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凌妃传》第71/80页


  李氏笑道:“说来也巧,正好有一个呢。他名儿叫钱桂,今年二十了,在神武门当侍卫,他老子娘也是宫里的老嬷嬷了。位分虽然低些,不过蓝玉如今也不是格格了,嫁给他也不算委屈。”
  “钱桂?”我不由得一怔,这个人我倒是听弘历提起过一次。据说是因为吃酒赌钱输了,跟人打架而遭过责罚。虽不曾亲见,然而据此来判断,想必是个暴躁无赖的人。
  皇后忽然听闻我的声音,不由得看了我一眼,“怎么?你知道这个人?”
  我忙颔首道:“奴才也是无意中听人提起过一次,据说此人喜酒好赌,且脾气暴躁。”
  皇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李氏见状恶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又笑着对皇后说道:“这只怕是谣传,我见那钱嬷嬷规规矩矩,本分老实,想来她的儿子也坏不到哪里去。”
  皇后“嗯”地应了一声,“我知道了,不过蓝玉是罪臣之女,这事还得皇上点头才行。我今儿也累了,你们且都下去吧。”
  “是。奴才等告退。”我们三人忙起身告退。就见皇后使了个眼色给我,我微微颔首示意,同耿氏李氏一同出去,见两人走得远了又回转过来。
  “皇后可是有什么吩咐?”
  皇后指了指绣墩道,“坐吧。我是想问问你,才刚钱桂的那事可当真?”
  我点点头,“奴才是听弘历说起过,所以记得。”
  “原来如此……依你看,这事如何呢?”
  我想了想回道:“指婚这事倒是个能让弘时死心的法子,不过……”想到蓝玉这般人才居然要被指给钱桂那个无赖,不由得心生怜惜。
  “不过什么?”
  “不过,将蓝玉指给钱桂这样的人,蓝玉心中难免会觉得委屈。她心中怨愤,又怎么能安于一室呢?三阿哥本来就对她十分钟情,他又是个做事顾前不顾后的性子,倘若知道这些,只怕反而惹出更大的麻烦来。况且,嫁给钱桂,也是留在京城,终究不妥。依着奴才的主意,既然要指婚,就把她嫁得远远的……”
  “嗯,你说的在理。”皇后连连点头。
  “不如就在今年的进士里选一个年轻没有家室的,把蓝玉指给他,再远远地放他一个县令,岂不稳妥?”
  皇后面露笑容,“好,这样才好。回头选一个合适的人,也不能太委屈了蓝玉了。”
  “是。”
  “去吧。”
  “奴才告退。”我走出体顺堂,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我所能做的也仅此而已了。只能盼着蓝玉能得遇良人,苦尽甘来。
  我半倚在软榻上,小路子俯身在一边低声说道:“皇上下旨令乌雅氏自尽,还焚尸扬灰……”
  我心如被一只手猛地一扯,痛彻心肺。那样刚毅倔强的乌雅氏……
  “皇上痛恨的是老八,革了乌雅氏的‘福晋’也就是了,何苦……”我的手颤抖不已。
  小路子左右看了一圈,伏在我耳边说道:“听说是齐主子在皇上跟前说了乌雅福晋的坏话……”
  “她说什么了?”
  “齐主子说,皇上封八爷为亲王的时候,亲眷来祝贺,乌雅福晋说了句‘何喜之有,不知陨首何日。’皇上听了大怒,所以才……”
  我叹息一声,“齐妃这是因为蓝玉的事嫉恨她,所以才趁机报复……也是她自己太过刚毅了……”
  小路子微笑着又道:“齐主子这些日子也不好过,蓝玉格格嫁了人,三阿哥非但没有振作,反而变本加厉,如今每天就是跟几个姬妾喝酒作乐……”
  我冷冷一笑,“弘时那是扶不起来的阿斗。不必理会他。没有了弘时,李氏也就没什么可以依仗的了!”
  “是,如今宫里除了皇后就数主子您了……”
