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继兄一般黑》第74/187页


  穆行舟夫妻恩爱,多年来很是依赖妻子,如今一个撒手走了,剩下他是真伤心,陆陆续续有不少人来了府中,忙是上前去了。
  能清醒过来就好,景岚帮衬这么一会儿,也是松了口气。
  剩下的,就都好办了。
  院中起了风,正是靠了一边,正是以目光寻着顾今朝的踪迹,林锦堂才搭建好灵堂,也寻了过来。
  这会哀乐渐轻了,二人站了一处,他不知哪里弄了一盏酒来,送了她的面前:“喝口酒压压惊,晚上小鬼多,省的他们近身。”
  景岚也不跟他客气,拿过来就喝,剩下酒盏又放回他手里。
  才要走,林锦堂又拉住了她:“诶你干什么去?先别走啊!”
  景岚回头,偏他又欲言又止的,支支吾吾地,顿时恼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他一下没说出口来,景岚转身就走:“不说我走了。”
  林锦堂忙是拉住了她:“我来中郎府喝酒,可是听说穆夫人还在世时候就想撮合你和穆大哥来着,如今她这才一走,你看你就帮着张罗这个那个的,你真有心进中郎府?”
  夜空当中一弯月牙,院里人正在替换白灯笼,影影绰绰地。
  景岚见他口无遮拦地,狠推了他一把:“胡说什么呢!我真该抽你两个大嘴巴,穆夫人是有心撮合,但是先不说我也就拿穆大哥当个兄长看待,你和他这么多年兄弟相称,我不看别人看着你,给我金山银山也不能往一块贴合!这话可别叫别人听见,要是传出去了,看我不打死你!”
  推了一把,还不解气又照着他胳膊打了两下。
  林锦堂吊着的心可算放下来了,任她打骂,也是不以为意,就让她打。
  他那身肌肉,打了也是她手疼,狠狠瞪了他自觉没趣不想理他,转身又走。
  林锦堂随即跟了上来:“别走呀,我话还没说完呢!”
  景岚脚步也快:“那就说。”
  林锦堂步子大,跟着她脚步还得慢着些:“娘说好久没瞧见今朝了,着实是想她了,叫她得空回去看看她,给她做的什么百福褂子,我要看还不让我看。”
  景岚白了他一眼:“春香也快生了吧,让她老人家多看看自家孙子吧,今朝还是别去了,免得给春香添堵,冲撞了孩子什么的,我们罪可大了。”
  一提春香,林锦堂就蔫了,只呐呐地:“让今朝去吧,娘真是想她了。”
  景岚瞪了他,旁边也是无人,他作势要跪,口中直说着求她了。
  她赶紧扶了他一把,嗯了声算是应了,见她答应了,林锦堂也是松了口气。
  灵堂前面,穆庭宇披麻戴孝跪在灵前,走了近处才看见顾今朝就站在不远处,毕竟是姑娘家家的,林锦堂忙是招手,给人叫了过来。
  人活着的时候,胳膊腿都能动,能开口说话,能哭能笑,一旦死了那身子骨就是一堆死肉。
  可怕的是,人终有一死。
  不敢去想,人人都有这么一日。
  顾今朝也是怔了半晌了,到了林锦堂面前,蔫蔫的。
  景岚瞧着她脸色苍白,一把拉过来,这就摸了把她额头:“这孩子怎么了,诶呀,有点热。”
  之前被风一吹,的确是觉着有点冷。
  没想到会热,顾今朝自己也伸手摸了一把,额头的确挺烫的。
  动作之间,又来一股邪风,吹得她狠狠打了个冷战。
  林锦堂推着她们娘俩,这就往出走:“赶紧回去吧,本来就不该让她来,吹了邪风就不好了,回去喝点热汤,也给她喝口酒。”
  今朝不愿走,可回头瞧着,穆庭宇已被人围住了。
  就算她在,也上不得前。
