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纪》第118/1964页


  上官剑哼哼着,神色不屑。
  无咎嘴角一撇,又道:“只因你方才收回飞剑,我才饶你一命。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
  上官剑神色一窒,敢怒不敢言。
  无咎没了嬉皮笑脸,也没了往日的随和,话语中透着嚣张,咄咄逼人道:“想要知道我的字号与来历,倒也容易,不妨去各大仙门打听打听,说不定我此时已是扬名万里!”
  他倒也没说假话,至少他的恶名已在仙门之间流传。
  上官家不明就里,暗暗惊愕。难道遇上了仙门中的高人,只怕上官家真的得罪不起……
  无咎却不再??嗦,翻眼舒了口气,瞬间已恢复常态,转而笑道:“老吉大哥,嫂子,还不扬帆启程!”
  老吉两手一拍,重重点了点头,扬声喝道:“沈柱子,上桅杆拴缆绳,黄大眼掌舵,关财与罗烂嘴预备起帆,顺风顺水……”
  马菜花的脸上还带着泪痕,却上前一把挽起了无咎的胳膊,乍惊乍喜道:“大兄弟啊,你原来是仙人,有没有娶房婆娘,我远房有个表妹尚未婚配呢,以后彼此就是一家人哦……”
  无咎扶着木杖,脚下踉跄。
  须臾,“顺风顺水”的吆喝声再次响起,载满货物的大船在耽搁之后,继续顺着河流继续往西行去。
  上官剑艰难爬上河岸,忍不住心有余悸回头观望。那个白衣男子尚自站在船头,却冲着船娘连连打躬作揖……
  ……
  次日的晌午时分,大船靠岸。
  临岸住着百来户人家,街道、商铺、客栈俱全。岸边则是停泊着大小的船只,顿时多了几份嘈杂喧嚣。
  这坐落于韩水与易水交汇处的小镇,便是宣桥镇,乃商贾旅人的聚散之地,也是老吉此行的终点。他交接了货物,当日便要返回。而无咎则是上了岸,要换船继续往北。
  无咎站在码头的石阶上,身旁则是老吉两口子。
  他衣衫破烂处已被缝补如新,乃是马菜花的针线手艺。而分别在即,对方还是挽着他臂弯不撒手,依依不舍道:“大兄弟,不管你是不是仙人,我家表妹都不嫌弃你,要不要再斟酌一二……”
  老吉则是哈哈笑着,神色中透着亲切。
  无咎歪着头,一脸的无奈,少顷,伸手抓出四五锭金子递了过去。
  金子沉重,常人一只手根本接不住。
  马菜花慌忙松开无咎,腾出双手接住金子,又恐引人瞩目,急急扯起围裙遮掩,惊喜道:“大兄弟啊,这聘礼也太贵重了……”
  老吉也是微微瞠目,却见自家婆娘说的在理,随即手抚胡须,笑得愈发开心。
  无咎趁机后退一步,呵呵笑道:“嫂子,这是兄弟给你买花衣裳穿的,千万藏好喽,别让老吉大哥给拿去喝酒……”
  马菜花两手捂得更紧,喜不自禁:“他敢哎,大兄弟……”
  无咎举起木杖,冲着老吉致意,随即转身就走,头也不回,摆了摆手:“顺风顺水,有缘再会!”
  他一步一台阶,步履沉稳……


第一百一十三章 冤家路窄
  ………………
  宣桥镇,距铁牛镇尚有半个月的水上行程。
  一条小船,顺着易水往北而行。船儿两丈多长,前后翘起,当间遮着桐油刷漆的一截船篷,船头挂着油纸灯笼,船尾则是一根摇橹左右摆动。
  易水舒缓,船行其上倒也平稳轻快。
  船家是个清瘦的中年汉子,黝黑的脸上带着水锈,说话便笑,独自摇橹撑船,很是质朴、憨厚模样。
  搭船的客人不多,只有三人。一对走亲戚的年轻夫妇,还有一个拄着木杖的白衣男子。
  而后者自然便是无咎,独自坐在船头,背倚着船篷的栏杆,颇有迎风凌波的惬意。他同老吉两口子道别之后,未在宣桥镇逗留,恰逢有船启航,便趁机搭乘随行。
  此去三百里,途径几个小镇、渡口之后,便可抵达铁牛镇。
  两岸树木掩映,水光天色,一叶轻舟剪波,往事经年。
  风华谷,我又回来了。祈老道,我想你了……
  天黑的时候,那对夫妇上了岸,小船也就地停泊歇宿,而船上只剩下了船家与无咎。
  船家自称何老大,乃光棍一个,无牵无挂,靠着渡船过活。他点起了船头的灯笼,又升起炭炉烹煮吃食,无非鱼虾拌饭,并招呼着客人享用。而无咎含笑婉拒,却摸出一包果子自顾吃着香甜。宣桥镇的特产,味道不错。
  “无先生是要前往铁牛镇?”
