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我还是不是你的女人》第65/74页


  冰冷的针头扎进了杜斓的牙龈,微微刺痛的感觉,杜斓静静地闭上眼睛。她知道,再过一会儿,任何痛苦都将被麻痹。
  锋利的手术刀自上而下剖开牙龈,鲜血瞬间染红了Ma·佘事先垫在杜斓牙鄂间的棉花球。Ma·佘熟练地替换棉花,待出血情况不再严重时,拿起小榔头敲松了那颗已经坏死的牙根。
  杜斓紧闭双眼,双手死死抓着两旁的扶手,承受着那沉重的敲击,感到心也在随之震动。
  终于,所有前序工作完成,Ma·佘将手术钳探进杜斓口腔,当手术钳牢牢夹住那颗智齿时,刺骨的冰冷让杜斓不禁一颤。
  “杜小姐,下面你也许会觉得有些不舒服,请忍耐一下,几秒钟就好。”
  Ma·佘话音刚落,杜斓就感到一股无形的拉扯感在牙床上形成。心中瞬间涌起一种莫名的恐慌,她闷哼了几声,不由自主地扭动身体挣扎起来。但很快的,那种莫名的恐慌便被深深的失落感所替代。眨眼之间,杜斓仿佛感到某件东西从自己的身体,乃至生命中被抽离。
  “当!”一声硬物坠落的声音,Ma·佘含笑的话语从一旁传来,“好了,杜小姐。智齿已经拔出来了,现在马上帮你止血和缝合牙龈。缝合伤口的线采用的是纯天然植物纤维制成,时间一长会自动消化,所以你无需再回来拆线。”
  Ma·佘用镊子夹起那颗带血的智齿,用水冲净,放到手术椅旁的瓷盘中,略带惋惜地说:“没想到这个智齿的形状还蛮漂亮的,颜色也洁白似雪,要不是牙神经已经完全坏死,也不用落得被拔除的结果吧!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颗牙。杜小姐,我待会儿你把它包起来,你带回去留做纪念,毕竟这颗智齿在你的口腔内这么多年了。”
  杜斓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瓷盘中那颗雪白的智齿上,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看到,这个困扰了自己八九年的小东西的全貌。蓦地,不知为何,凝结在她哀伤眼眸中的冰,化成了水。泪,就这么毫无征兆地落了下来。
  此时,杜斓才明白,原来从自己生命中遗落的那件东西,叫做,爱情……
  智齿拔除手术后第五天,杜斓站在自己家中,门旁,三大箱行李已整理妥当。
  谢天櫆走进房间,轻声询问:“斓姐,准备好了吗?”
  杜斓轻轻点了点头,谢天櫆提起两箱行李,“那我先帮你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在车里等你。你如果想再待一会儿也没关系,毕竟,这一走不知何时才会再回来。”
  “不,”杜斓走到门边,提起余下的那只行礼箱,淡淡地说,“我现在就和你一起下去,这里,我已经看得够久了。”
  “那……好吧!”谢天櫆自知多说无益,先一步走下楼梯。
  杜斓走出大门,最后一次回头,绝美又悲伤的眼眸缓缓扫过房间中的一切,似乎想把那些承载着自己童年回忆的家具、墙壁深深印刻在脑海中。随后,关门,转身,杜斓迈开脚步,强迫自己不许回头。
  某些东西,注定要永远驻留在那个最初的地方。
  她,带不走。
  坐上豪华奔驰,杜斓一直侧头凝望窗外,沉默无语。谢天櫆打开车用收音机,意在缓和一下车厢内令人窒息的压抑氛围。车开上通往机场的高架,杜斓静静地听了一会儿音乐,伸手从包里拿出手机,拨通了凌毅玄的电话。
  刚响了一下,电话便迅速接通,“喂?我是凌毅玄,斓,你今天怎么没来公司上班,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紧,如果病了一定要去医院……”还没等杜斓开口,凌毅玄便语气不安地在电话那头喋喋不休起来。
  “我没有生病。”杜斓淡淡地说。
  “没……没有生病?那你为什么……”凌毅玄的不安霎时变成了紧张。
  因为他不久之前刚刚接到手下的私家侦探传来密报,说杜斓最近几个月一直在秘密处理、变卖自己名下的产业。凌毅玄当然一下子就猜到了杜斓的用意,慌忙冲到她的办公室,见办公室内没人,甚至连门口的谢天櫆也不见了。他一边懊恼自己怎会如此粗心,一点也没注意到杜斓这几个月来的反常举动,一边冲出公司,按密报上所写的地址找到了杜家的老房子。
  当他踹开房门,看见屋子里已人去楼空时,心中的绝望使他颓然地靠在墙上。
  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而手机带着嘲笑意味的铃声,恰好在此时响起。
第二十六章 诀别(十四)
第二十六章 诀别(十四)
  “我用了一点手段,妨碍了你那群私家侦探的侦查。所以我的消息,你应该刚刚才收到吧!”杜斓平静地说着,口气不疾不徐却隐藏着强烈的悲伤,“既然你都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辞职信在我办公桌右边最上面的一个抽屉里。玄,对不起,我还是决定离开。”
  “斓,你为什么一定要走?我不是已经把话说的很清楚了吗?我不会再纠缠你,再强迫你,只要你留下来,留在我的世界中就好。可你为什么还是要走?”
