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针侠传》第76/76页


  “唉!纳兰公子天命如此!如之奈何?”薛雪不禁感叹道。(作者注:果不出薛雪所料,大清康熙二十四年乙丑五月三十日,号称大清第一词人的纳兰容若,因寒疾英年早逝,终年三十一岁。当年秋,沈宛生遗腹子富森。)
  中午时分,纳兰容若回到渌水亭。一见到薛雪和绛云,他便微笑道:“正如吾所料,皇上知晓梅子寒之事后,只是淡淡说了句道:“他梅子寒命该如此,江湖上寻仇不足为奇!朕素以宽仁治天下,江湖上之人,只是做了朕不愿做,亦不想做之事,何罪之有?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此为天之道也!”见皇上如此言讲,刑部的人亦不想再追究,便对外声称梅子寒畏罪自尽,事实上亦确是如此啊!听他们说草草掩埋了尸体便罢。生白兄!听了你的事情之后,有件事吾替你办了!”
  薛雪奇道:“甚么事?”
  纳兰容若肃然地道:“吾关照刑部掩埋尸体之人,将你母亲与梅子寒单独掩埋,且为你母亲单独立了一块石碑,石碑落款写的是你薛生白的名字!”
  薛雪听闻,不禁悲喜交加,对纳兰容若深深作了一揖道:“纳兰公子!你替吾薛生白尽了孝道,生白一生有你这样的朋友,亦不枉此生矣!”
  说完,用力握了握纳兰容若的双手,泪如雨下,一时不知说甚么好------
  纳兰容若见状,忙宽慰他道:“生白兄!不必如此!吾既然将你当作至亲好友,你薛生白的娘亲,即是吾纳兰容若之娘亲!纳兰只是做了应做之事而已,生白兄不必挂怀!”
  四人说话间,已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吃罢午饭后,薛雪和绛云便要与纳兰容若和沈宛辞行,他们自是极力挽留,薛雪便敞开心扉道:“纳兰公子!沈宛妹子!生白还有些俗事未了,但这些事办完之后,吾便卸下了一大块垒,待到那时,我们再在渌水亭品茶论诗,岂不更好?”
  见薛雪如此言辞,纳兰容若亦不便挽留,他迟疑了一下,道:“生白兄!世间之事,皆在一个“势”字,站在潮头,顺势挥遒,方为真英雄!如若逆潮流而动,则必被漩涡卷入深渊之中,不可自拔,最终害人害己,悔之晚矣啊!临行之时,吾送你一首诗,请生白兄三思,诗日:秣陵怀古:山色江声共寂寥,十三陵树晚萧萧。中原事业如江左,芳草何须怨六朝。
  薛雪听闻,亦知纳兰之意,纳兰要他且莫再做反清复明之事,而应当顺应潮流,接受满清统治华夏的现实,否则磋跎了人生大好年华,岂不可惜?
  临行之时,薛雪不禁问起黄百家之事,纳兰容若道:“百家先生正在为朝廷编修《明史》,不能与外人相见!”
  薛雪听闻,心道:“只要黄叔叔一切安好,吾便无牵挂矣!”
  想到此,薛雪对纳兰容若道:“纳兰兄日后,若是见到吾黄百家叔叔,请转达生白的问候之意!”纳兰容若点头称善。
  四人依依惜别后,薛雪和绛云便离开了渌水亭。走了很远,薛雪禁不住回头张望,见渌水亭在阳光的照射下,有如仙境里的小岛,在迷离的光晕中,显得分外显眼------
  冬季的北京城,亦分外寒冷!但小商小贩、富商巨贾、达官显贵云集期间,大大小小的酒楼、店铺,生意兴隆,客人往来穿梭,当真是热闹非常!此情此景,令薛雪和绛云眼花瞭乱、目不暇接------
  他们走走停停,东瞧瞧、西看看,当走到一座高大的府宅门前时,忽听办喜事的锣鼓声响,人声嘈嘈杂杂之际,一对儿大红的轿子,被抬进府宅当中,周围的百姓纷纷避让,这时只听有人道:“这些官老爷天天办喜事,夜夜做新郎啊!你道今日办喜事的是谁个?是新任京城九门提督乔照、乔提督!他新娶了个叫甚么柳残萼的为妾,听说此女俏丽非常,这位乔提督可是艳福不浅啊!”
  众百姓纷纷低声议论起来------
  薛雪听闻,心下一惊,暗道:“怎地乔照做了京城九门提督了不成?柳残萼竟亦做了提督小妾?世事真是难以预料啊!那计贼留春此时又在何处?他当年惦念闯王遗宝,被吾斩断了臂膀,海鲸帮又被康熙解散,难道因此柳残萼就另结新欢了不成?”
  想到此处,薛雪不禁苦笑了一下,便拉着绛云,向城门口走去------
  到了城门口,见那里聚集了一群人,一个算命先生打扮的人,正高声念着城门上贴着的告示之类,薛雪好奇心顿起,忙拉着绛云凑上前去,听个究竟,只听那算命先生念道:“朝廷重金悬赏缉拿天地会反贼,下列人等,一经发现,请从速告知各地官府,反贼名单如次:天地会陕西总舵主顾铿如;天地会浙江总舵主陆梦樵;天地会湖南正副总舵主何其霏、莫如剑------名单后面,皆有画影图形之类!
  薛雪看罢,倒吸了一口冷气,暗道:“这许多年来,无有南北二侠及何其霏、莫如剑夫妇的消息了,原来他们皆加入了天地会!且均已担当重要职责!”
