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刑纪》第124/1964页


  祁散人啊、祁散人,我专门为你而来,你却愈发的神秘莫测。既然寻你不着,我又该往何处去呢……
  马先生却是神采飞扬,接着又道:“此处煞气尚存,三五年内不宜动土。本人今日受邀,与祈老先生勘验一二。无老弟,不妨指点、指点……
  愈说愈来劲了,还有完没完?
  无咎转过身来,便想着敷衍两句,却神色一动,暗暗惊愕不已。
  恰于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喧闹声,接着一大群人影涌出了村子,有拿菜刀的,有拿棍棒的,有那锄头的,还有拿着擀面杖与笤帚的,各自大呼小叫着,直奔着祠堂废墟这边而来。
  祈老先生与马先生不明究竟,忙翘首观望。
  须臾,只见一线黑影顺着草丛蹿跳而至。
  少顷,看得清楚。
  竟是一条丈余长的黑色怪物,摇头摆尾,四肢腾挪,跑的倒是也快,而比起之前的轻盈,此时却显得有些笨拙。尤其它肚腹鼓胀,且嘴里还咬着一只红冠的大公鸡。
  而村里的男女老少,足有数十口子,一边追赶,还一边怒骂喊叫不止――
  “抓住怪物,打死怪物……”
  “怪物赶跑了猪、惊走了羊……”
  “怪物咬死了塘里的鸭……”
  “怪物还吞了圈里的鸡……”
  “打死偷鸡贼……”
  无咎看着那愈来愈近的黑影,终于明白了什么,禁不住昂起头来,犹自两眼间黑影乱窜。
  那头该死的黑蛟,竟然真的溜到了祁家村,许是潜入河中,这才躲过神识的查找。而如此到也罢,它竟然偷吃村里的鸡?
  不消片刻,吵闹声愈来愈近。
  而黑蛟奔着这便跑来,并非莽撞。只见它跳跃之间,竟颇显兴奋,还邀功般地高高叼着大公鸡,直奔着那道熟悉的白衣人影而去。
  此时,无咎只想躲得远远的,又怕黑蛟再惹意外,被迫愣在原地而长吁短叹。谁料那小东西直奔自己而来,他顿时恨得牙痒痒。
  偷鸡便偷鸡呗,还被人逮个正着!要做那样,存心叫我难堪是不是?
  两年多前,为了村里丢鸡一事而借口离开祁家村。而两年后才将返回,更加要坐实了偷鸡贼的骂名!
  祈老先生也看清了怪物,惊道:“马先生啊,快快捉妖!”
  在老先生看来,马先生乃是无所不能的高人。
  而马先生却是脸色大变,连连后退,双手乱抓,语无伦次道:“哎呀呀,我的法器呢,我的罗盘呢……”
  祈老先生眼看着怪物临近,而村里的众人尚未追来,他急得胡须颤抖,顿足连连:“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恰逢危急关头,有人挺身而出。
  只见无先生迎着那头怪物便扑了过去,凛然大喝:“呔!妖物哪里逃……”
  妖物似受惊吓,猛地将所叼的大公鸡给扔了出去。
  而无先生却是虚晃一招,掉头就跑,却还不忘抬手一指:“妖物,还不前来受死!”
  妖物稍稍一顿,四肢挥舞追了过去。眨眼之间,一人一妖扎入竹林之中而失去了身影。
  祈老先生见到危情逆转,顿时松了口气,忙又抓住身旁的马先生,担忧道:“妖物陡降,吉凶如何呀?”
  马先生两手掐指,晕头转向道:“容我推测一番……”
  而前后不过几个喘息的工夫,无先生已从竹林中冒了出来。
  祈老先生一把推开马先生,急匆匆迎了过去:“无先生竟然懂得降妖之术,真是了不得呀!尚不知妖物何在,有无凶险……”
  无咎踱着方步,摇头舒了口气:“幸亏跟着祁散人学了几招,这才化险为夷。妖物已然远遁,不足为虑!”
  祈老先生追问:“当真?”
  无咎点头:“当真!”
  祈老先生这才放下心来,展颜笑道:“呵呵,如此便好、如此便好,多谢无先生仗义出手……”他说到此处,看着不远处地上的死鸡,稍稍迟疑,两手拱起而深施一礼,歉然道:“原来偷鸡贼为怪物作祟,时至今日总算是真相大白啊!当初有所误会,还请先生勿要介怀!”
  无咎则是挥袖前后拍打,好像方才对付妖物很是辛苦的样子,随即又洒脱还礼:“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君子坦荡,往事且随风!”
  “妖物何在?”
  “稍安勿躁!妖物已被无先生驱走……”
  数十道人影终于追到了近前,一个个鼓噪不休。随着祈老先生发话,众人这才作罢,各自欢呼庆幸,不忘冲着无先生举手致谢。
  人群中冲过来几个兴高采烈的孩子,“先生、先生”叫个不停。
  马先生独自站在一旁,有些冷落,却忽然恢复常态,沉声叱道:“竟敢擅离学堂,该打……”
  几个孩子并非冲他而来,而是在奔向另外一人。他话音未落,神色一僵。
  无咎的身前已围了四五孩子,一个个雀跃不已,他满面笑容,伸手拧拧这个耳朵,抬手拍拍那个脑袋,乐呵呵道:“山伢子长高了,妞儿漂亮了,呵呵!”
  一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子,正是当初那个淘气的祈山,他抓着无咎的胳膊,亲热道:“先生可回来了,俺以后听话着呢!”
  一个扎着双髻的女娃娃点点头:“嗯嗯,听话着呢!”
  无咎笑道:“我若留下来,免不了要打你几人的板子。而村里有了先生,我还是离去为好!”
  祁山嚷嚷道:“先生说的打板子,吓唬人而已,那位马先生却是真打啊,可狠了……”
  不远处的马先生脸色变幻,连连闷咳。
  无咎与几个孩子亲热片刻,转而冲着祈老先生说道:“我有事在身,不便久留。老先生与诸位乡亲,告辞了!”
  众人出声挽留,孩子们纠缠不已。
  无咎却是不为所动,看着马先生又道:“混口饭吃不容易……”不待对方尴尬出声,他又走到那只死鸡面前,摸出一块金锭丢下。
  祈老先生意外道:“无先生,何故留下金钱……”
  无咎抬手冲着自身比划了下,调侃道:“本人鲜衣怒马,想不发达都不成啊!恰逢变故,权当给祁家村抚恤一二!”
  他与四周的众人连连举手致意,转身便走,而没走几步,神色无奈。
  枣红马胆儿小,又吓得跑远了。
  ……
  午后时分。
  祁家村的百多里外,一宽阔的山谷之中。
  此处山林茂盛,青草遍地,还有山涧溪流缓缓流淌,显得颇为僻静而又景色怡人。
  而一片树林的浓荫下,却是另一番景象。
  一人坐着,一蛟卧着。
  坐着的脸色阴沉,皱着眉头。
  卧着的四肢朝天,肚腹鼓胀。
  “说,为何要干那偷鸡的勾当?”
  “哦……不会说话?你不是灵物吗,你的本事呢?我今日便好好教训教训你……”
  “哼!竟然吞了一肚子鸡,却撑得难以行走,差点被人活捉,怎么没撑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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