地摔回皮囊之中。兽皮粗糙结实,硌得浑身伤口又是一阵剧痛,差点让他再次昏死过去。
“哦?终于醒啦,你昏了一夜,再不醒来,我只好把这犸粪也灌给你了!”一位面色青白的青年俯身过来,手中晃着一个竹筒,笑嘻嘻说到。
“少暇,少师――”重伤在身的多凉终于认出面前之人, “咱们这是在哪里啊?还没死么?”恍恍忽忽的,四下沉闷响起咚咚声,竟似冥界的催命鼓乐。
少暇身子晃了晃,已从多凉眼前消失,声音传来:“死?呸呸,别说这么晦气的话,我可是活得好好的。你老兄嘛,性命本来有点悬,但现下被我独门灵药泡醒,一时半会儿也会好好的,放心吧!”
是么,自己浑身好臭,像在什么粪尿中泡过一样?皮囊忽的一下颠簸,震来要命的疼痛――看来自己确实没死,这些疼痛虽然难忍,倒也告诉自己这个好消息。多凉舔舔干裂的嘴唇,努力回忆自己昏倒前的情形,心下甚为不解:
当时灭神雷已成,直奔自己打来,而烈山众人定在阵窍中动也没法动,大家是如何脱困的?
多凉奋力调息几口气,勉强撑起身子。刚刚从皮囊中坐起,眼下的怪异景象惊得他好一阵头昏目眩。
那少暇骗我!还说大家没死,自己现在离着地面十数丈高,身子正在飞速移动,除了魂魄,谁还能不施法术如此离地飞奔?可再认真看看,青天白云,树木苍翠,远方一条河水奔流而过,这景象不似传说中的冥界啊,倒还是象自己生长了三十载的人间大地啊?
多凉再用力撑了撑,探出半个身子在皮囊外,想要看清自己身处何方――少暇就在身边,舒舒服服躺在一张竹椅上,四周散坐着烈山几位猛士――自己受了伤,只好卧在一张宽大的皮囊中。
而供众人或坐、或躺的这些竹椅皮囊,俱都都以粗索安于一副方约半丈的竹架之上,竹架下,还有一块宽阔的岩石支撑!
嗯?多凉眨眨小眼,不解那岩石为何生有毛发,而且还能凌空快速移动?再认真看,那哪里是什么岩石,实在是一只巨兽的后背!从那粗糙发白的毛发和满是皱裂的皮纹看,这头巨兽应当活了不止百年!
巨兽甩着长鼻,承了五六人的重量,咚咚咚向前奔跑,怕比自己御风而行还要快得多!看来暂时不用怕多营猎人的追杀,多凉惊惧之心渐去,手一松,滑入皮囊中躺着。
他安安静静调息一会儿,觉得有了些气力,又撑起来,扬声问到:“少师,我们怎会死里逃生的?是咱们烈山的援兵到了么?” 他心想:除了烈山大巫师少鼎亲至,谁还能在那种险境下将自己救出?
少暇闻声,偏头笑道:“援什么兵,那是我骗你的,这一趟就我们几个人来!前日里,我烈山在大盘部落大败而归,少芒那家伙居心不良,非要赶回族里去接受帝位。我气不过,带了他们几人过来,本想杀多营一个措手不及!”
少暇说到此处,得意地挥了挥手中一根泛黑的竹枝,笑道:“这玛象是我临时收下的,有它代步,自然会跑在什么御风术前面!哈哈,你还不知我在族内的别称吧,你们几个,教教他!”
旁侧的几位烈山猛士赶紧搭口道:“多凉,咱们烈山驭师的名号,在大河两岸可是大大有名,你不会不知道吧?”“是啊,二十载前,驭师在漫天霞光中出世,当时山野中万兽跪伏,群鸟朝拜,端的是好盛大的场面!”“那可不是!简直说得上:天地灵气集于一身,五行变化莫可抵御……”
少暇微一抬手,止住手下如潮而来的奉承,接着对多凉道:“前日匆匆赶去多营,本说有你相助,定可成此大事,也算报下多思老头杀父之仇。哼,没想到险些连自己都搭进去!呸!他娘的,待我收拾了少芒那家伙,下次非带人来灭了他们不可!”
少暇兀自还在口中骂骂咧咧,多凉脑袋嗡嗡直响,身子软软靠在皮囊边上,再也听不清少暇在说些什么,心中只在默念:他果真在骗我,果真在骗我!
那晚少暇找来,持了信物说奉神帝之命,前来堵截从大盘部落战败逃脱的多营诸人。自己本来还奇怪,多营族内颇有勇士通晓御风术,他如何能赶得这般快?他说神帝早有安排,那边刚一战败,这边就得了消息,故此火速来传自己动手,后面援兵跟即就到!
唉,我真糊涂,多思告诉我说神帝已死,竟还不信!我那时收手不干,说不定还来得及!可怜自己相信烈山武力强横,傻乎乎地,不遗余力助这帮草贼夺取营地。
真悔啊!神帝一死,烈山必定大乱,听少暇口气,承继帝位者另有其人,他说不定还想着什么举动!这帝位相争,也不知要死个多少人才平定下来。那时南方部落已有准备,联合更加紧密,怎会轻易攻打得下?我这南方族长,不就成了泡影?难道从此就呆在烈山族中,委委屈屈做个外族巫师,白白给他们卖命么?
多凉呆呆望向前方,心中的苦闷竟比身上的伤口还要让他难受:早知如此,我安安心心做自己的多营巫师,日子不比现在强?
他心中反复比较二者得失,越想越觉得了无生趣,倒还不如昨晚死在师尊雷下干净!
远处树木自小而大、自大而小,不停移过身旁,玛象气力悠久,早将大河抛在后面,顺着山丘往西奔去。少暇躺在竹椅上,看不见多凉的苦闷,漫不经心将昨夜脱困的情形告诉了他。
那时,烈山众人被定身困住,多凉面临灭神雷灾,人人都以为必死无疑。忽然,多营的老巫师身上透出一道白光,光芒通天耀眼,映得整个营地亮如白昼!亮光持续了片刻,才慢慢暗淡下来,少暇看见,那多思老头好似被无数支雷电填塞于体内,五脏六腑都照得清清楚楚!
非但如此,更有数不清的狂风霹雳不住望他招呼,啧啧,也不知那老头是不是石头做的,再怎么也打他不坏!打着打着,众人身上的定身雷竟然解了,非但他们几个,多营猎人的定身法术也开始松动了,原本布在阵窍的防护阵法越来越弱,几个松开法术抢来拼命的猎人,也能勉强射箭进来!
也有不来拼命的猎人,他们赶着去救多营老头。其中要数那带蛇的俊美少年最为勇猛,他一人死死顶住风雷,将那些霹雳全部引在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