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幼儿园》第6/8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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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寝间内,筷子龙抱着青徽的枕头,呼呼大睡了整个上午。
  他先是躲在枕头下面睡,然后姿势就渐渐奇怪起来,四爪并用抱着枕头一角睡,两只前爪扯着枕巾悬在半空睡,仰着睡趴着睡,还有倒立睡,一觉睡得天昏地暗不知时辰。
  等到他再醒来,便是听到了青徽回来的声响。
  青徽在院子里的动作声,她进了只有一架屏风之隔的外间细微的咀嚼声,落在他耳,丝毫不觉得吵闹,反而更有些昏昏欲睡的感觉。
  只是龙刚酝酿了一大半的睡意,却听到门外有一阵陌生的脚步声传来,驱散了他的睡意。
  他仰着头往外看。
  是白虎族人的气味,龙的直觉告诉他。
  来人正是昨日过来的白遂。
  他化作原形,一路狂跑,跌跌撞撞,跟逃荒一样好不容易跑到了青徽面前,倒是把青徽吓了一大跳。
  “团子,你怎么来了?”她一边询问,一边起身从一旁拿过手帕,给只会咧嘴傻笑的他擦汗。
  白遂顺势抱着青徽的腿,只感觉她轻柔地在自己脸上拂过,身上甜甜的,有种妈妈的味道。
  从来没有见过母亲的白遂有些懵懂,却顺从本心抱紧了青徽。
  不知什么时候从枕头上挪到屏风上趴着的筷子龙眼睛都要红了:气死他了,满鼻子全是该死的白虎身上的臭味,他要气得原地爆炸。
  白遂年幼,闻不到筷子龙身上气味,只是抱着青徽撒娇。
  也不知道这个白白糯糯的团子昨日回家受了什么委屈,现在只会擂到青徽怀里,像个牛皮糖一样怎么都甩不开。
  青徽摸了摸他头上两个小揪揪,任由他撒娇。
  还是个孩子,撒娇不是很正常吗?
  当然,等后来青徽知道这个软软的团子,其实是白虎一族少族长的时候,惊得下巴都要掉了。
  这是后话。
  等过了好一会儿,白遂抬头,略有些红的眼眶里,大眼睛眨巴着,看着青徽,没一会儿又移开,看着屏风,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声音像是糖化开一样:“姐姐,我想继续听昨天那个故事。”
  “好。”
  青徽摩挲着白遂的头顶,声音和缓,仿佛有着镇定人心的力量。
  白遂一肚子委屈,也在青徽的絮语散去,兴致勃勃攀着她的手臂,听她继续从昨日的“孙悟空炼成火眼金睛”再继续说。
  这边层叠的白虎一族族长殿里,就不是这般如春风宁静了。
  一个身高昂藏的冷峻男子,站在院子里,像是一杆利刃,随时能够劈开世间黑暗。
  他神情冷肃,眉目间蕴藏着深深的不耐,还有几分倦意,微微低头看着跪了一地的人,声音如冰:“白遂又去哪里了?”
  他便是白遂的父亲,如今的白虎一族族主白恺,性格冷淡锐利,雷霆一怒便满是腥风血雨。
  “西方白虎上应觜宿,英英素质,肃肃清音,威摄禽兽,啸动山林,来立吾左。”便是他的赫赫威名。
  芝兰努力稳着声线:“禀族主,少族主用完午膳,说他要小憩一会儿,奴便守在殿外,哪里知道他竟失踪了。”
  她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之前自家少族主还是乖巧孩子,怎么突然就改变属性成了熊孩子了。
  白恺皱着眉,沉声道:“你们看管少主不利,自去领罚吧。”
  他在院踱步,眉头紧锁,却固执地不愿意寻着自己儿子身上的气息去找他。
  他要等白遂自己回来乖乖认错。
  白遂可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在想些什么呢。
  他趴在青徽的身上,贪婪地蹭着她身上的温暖,好像能把那些说不出口的委屈给一一抚平。
  ***
  眼见着便不早了,青徽觉得是时候去继续忙碌了。
  她合上书,这次讲到了“收服猪八戒”。
  白遂抬头,眼神略微茫然地看着她:“姐姐,为什么不继续讲了?”
  孩子的眼睛带着雾气,像是林小鹿。
  青徽亲昵地揉了揉白遂的脸――柔软细腻,手感真的不错,道:“姐姐有事去忙,你要不要先回去?”
  她以为白遂是和昨日的侍者说过才来,故有此一问。
  白遂摇头:“我想和姐姐一起。”
  声音小小的,却又怕极了青徽拒绝。
  青徽怎么舍得拒绝,只好点头,允许他一起过去,便看到白遂眼里瞬间爆发出莹亮光泽来。
  她也忍不住露出微笑,摸了摸白遂的头。
  上午其实青徽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下午过来也只是收尾工作。她搬了个凳子,让白遂坐在树荫下,看她忙碌。
  风声呼呼,水声潺潺,竹林刷刷作响,花朵怦然开放。
  午后的庭院,宁静舒适。
  白遂数着从层层叠得树叶罅隙里漏进来的些微光斑,头一点一点,竟是睡着了。
  ***
  青徽时不时回头看他两眼,见他仰着头发出轻微的鼾声,忍不住笑了起来,忙起来也更有劲。
  她准备将花园再稍微收拾一下,把树叶和漫长的杂草剪去,这活便差不多可以画上句号。
  眼前突然一花,她只觉得一阵寒风吹来,再睁眼时,便看到面前三尺远的地方,站着一个浑身白衣的冷肃男子,沉眸看着她。
  青徽好不容易压住了自己要喊“鬼来了”的冲动,咽了口口水,声音颤抖:“你是谁?”
  白恺皱眉看着她,一瞬间觉得自己从她身上闻到了自己熟悉的气息,可是下一秒,这种记忆里的味道便随风散去。
  他自嘲:想来是自己鼻子有些失灵了。
  只不过还有正事。
  他看着青徽:“为什么我的儿子在你这里?”说完,他转头看了一眼躺在树荫下的孩子。
  青徽抬头看他,并不需要多加分辨,就能看出眼前这人与团子在五官上的相似之处。
  只不过看着他那张冷肃的脸,仿佛与软乎乎的只会微笑的团子截然相反。
  “难道你们并不知道他过来吗?”青徽不可置信地问,她以为团子是被人送过来的,却不想原来是自己一个人偷跑过来吗?
  白恺冷着脸,眯眼看着青徽,一言不发,眼神却像是藏着的猛兽即将出现一般愈发危险起来。
  团子迷迷糊糊醒来,眼睛勉强撑开一条小缝,跑起来都不成一条直线,直到猛地抱住了青徽的腿才觉得安心下来,毛绒绒的头在青徽背后拱了几下,声音软乎乎的:“姐姐。”
  唤完,他睁开双眼,这才清醒过来。
  只是一抬头便看到自己的父亲冷着脸,像是蕴藏着无数寒意一样,死死盯着自己。
  团子吓得一下子抱紧了青徽的腰,眼睛眨巴着,半是惊诧半是惧怕。
  青徽看了看扁着嘴的团子,又看了看脸色比墨还要黑的他爹,叹了口气。
  只觉得这父子二人之间像是有仇啊,而且还是血海深仇的那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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