  我闭上眼睛,是啊,也该知足了……
  早春三月,虽是春暖花开,然而早晚却依旧是料峭轻寒。我站在窗前,望着看细雨下纷落的梨花,一时间不由得痴了。忽觉身上一暖,转过头去原来是喜儿将一袭长衫披到我肩头。
  “主子,早上天凉,您身子还没好尽,仔细再着了凉。”
  我摇摇头轻笑,“不碍事,正想透透气。”话音未落便忍不住咳了起来。喜儿忙扶着我走到床前坐下,埋怨道:“还说不碍事呢,这病缠缠绵绵都有半个月了,您还不知道保养。眼看着皇上就要去圆明园了,您这样的身子怎么随驾啊?”
  我笑而不答。
  忽见水秀走了进来,“裕主子过来给您请安。”
  我看看外面的细雨,含笑道:“请她进来吧。”
  不多时,就见耿氏穿着一身天香色的长袍,踩着高高的花盆底走了进来。见到我忙上前屈身道:“给熹妃姐姐请安。”
  我笑着挽起她的手臂,“快起来吧。这下雨的天,你怎么倒跑了过来?”
  裕嫔笑着在我身侧坐下道:“连着几日都没见到姐姐,心里惦记,所以过来瞧瞧您。顺便带一句皇后的话。”
  我忙站起身来,“皇后有什么吩咐吗?”
  裕嫔答道:“皇后娘娘说,你身子尚未痊愈,这次就不必随驾往圆明园了。就在延禧宫好好休养,暂时代理后宫事务。”
  我忙躬身道:“熹妃领皇后谕旨。”
  裕嫔轻锁眉头,叹息一声,“只是你不去,我就觉得闷闷的。这深宫内院的,到底不如圆明园那边舒适。”
  我含笑道:“有你在皇上身边服侍,我也就放心了。懋嫔做事粗枝大叶,终究不如你细致。”
  裕嫔一笑,“若论细致,谁又比得上姐姐你呢?”
  我摇头轻笑。忽然想起一人,“齐妃呢?她不随驾么?”
  裕嫔捂着嘴笑,“皇上恼弘时,连他的黄带子都革去了。如今见到齐妃就心烦,又怎么会让她随驾呢?”
  我转头望向窗外,“说到底,咱们的兴衰荣辱都是系于一身。真正所能依靠的终究还是儿子,彼兴我兴,彼衰我衰……”
  裕嫔也被触动了心思似的,“母凭子贵,原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李氏心太高,可惜弘时却又偏偏太不争气,所以才落得今日这样的地步。我只盼着弘昼能平安富足地过上一生也就足愿了。”
  我转过头来望着她,她一脸的平和。我微微一笑,握住她的手。“我也盼着弘历弘昼能一生都彼此襄助,同享富贵。”
  两人相视一笑,心意彼此明了。



人命


  皇帝御驾离京,紫禁城内顿时清冷了许多。
  我站在窗前看着院内的柳绿花红,心中反倒生出无限怅惘来。人无千日好,花无白日红啊。
  正叹息间,小路子上前轻声道:“殷大人进来给主子请脉来了。”
  我不觉诧异,“怎么是他?让他进来吧。”说着转身走到软榻跟前坐下。
  不多时就见殷和躬着身子走了进来,一甩马蹄袖,跪倒在地,“奴才殷和给熹主子请安。”
  我欠欠身,抬了抬手臂,“起来吧。赐座。”待殷和坐下,我这才问道:“怎么,你没随驾去圆明园么?”
  殷和垂首答道:“皇上说熹主子身子欠安,所以特命奴才留下来。”
  我心中微觉一暖。“其实我已经好多了。”
  殷和依旧是必恭必敬,“这要等奴才为主子您请过脉以后才知道。”
  我含笑伸出手臂,殷和侧着头凝神诊了半晌才收手含笑道:“熹主子身子已经没有大碍了,不过病体初愈,还要留神保养。奴才为您开一副滋补的方子,再辅以膳食,当保无虞。”
  “倒让你费心了。”
  殷和忙恭谨地答道:“这是奴才的本分,熹主子言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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