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君》第50/541页


“谢道长看起来撑不了多久啊。”、“就这样怎么打得过牛魔?”、“难道他真是冒功?”听了多闻道长的述说,老百姓们也嚷嚷哄哄地谈论开来,质疑之念没有带去一丝神念加持,反而让那孔明灯越发黯淡。如果不是朝天宫四十多人的坚定支持,说不准会不会已经坠了下来。
此处风景独好!谢灵运呵呵一笑,不受影响的保持着自己的平稳升速,谁要冲谁冲去,又不是由此定胜负,急什么?白白浪费魂力罢了。
见众人的天灯都升得差不多了,多闻道长说道:“那么,斗才会正式开始,有请大家尽情展露才学——”
始终是文斗,并没有一声令下就杀得激烈,二十多人还是先守着君子礼数,你一言我一语地讲了起来。
就算是图谋不轨的神乐观三人和李修斌,都保持着形象,并不着急,甚至可说没什么动静,只是留意着谢灵运,等待着出手的好机会。
在阴神状态下如何展露才学?又如何发动魂袭?
有着很多方式,但是都要靠着神魂去“观”去“说”,无论是诗词,还是歌赋,还是其它各方面的学问、见识、观点、主张……
子曰: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然则圣人之意,其不可见乎?
一句“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一句“亲亲仁民爱物”,理儒和心儒的理解主张就大是不同;同一首诗,每个人的感触亦有分别。到底哪个意思才是圣贤的真意?
不管什么学问,所有的这些,一个人对它越有感悟,越有共鸣,越深刻理解,从“一家之见”到“见得圣人之意”,神魂爆发出神威,就能暂时压过别人,让其无言、让其失神,从而将其击败,以展现才高一筹。
当然并非只许见前人意,也可以“自作主张”。
只要性功修为够高,不要说演公案唱歌谣了,只要一句话,甚至什么都不用说的一声暴喝,都能打得别人魂飞而去。
话语纷杂,渐渐的气氛就变得激烈起来,众人渐露刀笔锋芒,三寸之舌暗藏杀机,尤其是之前有恩怨的,更是捉对厮杀,已经不怎么顾及食相了。
一时间就有几个人被骂得心神失守,啊的一声不甘大叫,神魂化作一大道神光窜回各自的小竹房,天上的孔明灯也随之灯灭坠落——
众人便又有了些新惊讶,倒数第一的谢灵运还没出局!他的神魂总是避重就轻,在庭中不停飘来飘去,并不主动攻击,时不时被侵袭才搭理一句,然后又溜开,因为也没人追击他,倒撑到了现在,剩余十几人中的一员……
“正是有你这种败类,败落世间风气,以致人心日益浮躁,妖魔鬼怪尽出,人道失衡!”
张严大骂着季通,浑身散发出一缕缕的锋厉神光,全部袭向他,怒斥道:“三从四德,不守妇道的女子都该抓去浸猪笼!”
不只神光冲袭,夜空中的天灯也朝着季通的天灯撞去——
“哈哈哈!”季通毫不认同地大笑,神魂放光,反驳道:“如果有女子惨遭贼人强暴,按照你们酸儒之意,也要人家以死明节!这就是你们的理吗?子谓公冶长……
反正公冶长因罪入狱,子却说他是个可以托付终生的好人,他的入狱不是真有罪过,就把一个女儿许配给了他,罪犯成了孔圣的女婿!公冶长非其罪,女子遭奸是其罪吗?!该抓去浸猪笼的,是你们这些丧尽天良的贼人!!”
顿时他的神光大盛,白芒中隐有浩然气!观众们里不少人为他鼓掌喝彩,空中的大片天灯竟然聚集成群,一起冲向那理儒之灯!
“啊……”张严几乎一下被反噬而败,他默念了几段《大学》稳下了心神,又马上辩驳道:“非其罪,无罪也,不过苟且而活罢!以死明节,烈女也,名声也——”
一番大吼,又扳回了几分气势,人群们有认同他的,其天灯也聚拢撞去——
虽然季通也是眼中钉,郭登高、莫随风却没有理会他,两人一直盯着谢灵运,赛前的计划中,无论如何先由他们来会会他,消耗他的魂力,再由李公子来完成最后一击。但现在看来,他们一击就能败他!
让他逛荡得够久了,了结掉了吧!
“谢灵运,你这冒功小人——”莫随风怨恨深重,根本不想讲什么道理,手诀一捻,雷震诀!
数道黑色神光疾速打去,竟是要直接用魂力压制取胜,这下魂诀近乎肉体的拳脚相加了!
“欺世盗名,说的就是你!!”郭登高一声暴喝,双手同捻雷震诀,也爆出几道如雷电的黑色神光打向谢灵运——
而李修斌、江逸俊至今还没有出手,一旦他们出手,又岂止是几道神光,以他们的抱一境修为,足以制造出幻景幻象……
可现在,两个炼己境中后期修士的合击!
