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枭雄》第897/981页


  更让他愤怒的是,他甚至还比不上李子通,李子通还得到部分江南人拥护,更不用说沈法兴了,他灭掉李子通和沈法兴,收编了他们近六万军队,可三天之内,便逃走了大半,杀了近千人也止不住逃亡潮。
  李密有点怀疑自己来江南发展是否正确,但他并没有多少时间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甚至没有时间去争取江南士族的支持,他从一踏上江南这片土地后,就没有安停过。
  南方并不是一片静土,江南五大势力,他至今只灭掉比较弱的三家,还有江淮的杜伏威和豫章萧铣两大势力威胁着他的生存。
  李密也不得不承认,杜、萧两家要比其他三家难对付得多,几个月前他派单雄信率十万大军先攻打杜伏威,在夺取历阳郡并击败杜伏威后,却遭遇了杜萧两家联手的反击,他的军队被击败,十万大军损失近一半。
  也就从那时起,李密便把全部精力放在对付杜萧两家的身上,他昨天接到情报,萧梁军和杜伏威军竟同时在进行大规模的调动,兵力部署向东方推进,再白痴的人也猜得出,这两家又要同时联手,对付李密的魏军了,这个消息让李密极为恼火。
  李密阴沉着脸走进了一座粮食仓库,一袋袋的粮食整齐地码放着,一名仓库管事惶恐地给他介绍道:“这座仓库一共存有三万石粮食,其中一袋粮食重一石,所有一共有三万袋。”
  “有定期监察吗?”李密冷冷问道。
  仓库管事更加惶恐,“回禀陛下,有监察,半年一回。”
  “半年?”
  李密回头对长史房玄藻极为不高兴道:“时间太长了,要一个月查一次。”
  “是,卑职明白了。”方玄藻只得无奈地回答道。
  众人看了一圈,又向隔壁仓库走去,这时,右屯卫大将军王伯当上前道:“殿下,我们这次对阵杜萧联军,要不要考虑防御北方的威胁?”
  “你是说杨元庆?”李密明白他所指的威胁是什么。
  “陛下,杜伏威其实是杨元庆的人,如果我们过多地将军队用以对付杜萧两人,一但隋军从谯郡南下,江都就会威胁了,卑职建议在彭城郡稍微部署一部分精兵,用以防御中原隋军突袭。”
  李密想了想,又问房玄藻,“长史的想法呢?”
  房玄藻对这个问题也考虑过,便道:“现在杨元庆在集中精力对付唐朝,卑职认为开春后,隋军必然会大规模进攻关中,现在无暇顾及我们,不过小心为上,我赞成王将军的建议。”
  单雄信也道:“现在青州未灭,杨元庆若要攻打我们,也应先灭青州,他留下青州不打,很明显就是不想和我们疆域直接接壤,使他攻打唐朝时没有后顾之忧,从这一点,便可看出隋军确实是要先灭唐朝。”
  李密微微叹息一声,“我也是这样考虑,可是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必须要尽快剿灭杜伏威和萧铣,巩固我们在南方的势力,如果不趁隋军攻打关中的机会平息江南,以后等杨元庆打完关中回过头来,我们就真没有机会了。”
  众人都感受到了李密强烈的忧患之心,都开始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郁郁不乐了。


卷二十 长风破浪会有时 第二章 先攻内部
  【先在前面写两句话,关于新书构思,老高想征求大家的意见,已经考虑很久了,我下一本考虑写三国,打算从赤壁之战两年前写起,主角依然走争霸路线,发挥老高优势。
  但不知读者们的意思是让老高继续写隋唐,还是写三国,别的朝代暂时还没有考虑,总归是要听听读者的建议,您可以在书评区建议,也可以在作者调查里选择,老高搞了一个作者调查,听听大家的建议,拜托大家踊跃建议】
  ……
  在江都城南有一条小巷,叫做杏花巷,因在巷口种有一株百年老杏树而得名,巷子不深,只住了三户人家,都是高门深院,占地在五六亩以上,看得出都是大户人家。
  其中最里面的一栋宅子原本是江都郡长史刘秉原的私宅,后来刘秉原率家人逃回吴郡老家,李密便将这座宅子赏给了内史令邴元真。
  如果论魏国的大臣资格,邴元真可以称得上是元老中的元老,当年他和翟让一起逃入了河泽中建立了瓦岗寨,连单雄信的资历也比他浅。
  在李密和翟让的对立中,他属于中间派,后来改为支持李密,一直得到李密的重用,成为李密手下的第一谋士文臣。
  但月满则亏,在李密放弃中原重大决策中,他主张联合唐朝抗隋,而李密却最终采纳了房玄藻东退江南的战略之策。
  也就在这次路线之争中,李密发现他收受了唐朝的贿赂,最终引发了邴元真的地位危机,尽管李密没有因为他收受唐朝贿赂而杀他,但明显不重用他了。
  在迁来江都后,封他为礼部尚书,手中无权无兵,无法参与军机决策,整天做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令邴元真极度郁闷。
  正是因为心情不好的缘故,邴元真借口旧疾发作,三天两头请病假,不理政务,李密也不管他,随便他来不来上朝。
  今天李密去江阳县视察仓库了,邴元真照例称病躲在家中,在家也没事,无非是看看书,喝点酒,他平时没有什么雅好,不过他有一个最大的兴趣爱好,那就是躲在密室里数他的金银财宝。
  邴元真的贪财在从前瓦岗军中便出了名,这么多年来他着实为自己攒下了一笔不菲的财富。
  他深知土地保不住,铜钱拿不了,所以他把历年来得到的钱财都换成了黄金和珠宝,一共五大箱子,他人到哪里,箱子就到哪里?
