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沙》第2/237页


皇城里的那位皇上,痛心之余深感愧对列祖列宗及天下臣民,跑到宫后的一座山上,在一棵海棠树上上吊自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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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顺治年间。

“张家口”的马市是出了名的,每年从六月六日到九月十日,大境门外半里多地方的“马桥”,就是马市的集会所在,从几千里外漠南青新一带来的外马,都集中在这个马市上,买马的,卖马的,外带数不清的牲口,万头钻动,要多热闹就有多热闹,八、九月里天气还好,六、七月里热得够瞧,到处都挤满了人跟牲口,客栈都不够住,汗味儿加上牲口的臭腥味儿,不是做马匹生意的,谁会上“张家口”来?连路过的老远都绕道。

“张家口”做吃、住生意的不怕这个,不但不怕还巴不得有,当然啦,没有马市,哪来他们一家老小的吃喝?

从各地来的马贩子,赶着马匹来“张家口”的马市,至少就得有个十来匹,可是多少年来就有这么个怪人,每年只赶三匹马来“张家口”马市,一匹不多,一匹不少,就因为只三匹马,每年也都住在“大境门”里的这家“张垣”客栈里,人住客房,马有特别设置的马厩,人跟马都受到特别的待遇,掌柜的不管对人,对马,那股子周到,殷勤,甚至于巴结劲儿,比对他自己的爹娘还有过之无不及。

怎么回事儿,这个卖马的有什么事实,只三匹马,能卖出什么名堂来。

就这么回事儿,人家虽然只三匹马,可都是千万中选一的好马,当之为名驹、宝马而无愧,三匹的身价,足抵别人的一群,马市之中仍然存有识马的伯乐,三匹马,只一到马市,很快就被识货的财主牵着走了,卖马的行囊里装满了白花花的银子,举止自然阔绰,出手自然大方,排场也与众不同,“张垣客栈”的掌柜还能不巴结。

多少年了,这位卖马的带着他三匹好马,来到“张家口”,在“张垣客栈”住下,很快的卖了马,行囊里装满了银子,然后退店就离开“张家口”,从来到去,顶多三五天,一直平安无事。

可是今年这一次,有事了,不但有事,事还不小。

他赶着三匹马,来到“张家口”,住在“张垣客栈”的第二天早上,吃过了店里特别为他做的早饭,精气神很足的提着根马鞭踱向后院的马厩,打算等店里的伙计喂足了马以后,赶着三匹马出“大境门”上马市去。

刚到后院马厩,正在喂马的伙计刚冲他壮身哈腰,陪着满脸笑一声:“马爷……”

三匹马像突然受了惊,昂首一声长嘶,踢破围栏,冲出马厩,直往前院奔去。

这变故突如其来,喂马的伙计根本来不及躲,首当其冲,被头一匹马撞飞到丈余外,幸亏是撞飞到丈余外,要是撞倒在当地,他就逃不过铁蹄的践踏。

那位卖马的马爷许是个有功夫的练家子,应变够快,伸手就抓住了一匹的辔头,可是匆忙之间他也只能抓住一匹,另两匹仍然铁蹄震天的响,发了疯似的往前院奔去。

就在这时候,从前院过来个人,正迎着两匹狂奔的高头骏马。

马爷他急上加急,一声快躲还没有出口,那个人先是微一怔,继而定了神,双手直击,同时扣住了两匹马的辔头,两匹马立即嘶叫挣扎,但却已动弹不得。

这,没有功夫是办不到的,不但有功夫,功夫还绝不差。

马爷他怔住了。

命大的伙计眼都瞪圆了,一骨碌爬了起来,惊魂未定,脱口叫出了声:“客官,好。”

这一声,也惊醒了马爷,他刚定过神,那人已拉着两匹马引向伙计,三匹马虽然已经都被控制了,可是仍然显得焦燥不安,不住踢蹄短嘶。

只听那人道:“伙计,小心了,伤了人不是闹着玩儿的。”

他把两匹马交给伙计,伙计忙拜谢接过。

马爷这时候说了话:“多谢尊驾。”

那人道:“举手之劳,不算什么?”

一顿,问道:“马是阁下的?”

马爷道:“正是。”

那人道:“好马,这经驯过的好马,不该这么就突发烈性。”

马爷一点头:“对。”抹脸望伙计:“伙计……”

伙计忙道:“马爷,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直都是好好的……”

那人突然伸手扳开了一匹马的嘴看了看,然后走向马爷,道:“阁下这三匹马的草料里,让人下了药。”

马爷脸色一变,忙也从那人手里抓过一些草料闻了闻,道:“不错……”

伙计吓坏了,脸色发白,忙道:“怎么会,马爷……”

马爷脸色凝重,炯炯目光逼视伙计:“多少年来,我的马一直是你照顾,从没有出过错,我不怀疑你……”

那人截口道:“这种药普通人不可能有,有的人也不多,伙计不可能有,有的人也不可能假手他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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