  “嗯……”
  “嘿嘿,若是客人太少,来回一趟不划算哩!先生到时候不妨换条船……”
  何老大蹲在船头捧着饭碗,说着闲话。
  无咎吃了口果子,腾出手来指头捻动再又轻轻丢去,一粒金豆子在船板上滴溜溜直转。
  何老大乃是行船的眼神,瞅着真切,一把抓住金豆子凑在灯笼前细细端详,随即揣入怀中,喜不自禁笑道:“足够了、足够了,跑一趟铁牛镇足够了,保管顺风顺水,嘿嘿……”
  无咎起身在陶罐中舀了碗水漱口,接着便在船头和衣而卧。
  何老大“呼哧呼哧”用罢了饭,自己个儿跑到船尾打起了呼噜。
  天明时分,小船又搭乘了几位客人。
  何老大精神抖擞,甩开膀子,将船橹摇得水花四溅,小船迎风破浪继续前行。
  无咎占据了船头不挪窝,只有靠岸的时候才站起来伸个懒腰,余下的时辰里,要么闭眼酣睡,要么一个人迎着风儿默默出神。
  转眼之间,便是十来日过去。
  当又一个清晨来临,距离铁牛镇只剩下了六七十里。
  小船停靠在一个小村的渡口前,启程在即。
  何老大站在岸边,抬首观望。等了片刻,没等来搭乘的客人。他摇了摇头,抬脚上船,笑道:“无先生为人大方,我老何摇起船来也不惜力气。明儿不到天黑,一准抵达铁牛镇!”
  无咎坐在船头,也是兴致不错。他拿着手中的木杖敲击着水面,含笑点头回应。
  自从逃出古剑山至今,已过去了两三个月。始终不见有人追来,算是躲过了一劫。且经过了多日的歇息,气息慢慢顺畅,四肢渐渐自如,体内的伤势也好了个八**九成。即便得罪了天水镇的上官家,他也不怕。自从见识过古剑山的大阵仗,他觉得自己的胆子也跟着变得越来愈大。
  不过,还是有意饶了那个上官剑一命。原因无他,不想连累老吉与马菜花。
  何老大摇动船橹,便要驶离岸边。
  恰于此时,有人喊道:“船家,且慢……”
  何老大顿时笑出了声,连声应道:“不急不急,等得起……”
  多载一人,便多一分船资,更何况还来了两人,皆衣着光鲜,一看便是有钱的主。
  一阵脚步声临近,一个年轻的粗壮汉子跳上了船,放好了包裹,转身递出双手,讨好道:“掌柜的,脚下留神!”
  “哎呀,真是赶巧!若是误了时辰,明晚休想返回如意坊呢!”
  随着娇笑声,一个身着纱裙的女子带着香风来到了船上,随即又挥袖嗔道:“该死的王贵,还不撒手,敢占老娘的便宜,回头便罚你倒马桶……”
  汉子叫王贵,讪讪笑着,旋即又弯下腰去,谄媚道:“掌柜的,您且舱里安歇!”
  他口中的掌柜,芳名桃花,是个三四十岁的妇人,年纪不小,却涂脂抹粉,风韵犹存。对方尚未挪步,忽而发觉船头坐着一位清秀的白衣男子,顿时两眼一亮:“咦……同船的还有一位公子哥呢,幸会呀,妾身桃花,乃铁牛镇如意坊的掌柜……”
  无咎自顾拿着木杖敲打水花,闻声一笑:“嘿嘿,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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