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与娇娇》第10/118页


  走了一柱香的时辰,两人一直安安静静,最后齐叔晏抖落了衣襟上的雪,停了下来。
  他把闽钰儿带进了齐国这边的营帐里。
  “天冷,公主既是饿了,不如先在这里用饭。”齐叔晏这么解释,何况,闽挞常现在也没派人过来,想必就是把闽钰儿交给他来照顾了。
  他不会照顾人,更不会照顾小姑娘。可是闽钰儿说他饿了,齐叔晏便把人留下来用饭。
  先把人喂饱,总是不会错的。
  齐叔晏回来用饭,还带了人家公主回来,屋子里伺候的人都惊了一惊,立即有条不紊地下去准备饭菜。
  齐叔晏是在道观里长大的,从小到大都是吃斋礼佛,只吃素食,忌油忌腥,是以伺候的人都没有多想,收拾了一桌素净的菜出来。
  齐叔晏没入桌。道观里戒律森严,吃晚饭的时候比寻常人要晚一个时辰,现在还不到他吃饭的时候,他须得再等一会儿。
  见男人规规矩矩坐在一边,眼睛似乎还闭上了,闽钰儿心里打鼓,也不敢做些什么,只得忍着饿,盘腿坐在一边,不声不响。
  屋子里安安静静,闽钰儿正捂着肚子,猝不及防的,肚子里忽然叫唤了一声:
  咕噜。
  ……屋子安静,这声音显得尤其突兀。
  她大窘,忙不迭又捂住嘴,不对,好像捂着这个也没用。她急了,一急就要站起身,女人手搭在桌上要起来,肚子又是很不争气地响了起来。响了两声:
  咕噜,咕噜。
  一直闭着眼的齐叔晏,缓缓睁开了眼睛。闽钰儿余光里看见男人朝她看过来,脸色刷的变红了,顿时窘迫地想要钻进缝里。


第8章 浓郁
  齐叔晏眼神转过来,他看着闽钰儿要站起来,一张脸近乎红透了,仍旧低着头,细白的牙咬的嘴唇泛了血色。
  他细声:“公主饿了?”
  当然。只是闽钰儿现在觉得窘迫的很,也不愿点头,她刚想头也不回地走,就听见身后的齐叔晏慢慢站起了身。
  男人脚边的长袍擦过地面,勾起点点声响,似是连烛火也曳动了,闽钰儿一时竟定了下来。
  齐叔晏说:“既然公主饿了,现在就用饭吧。”
  他坐下,修长的指提起乌木筷,放在闽钰儿的桌前。闽钰儿回头,她不懂为何先前齐叔晏还要干坐着,可现在,看见男人确实一副要吃饭的样子。
  齐叔晏微微颔首,侧脸打下一方阴影,越发显得锋洌。
  桌上的饭菜还是热的,隐隐传出了香气,一个劲往她鼻子里钻。闽钰儿心一横,她心想大不了就是吃一顿饭的事,又吃不死人,不如就依齐叔晏的。
  她提着裙子坐下,对面的齐叔晏替她净了碗筷,男人低头,说:“公主请。”
  闽钰儿拿起筷子,才发现屋子里安静地连呼吸声都可闻,她抬头,只见对面的齐叔晏已经在慢条斯理地用饭了。
  只是他吃饭的声音甚是小,闽钰儿隔这么近,都似没听见。
  她不由得咽了咽。低头下去,学着齐叔晏安静斯文的态势,夹了一筷子的菜。
  短暂的安静。闽钰儿咽了一口,随即郁起了眉头。
  没夹几筷子后,闽钰儿就放下了筷子。齐叔晏察觉到她的蔫蔫,不由得问:“公主,可是吃不惯?”
  闽钰儿只好又提起筷子,她说:“没有没有,菜挺好的,挺合我胃口的,只是……”
  齐叔晏凝住眼神,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她又咽了一嗓子,说话声渐渐有些中气不足:“只是……你们这里,都不吃肉吗?”
  ……
  齐叔晏额上微微发僵。不只是他,闽钰儿话一出口,屋子里的人明显都倒吸了一口气。
  诡异的安静。
  闽钰儿提着筷子,煞是认真地看他们:“你们齐国人,都不吃肉的吗?”
  齐国和闾丘,相隔不远,她嫁给闾丘璟的时候,也是顿顿见肉,不见有什么忌吃肉的习惯。
  何况,肉多好吃,她从小离不开吃肉。她千里迢迢从北豫,嫁去了两处地方,别的习惯当改的改,当扔的扔,唯独爱吃肉这一点,是一点也没变。
  而且她前两位夫君都知道她爱吃肉,日常也是吩咐的详尽,无论什么时候,都得给她把肉准备好。
  闽钰儿还小,爱吃点什么东西没有忌口。
  以是她都习惯了。陡然有一次吃没见到肉,纵使忍了再忍,还是没能一直忍住。
  她抛出的这个问题,满屋子的人,每一个人回答她。
  闽钰儿看齐叔晏一直不做声,只好凑过去,拉了拉他的衣袖:“齐叔晏?”
  男人的视线从她的指尖,移到她的手腕上,最后看着她的脸,轻轻地应了一声,“在的,怎么了?”
  “你们是不是都不吃肉的?”她认真地问。
  “……不是。”
  “那为什么你们都吃这些东西?”闽钰儿说话,又低头看着碟子里的菜,“好多东西我不认识,想来应该是齐国的,但是我知道那些是素菜。”
  “在我们北豫,不吃肉是不行的。”见男人不做声,她又说。
  齐叔晏勾起下巴,他眼神里的东西渐渐地化开,氤氲成朦胧的笑意:“公主说这么多,是不是想吃肉了?”
  他问,笑意挡不住。
  闽钰儿点头,她勾起嘴角,也对着齐叔晏回了一个笑:“要是你们能吃肉,那就太好了。”
  “那以后住过去,就没问题了。”
  “哦?”齐叔晏有了兴趣,他又问,“要是我们那边的人都不吃肉呢?”
  “公主要怎么办?”
  闽钰儿想了想,“那就不过去了。”她点头,“嗯,对,我离不开吃肉的。”
  “要是没肉吃,我就不去了。你不知道,我是在北豫长大的,身子骨长不大,不比你们南方的姑娘,要是吃的不好,我就会越长越难看,还会长不高。”
  闽钰儿一本正经地解释。她只看着对面的男人,看齐叔晏向来绷得紧紧的脸,在渐渐地有了颜色和温度,全然不顾屋子里其他人紧张到窒息的气氛。
  这些道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对的。总之是老嬷嬷对着她念叨过的,她听得多了,也就记下来了。
  总是不会错的。她这么想。
  齐叔晏点头,他看了闽钰儿一眼,终是回头吩咐,“再端点别的菜上来。”
  闽钰儿一双眼睛笑成了月牙。
  她笑意盈盈,齐叔晏又低头问她,“想吃些什么,给我说,我吩咐她们去做。”
  女人问:“什么都可以吗?”
  “嗯。”男人勾首,“都可以,你说的都行。”
  “那我要东坡肉,红烧鱼,还有红烧狮子头。”闽钰儿想了想,又加了一个,“还要一个冬瓜甲鱼汤。”
  底下的人有些犹豫。这些东西,点这么多,她一个小姑娘能吃完吗?
  她们看了眼齐叔晏,齐叔晏只是挥手,“去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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