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与娇娇》第103/118页


  江憺和孟辞两人脸色都沉了一瞬,他们不再说话,却也是不肯让出道路,似是要一直堵在路上。
  闽钰儿不耐烦,“若是不让,那就兵戎相见。”
  横竖没什么好话要同他们讲的。
  她说:“你们若是还有一点良心,就该让我过去,而不是拦在这里,任由齐叔晏四面楚歌。”
  “殿下现在的情况,不是公主想象的那样。”
  孟辞踏出一步,他想解释,江憺喝住了他,“在外面注意分寸。”
  江憺还是一样的好性子,不急不慢,从容不迫,他说:“公主若是能单独给我一刻钟的时辰,我定能将事情解释清楚。”
  闽钰儿道:“拖延时间?”
  “不是。”男人揖首:“还请公主最后相信我一次。”
  闽钰儿回头,叫人准备好了□□,便要男人过来,江憺沉着步子,他走到马下,从袖子里掏出一卷卷轴,要递给闽钰儿。
  小姑娘皱眉一晌,还是下了马,打算从男人手里接过卷轴。
  一支箭忽然破空而来,穿过闽钰儿队伍前的密林,直直地朝着她的面门射过来。
  却不知是谁在密林里放的冷箭,众人看见时,已经来不及,小姑娘眼看无处可躲,就要没入,江憺却在紧急时刻推开了她,道了声:“小心!”
  话语的余音和箭矢没入皮肉的声音相抵,闽钰儿被江憺狠狠一推,已是跌坐在了地上,人群顿时骚乱起来,孟辞的声音最为穿耳,他驾马过来,大喝:“快救人!”
  “林中有刺客,撤退。”
  却不是来救闽钰儿的。闽钰儿只是有轻微的擦伤,她回头看,地上流了一滩血,全是江憺的。
  那支带着银光的箭,直直地穿过江憺的胸膛,男人睁不开眼,手底下却仍是死死捏着那卷东西。
  闽钰儿感到慌了,她跑过去,孟辞打横抱起江憺,手下的血止不住。
  “江憺……”
  “公主,听我一言,勿要再往前了。”孟辞说完这话,便抱着江憺上了马车,“大夫!”
  他高声喊,营地里的人也步伐匆匆了起来,江憺重伤,这不是什么小事。闽钰儿却觉心底一团混浊,她久久地开始听不清声音,脑子里依次回想起公冶善,公冶衡,江憺乃至孟辞的脸。他们说的话也在她耳边绕啊绕。
  杀她的人,会是谁呢?
  是公冶善罢。可是公冶善的手都伸到这里来了,是不是说明,他已经有了余力,得心应手地处理完了所有的事情?
  那齐叔晏呢?
  闽钰儿蹲在地上,天上忽然下起了雨,底下的人要给她撑伞,全被她赶走了。小姑娘抱着手在雨里发呆,她忽然看见了江憺方才遗落在地上的卷轴,不由得凑了过去,从泥水里拾起卷轴。
  她展开了想要看,一只伞却罩在她头顶上,她说了句:“滚。”
  伞没动。闽钰儿也没动,她提不起力气再说第二遍,直到周围都静了许多,继而先前去密林里搜捕的人似是回来了,一队人规规矩矩地踏着雨过来,在闽钰儿身后道:“殿下,人找到了。”
  闽钰儿手里一顿。
  殿下?
  “知道了,下去罢。”
  齐叔晏许久没听过的声音在她上方传来,她听见了熟悉的语调,甚至雨汽蒸上来,还嗅到了男人衣袍间的旧香。
  朦朦雨色里,男人朝着闽钰儿伸出了手,小姑娘不敢抬头看,她愣在那里,愣了数息。
  齐叔晏看出了她的局促,缓声道:“钰儿,起来罢。”


第81章 温声细语
  “齐叔晏。”
  闽钰儿低着头唤了一声。
  男人在她面前蹲了下来,雨水顺着她的发梢,一点点地淌在脸上。分不清她到底是哭了,还是什么。
  “我没事的。先进去,不要淋雨了。”
  闽钰儿手里拿着卷轴,拿衣袖抹了抹脸,想要从雨里站起来,男人一手揽着她,便将她抱了起来。
  身后的人眼疾手快,及时拿了伞过来罩着二人。
  他回头:“捉到的人先关押起来。”
  “是,殿下。”
  闽钰儿说:“江憺他……”
  “我知道。”男人将她放在塌上,转身吩咐丫鬟进来:“替公主沐浴更衣,然后熬些药汤进来。”
  闽钰儿见着齐叔晏了,看他跟往常一样,遇事沉着冷静,体贴入微,不消片刻就能将事情处理地秩序井然,心里最后一道防线也垮了。
  齐叔晏说:“等我半日。不许受寒了。”
  待男人一走,闽钰儿就忍不住哭了出来。这一哭,把底下的人也惊住了,她们又想着安慰,又不知道她是为何而哭,只能不停地端着热水热汤进来,给她彻头彻底换了一身行头。
  听人说,江憺伤的十分重,活下来的机会很渺茫。闽钰儿知道,江憺明明是有机会躲开的,可是最后,男人还是推开了她。
  闽钰儿心里很不好受。
  她又问:“齐王殿下为何忽然来了?”
  “回公主。”丫鬟有些雀跃,“因为南方的战事已经告一段落了。”
  “他们内部起了内讧,公冶善被捉,逆贼南沙王也被伏诛,齐王殿下现在,已经高枕无忧啦。”
  闽钰儿一愣,“什么?”
  “公冶善是被谁捉的?还有,南沙王又是怎么回事……”
  “事情太多,公主还是要殿下给您说吧。”丫鬟笑着过来给她捏肩,“公主不用担心了,现在天底下,就只剩闾丘越的残部在逃亡。春海那边已经递了归降书,公冶衡说只要留公冶善一命,春海就自动归于齐国,再无异心。”
  公冶衡,竟已经递了归降书?闽钰儿暗暗吃惊,她有一肚子的疑问,可是生生地忍住了。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误会了什么事情。而且在此之前,公冶衡,江憺甚至孟辞都知道了,才会过来一直劝着她不要去找齐叔晏。
  闽钰儿是想去帮齐叔晏的,可是现在看来,齐叔晏似乎完全不需要她?
  公冶衡也说过:“齐叔晏现在根本不需要你的担心,你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你自己。”
  “现在你才是他的死穴。”
  公冶衡确确实实劝过她,可是闽钰儿不懂。也根本无人给他解释过。
  她呆呆地立在床头,不再追问别的了,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要问丫鬟:“江憺如何了?”
  她们回:“情况不太好。江太医已经赶过来了,不知道能不能最后帮一把。”
  闽钰儿裹着被子,身子又往里缩了些。到了晚间,在她险些睡过去的当口,齐叔晏踏着月色进来了。
  “齐叔晏。”闽钰儿倏地坐起来,“江憺他如何了……”
  男人依着她坐下,“江太医来了,他的医术,你该是相信罢。”
  “可是,他好像伤的很重,都怪我,这一切都怪我。”闽钰儿揪着褥子,实在是自责地不知该说什么。
  男人在床头看着她,听了片刻,忽而伸手过去,将她揽入了怀里,说:“不要怪你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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