  他娘没了,只怕他这两日都要跪了,人太多,无法过去安慰什么,犹豫着时,景岚也是拉了她手:“走,跟娘先回去,这丧事操办起来得好几日,养好精神头了,愿意来再来。”
  林锦堂也是劝着,一左一右就将她推了出来。
  穆行舟就在门口,三人出来,都说了话,今朝思来想去,也跟他说了,让他告诉穆二,说自己过会再来。
  这个当口,说什么的都有,穆行舟全不在意,送了他们一送。
  林锦堂亲自送了景岚母女,又再三叮嘱了今朝,让她回去好好喝点去热的汤药,与她说了,等身子好些了回来看看祖母,老太太直念叨着她,给她做了好东西等着她呢。
  其实今朝离开林府之后,几次都想回去看看。
  那林府的老太太待她从来亲厚,虽然不知亲生的什么样,但在她跟前也长大的,还真没受过什么委屈。顾今朝一口应了,回头看看阿娘,见她也未阻拦更是放下了心。
  到了新宅门口,林锦堂还要进门,被景岚拦住了。
  他也有自知之明,眼看着她们母女进了宅院,转身走了。
  回来时候,先让来宝去熬了些去热的汤药,府里常备这个,都是现成的。
  顾今朝浑身发冷,披了个翻毛的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景岚要去看容华,她便也跟着去了,后院当中,那屋里还亮着灯。
  顾容华站在桌边挥着笔,身影就映在窗上。
  景岚母女进屋,她刚好落笔。
  上前去了,才见桌上画像笔墨未干。
  容华见了她们,也是将画像托在手里,转过来让她们细看:“怎么样?”
  画上一男子立于枫树下面,枫叶通红,男子一身白衣,寥寥几笔,□□天成。
  脚边溪流蜿蜒,一旁提着字诗。
  顾今朝顿时拍手:“姑姑书画一绝,却不知画中人是谁?”
  景岚在旁也是细看:“你爹,还能是谁……”
  话未说完见那姑侄俩个都看着自己,又是大笑起来,遮掩几分:“不好意思看错了,你爹那个木头橛子可没有这般风华。”
  容华也是嗯了声:“我哥哥是呆了点,没有李郎好看。”
  景岚在旁揉着胸口:“不是说记不清了么,今日怎么还作起画来了?”
  容华将画像放下,目光在那钳着行云二字的小诗当中一扫而过:“我突然想起了点事,像做梦似的。”
  景岚见她这般痴痴的,生怕她又不好了,这就戳了今朝一下,想让她缓和缓和气氛,不想顾今朝还一直盯着那画像细看,怔怔出着神。
  被戳了一下,才回了神。
  还好容华一直都很清醒,坐了一会儿,她见今朝脸色不好赶紧让她去歇着,娘俩个这就出了屋里。
  下了石阶,回头张望,已瞧不见姑姑的影子了。
  今朝扶着景岚的胳膊:“娘,姑姑画上的那个人,真的是姑父吗?”
  景岚含糊其辞地应了声:“也许吧,十几年了,我记不大清他样子了,也就她们拜堂时见过一次,谁想到没两天就走了。”
  顾今朝记性向来好,记人记事都记得准,一听景岚说记不大清了,也是叹了口气。
  景岚忙问她是怎么了,她又回头看看,确定没有人跟着,才凑了阿娘的耳边来:“我觉得姑姑这病又重了些,她画着这个人,好像太子!”
  景岚顿时瞪了她一眼:“别胡说。”
  出了院子,正遇着熬药回来的来宝,这就回了自己屋里。
  不知怎么地,身上是越来越热,赶紧把药喝了。
  顾今朝又在浴桶泡了一泡,洗漱一番出来了,有心再去穆家看看,偏又发了汗,只得躺了榻上好生歇着。
  景岚生怕她半夜又热,也不敢离了眼前,就挨了榻上的矮桌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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