  杜斓疲惫地靠在座椅上,“我不走,这场荒唐的戏剧永远不会落幕,我们不能再沉溺于彼此的痛苦中了。唯有我离开,你我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可我不能没有你啊,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会死掉的!”
  “所以你要从现在开始,练习习惯没有我的日子了。总裁夫人刚刚流产,你此刻最重要的是好好照顾她,而不是……”
  “我和方月然已经离婚了。”
  “离婚!为什么?玄,你这又是何苦呢?”
  “我永远也无法爱上她,就如我永远也无法强迫自己不去爱你一样。”
  凌毅玄急躁地在客厅中来回走动,目光猛然落在了沙发前的茶几面,一个小小的白丝绒袋子上。他坐上沙发,拿起袋子,从里面倒出一颗雪白的智齿。凌毅玄凝视着这颗被杜斓忘记带走的智齿,往事一幕幕如潮水般在脑中汹涌回荡,“回来好吗?算我求你,不要把我一个人扔下,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我不能,玄,对不起!”
  你早就该拒绝我
  不该放任我的追求
  给我渴望的故事
  留下丢不掉的名字
  时间难倒回 空间易破碎
  二十四小时的爱情
  是我一生难忘的
  美丽回忆……
  开启的收音机内突然响起了一首很古老的对唱情歌——《广岛之恋》。杜斓听着悠扬悲伤的曲调,潸然泪下。
  “回来好吗?我求你。”凌毅玄的声音渐渐变得哽咽,“只要你肯回来,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甚至是我的命!”
  杜斓流着泪摇头,“太迟了,玄,我们已经走得太远,回不了头了。忘了我,去寻找你真正的幸福,五年的光阴,就当是作了一场梦。我们,只是错进了彼此的梦中。”
  “求你回来。”凌毅玄第一次感到自己的词汇竟是那样匮乏,平日里在商场上绝佳的口才此时此刻却派不上半点用处。他的智商仿佛一下子倒退成了幼儿,只能喃喃地重复着那句苍白无力的话语,“求你,回来。”
  “对不起,玄。”杜斓最后说了一句,按断电话。
  五年的感情,十年的约定,一世的宠溺,终究完结于三句——对不起。
  凌毅玄瘫坐在沙发上,紧紧握着手中的智齿,霎时,泪如雨下。
  儿时悲伤的童年造就了凌毅玄超乎常人的霸道个性,自二十四岁坐上凌风企业南部分公司的总裁起,他便发誓只要是自己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手。也正是因为这种极端的个性,近十年来,金钱,权势,地位,女人,他应有尽有,而且每一样都得来全不费功夫。
  他是那样的高贵,如天生的君王般令每个人都禁不住向他顶礼膜拜。而如今,当这个高傲男人发现自己即使倾尽所有,也依然留不住心爱的女人时,一股荒凉像是瘟疫般从他的心底蔓延。并不是遭受拒绝后自尊心的强烈挫败,而是他终于看清了,就算自己再强大,终究不是神,也会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而杜斓,便是他此生最深沉的绝望。
  越过道德的边境
  我们走过爱的禁区
  享受幸福的错觉
  误解了快乐的意义
  是谁太勇敢 说喜欢离别
  只要今天不要明天
  眼睁睁看著爱从指缝中溜走
  还说再见……
  第一次在雨中邂逅,第一次为她撑伞,第一次救她出汹涌的海水,第一次拥抱她圣洁的身躯,第一次霸道地将她强留在身边,第一次为她吃醋,第一次因为看到她的一句“我恨你”而伤透了心……;第一次真心地想好好爱护一个女人,第一次为她的倔强而气恼,第一次送给她飞翔的翅膀,第一次因不能和她相守而万分无奈……;第一次被她疏远,第一次知道事情的真相,第一次心疼她绝望,第一次挣扎着想再次抓住她,却终究还是让这个女人逃离了自己身旁……
  第一次,第一次,第一次……
  太多太多的第一次仿佛冰冷的蝉翼刀刃,在凌毅玄的血液中肆意流窜,带给他深入骨髓的疼痛,又好似滚烫的烛泪,灼伤了他的心脏!
  呵呵!什么富翁总裁?什么豪门公子?他做了十多年父亲手中的傀儡,自负地以为拥尽天下,到头来却连爱情也留不住。
  他自嘲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凌毅玄,你才是这天底下最可怜卑微的人啊!卑微到让心爱的女人说一句‘我爱你’,也不愿意!”
  不够时间好好来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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