看棚众人都提起了一颗心,或期待或焦躁,太子妃亦定住了眼眸,以谢灵运那点修为,怕是来不及反应,就会吃下这一击,然后魂散逃窜!
“《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谢灵运忽然说话了。



第五十六章诗有气
《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孔夫子说自己把周朝以来数百年的诗精选出三百篇,编集成一本《诗经》,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它们,那就是,思无邪!
每一首诗,都是至真的情感,至真的思想。
这是《论语》为政篇的首句话,正是指“思无邪”乃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纲要之一。
诗有六义“风雅颂赋比兴”,通过这六种类型的诗去作观察,就可以知道时下人们的思想活动,知道该如何去施政……
这是这句话的古儒之解,谢灵运突然说出它来,众人都疑惑的怔了怔,他要以诗还击!?就听到他高声吟道:
“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他一抬手,一下子把冲至身前的一道道黑色神光挡了下来,神光停聚在那张手掌之中,不得寸进!
“什么!”郭登高、莫随风都是一惊,捻动手诀驱使魂力,一股股神光依然有去无回!
看棚众人亦是惊诧不已,谢灵运的神魂远远没有料想中那么脆弱,之前天灯升空的慢悠悠,似乎只是瞒天过海之计,他修为不低!而且对于曹植这首《白马篇》,有着相当深厚的感悟,否则不可能张手拦住厉光——
诗有气!
有浩然之气,有仙气,有佛气,有邪气,有鬼气,有俗气……
而《白马篇》有年少方刚的豪气,有舍生取义的侠气,更有为国为民的浩然正气!
你们不是说我的除魔伏妖是冒功行为吗?他就用这么一首游侠名诗,尽显自己的豪情侠义,以此回击!
太子妃眸光一变;朝天宫众人惊喜一片,南阳子抚须而笑,顽空师叔喝彩:“炼心千日,用在此时。”恒宝激动大呼:“师哥好帅啊!”,纯儿心如鹿撞;另一边田成子眉头一皱,茂大顺困惑捋须,多闻道长也有所惊奇……
“怎么会……”李修斌、江逸俊都非常讶然,高高在上的天灯为之一晃,他们虽然有心合击,但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食相真不能太难看,不然适得其反,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谢灵运继续……
“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
在天灯的相助下,诗声传遍了学宫,传遍了秦淮河畔,他竟然一边吟唱,一边双手合掌,几下动作,就把郭莫两人的神光扭成了一团白色光球,扔到地上顿时化成了一匹高头白马,又分了自己的一股神光出去,化成一个魁伟少年,旋即骑了上马!
电光石火间,随着一句句诗,越来越多的神光涌去塑景造象,只见那少年左手良弓右手长刀,那气势给人一种感觉,他灵敏狡捷得赛过猿猴,勇猛剽悍得宛如豹螭——
“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快声念罢全篇二十八句的最后两句,他猛然一声暴喝,身前的白马游侠儿应声策马奔驰,挥举起长刀,向着郭莫两人的神魂砍去——
此时他正是无身无躯的出神状态,如同死后的英魂,对诗的感悟比最高的“见得诗人之意”有多无少,与境界不符的巨大魂力更汹涌澎湃,小竹房中案上的关帝门画又光芒大盛……
这一击的威力,岂同儿戏!?
“他不是谢客吗!?”郭登高、莫随风动都动不了,呆若木鸡的望着白马游侠从远到近,看得清楚了,他面容丰英、气概豪迈,那张脸分明就是谢灵运!
他疾驰而过,一瞬间挥出了流星般的数刀!
咔咔咔!脖颈位置隐隐生凉,好像被人一刀砍下了头颅,两人的神魂立时若隐若现,而天灯摇摇欲坠……
那游侠儿一勒马回首,搭箭弯弓瞄准了两人,连连速射出了几支快箭!
快箭穿透而过,受了那股浩瀚豪壮的精神力压制,郭登高、莫随风顿时“啊”的惨叫,都撑不住了,神魂爆散开来,成了一团团黑色乱光,逃窜回去各自小竹房——
什么!!众人见况都惊呆了,看着那白马游侠回奔而散,白紫神光又聚回到谢灵运身上,而白马化出的黑光缕缕消散。郭莫两人损失了这些神光,恐怕已经受了不轻的魂伤,严重的话甚至将留下永久创伤。
他们的天灯早就灯光一黑,断线风筝似的,从几百米高空直掉了下来——
落败!
苏薇姿瞪大眼睛,花容已失色,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以一敌二,竟然一个照面击溃了他们!赢的人是朝天宫真传三弟子谢灵运,输的人是神乐观真传四弟子和五弟子,两个炼己境后期的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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