  此时,邴元真便躲在书房内室,眯着眼一锭锭地数他的黄金,一共四大箱黄金,八千多两,还有一箱珠宝,这便是他所有的财富,每天他都要数一遍才能安心睡觉。
  房间里光线昏黑,没有窗户,门被反锁着,地上摆满了近两百饼黄金,每饼重五十两,邴元真盘腿坐在榻上,轻轻地抚摸着一锭黄澄澄的金子,这种沉重的实在感给了他巨大的心理满足。
  “老爷!”
  这时外屋传来了他妻子的呼唤声,尽管妻子可以进入他的书房,但她在这个时候出现,还是令邴元真极为不悦,他脸沉了下来,语气凶狠地问道:“什么事?”
  “有上茶人来了。”
  这是他和妻子的一个暗语,上茶人就是送礼人,也就是有人送礼来了,这个消息令邴元真脸色稍霁,来不及收拾黄金,他便将黄金放在地上,开门出去,‘吱嘎’一声,内室的铁门关上,他用一把拳头大的铜锁将铁门锁死,钥匙小心地放在怀中,这才问妻子道:“人在哪里?”
  “在客堂呢!”
  “嗯!”邴元真重重哼了一声,快步向客堂走去,走在门口,他又回头警惕地看了一眼妻子,“你出去吧!书房门我也要锁上。”
  他的妻子无可奈何,只得出去了,邴元真把书房门也锁上,这才放心地向客堂去了。
  其实从前邴元真也并不是这么贪财,他胸中也有抱负,也渴望能辅佐明主做一番事业,但他辅佐了李密,始终未能实现他的抱负。
  在李密的刻意打压下,他开始沉沦了,看不见仕途,看不见希望,这便使得邴元真心中黑暗的一面渐渐吞噬了他,使他变得贪婪、庸俗而唯利是图,瓦岗军的军师已经不复存在,只剩下一个残破的躯壳。
  这也是人性使然,多少有才华的人在屡遭挫折后渐渐地失去了信心,变得庸俗愚蠢,才华渐渐黯淡褪色,邴元真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邴元真匆匆来到了客堂,只见客堂里坐着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皮肤稍黑,看起来精明能干,眉宇之间又带着一丝文质彬彬,很容易让人生出好感。
  但邴元真的目光却落在他脚下的一只皮袋上,皮袋里看起来装了什么比较沉重的东西,这会是什么?邴元真脑海里跳出了十几锭白银和黄金,会是这两种宝贝吗?
  “让这位仁兄久等了。”邴元真走进房间拱了拱手,这个人他不认识,也从未见过。
  来人也站起身笑道:“在下姓王,名顺元,河北魏郡人,第一次上门,打扰邴尚书了。”
  “好说!”
  邴元真在主位上坐下来,又忍不住瞥了一眼皮袋,笑眯眯问道:“王先生上门有什么指教吗?”
  “指教谈不上,其实我是来给邴尚书送一封信。”
  ‘送信!’
  邴元真就仿佛一脚踩空,心中涌起一种深深的失落感,不是来送礼,而是来送信,他脸上的嫌厌之情也克制不住了,板着脸冷冷道:“送什么信?”
  男子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推给了邴元真,“你看看吧!”
  邴元真拾起信,一下子愣住了,信皮上写着:‘致大隋尚书令楚王殿下’,这好像是他的笔迹,邴元真迅速看了一眼男子,心中紧张起来,手忙脚乱地将信拆开,他匆匆看了一遍,惊得他‘啊!’一声叫了起来,眼睛蓦地瞪大了。
  这竟然是他邴元真写给杨元庆的投降信,言辞卑谄,愿意献出江都和李密的首级,后面还签着他的名和印章,无论字迹和印章完全就是他的手笔,简直毫无疑问,可问题是他什么时候写过这么一封信?
  “你这是诬陷!”
  邴元真青筋暴跳,眼睛愤怒得喷出火来,他猛地将信撕成碎片,“走!”他一指大门吼道:“给我滚出去!”
  男子却不慌不忙,又从怀里摸出一封信,放在桌上,微微笑道:“不知道李密看到这封信会是什么感受?”
  邴元真一把夺过信看了看,他顿时腿一软,重重地坐在榻上,竟然和刚才的信一模一样,半晌他才喘着粗气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邴尚书,你好歹是一朝尚书,到现在为止,连我的身份还想不到吗?”男子冷冷淡淡道。
  邴元真盯着他,一阵咬牙切齿,“你是隋朝的探子!”
  “我当然是,隶属于隋朝内卫军,不过我是一名文职军官。”
  说到这,他又取出一封信,放在他面前,“这是另一封信,是楚王殿下给你的信。”
  邴元真瞥了一眼信,鼻子里哼了一声,“又是假信!”
  “是真是假,就由邴尚书自己判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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