  想罢,他向周遭望了望,见并无人注意到自己,便一拉绛云,正要走,却听人群中一个声音道:“嘿!老梁大哥!小弟吾刚刚看这天地会贼人名单,怎地有几个人的名字这般熟悉,真他娘地邪门儿了!难道吾那天见到的那帮强人,就是名单上的?”
  另一个声音奇道:“李老弟!你又在说梦话了不是,那帮江湖强人,怎是你可以轻易见到的了?”
  姓李的声音又道:“真的!吾是见到了啊!上个月吾到湖南省亲,一日午后,误走到衡山一个山谷之中,忽然感到内急,待小解了以后,正要继续赶路,却听闻前面树林之中,叮叮铛铛兵器碰撞的声响,吾慌忙扒开灌木丛向外张望,只见一男一女,两个青年人,正在与他们年纪相仿的青年人斗在一处!三人打得难解难分,一边打,还兀自高声叫嚷,只听那青年女子道:“东方白!今日你的死期到了!吾今日便要替师傅报仇!”那叫东方白的青年男子,边打边道:“柳老前辈是自寻短见,与吾何干?”那对儿青年男女,哪里听他辩解,攻势更加凌厉,一剑紧似一剑,他们双剑合璧的威力煞是惊人,吾姓李的此生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绝伦的剑术,但那叫东方白的,武功亦甚是了得,但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眼看青年男女双剑,堪堪要刺中那东方白的要害之际,忽地不知从何处,冲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口中大叫道:“何其霏!莫如剑!休要伤吾徒儿!”老者话未到,人已到,挥掌迅捷地击偏青年男女的宝剑,然后不知使出甚么身法,绕到青年男子身后,重重一掌击中其后心,青年男子大叫一声,便倒伏在地,好似已气绝身亡------”
  薛雪听到此处,心里暗自惊道:“那老者定是况蕙风了!难道莫如剑被他一掌打死了不成?”
  正想间,只听那姓李的继续道:“那女子见同伴倒伏在地,口中叫道:“况老贼!你打死了吾夫君,今日吾与你拼了!”他正要动手,从树林之中,不知怎地又窜出一个老者,口中哭叫道:“剑儿!爹来晚了呀!”接着老者一咬牙、一跺脚,道:“况蕙风!你-----你打死了自己的亲生儿子,你还不知道吗?”那个叫况蕙风的老者道:“莫思归!休得胡言!莫如剑怎地是吾儿子了?”叫莫思归的老者道:“况蕙风!当年吾师妹花之痕,与吾缔结百年之好时,已然有孕在身!他为了顾及你和她自己的脸面,便央求吾娶了她!”“啊?你-----你说的话当真?莫如剑真是吾儿子?”那叫况蕙风的老者,显然信以为真,陡然间好似疯了一般,以手锤地,头发蓬乱,口中喃喃自语,不停地在说:“吾杀死了自己的儿子!我杀死了自己的儿子了!我-----我看到此处,不敢再看了,慌忙悄然逃走了------嗯!何其霏?莫如剑?没错!肯定是名单上的名字!”
  此人讲毕,人群中哄笑不止,纷纷道:“吾等信你才怪呢!讲得和当年苏州紫云轩,说书艺人柳敬亭的评书似的!吾等散了散了,莫听他胡言!”
  众人一哄而散!“吾说的是真的!真的啊!”姓李的声音急道。
  只有薛雪和绛云相信他的话是真的!薛雪在此处无意当中,知道了何其霏夫妇与东方白、况蕙风等人之事,自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况蕙风打死了自己的儿子,已然变得疯疯癫癫了,这是他万万想不到的!他自认为英雄一世,没想到最后落得个这等结局!薛雪想到此处,自是感叹不已------
  “走吧!绛云妹子!”
  “我们到哪里去啊?”
  “四海为家,浪迹江湖!那件事情没有归宿,吾心实是不安啊!”
  说完,二人便向远方走去------
  大清康熙二十五年(即1684年)夏,浙江、河南又遭百年难遇的大旱!河道干涸、田地龟裂、颗粒无收,灾民哀号遍野,朝廷救灾不利------
  在此天灾人祸之际,一个暗黑之夜,有人看见一对儿年轻夫妇,把大批银两发放给了灾民!据知情人说,那便是薛雪、绛云夫妇得了闯王遗宝之故!
  还有人言,薛雪夫妇,到浙江龙游之后,他们找到司马青衫所说的石窟之后,并没有见到甚么巨额财宝之类,只是发现里面有个大木箱子,箱子里面除了一块写有“太阁印玺”的物事,及一本大明刘伯温所著《百战奇谋》的书之外,并无其它!知情者又云:书的空白处,写有几个大字:“仁者无敌,是为至宝。闯王得之,可得天下。如何得之,百战奇谋。”
  有人听闻,兀自不信,便亲往龙游石窟处察看,找了好久,终无所获,只是在一处据说是石窟入口的石壁上,发现这样一行文字,好似用石块书写上去的一阙菩萨蛮词作,词日:人生底事本无常,成败何必叹峥嵘?万物为吾师,三十而立日,最是羡花红:不辱春之托,花开不争宠,花谢更从容。
  传闻终不可信。只是石窟附近的百姓发现,有三个人常年在石窟附近徘徊,一个是断了一条手臂之人,另两个好似不是大清国人士,偶尔会说些扶桑国语言,他们好似在等甚么人,久久不愿离去------(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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