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与娇娇》第13/118页




第10章 稀罕你
  闽钰儿只记得最后,她是握着齐叔晏的手睡着的。她素来睡觉不深,可隔日早上一起来,竟是在自己的屋子里。
  听人说,齐叔晏早上就醒了。闽钰儿撑着额头,只觉得有些昏昏沉沉,倒过去又睡了会儿。
  闽钰儿做了个梦,梦里她正在齐叔晏床头坐着,身后不知何时出来了一个人,一掌把她打晕了过去。
  那人打在她的左肩上,以是闽钰儿梦里一直按着自己的左肩,到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她竟真觉得左肩处一阵酸痛。
  她在屋子里,和衣卧榻睡了一天。下午的时候,闽挞常不放心过来看,闽钰儿一回头,看见敏敏这姑娘又跟着过来了,登时把头别了回去。
  “爹,我没事。”闽钰儿瓮声瓮气,“休息一晚上就好了。”
  闽挞常走过去给她掖上被子,“钰儿,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说出来。爹给你安排的大夫都在外面守着,你且安心地休息。”
  闽钰儿心想,只要敏敏不在这里,她头疼的毛病就能好一大半。
  男人出去,幸好幸好,临走前把敏敏也捎了出去。
  闽钰儿翻过身来,看着下面的嬷嬷:“听说,齐叔晏已经醒了?”
  “齐王殿下确实已经醒了。”
  她追着问:“看着怎么样,可还好?”
  “回公主。”嬷嬷似是没想到,闽钰儿居然对齐叔晏这么上心,只得老老实实地答:“看着很好,没有哪里不妥当的。”
  闽钰儿觉得自己有病了。
  别人生病,和她关系又不大,她这么心心念念地问是为什么?
  以前闾丘璟和公冶善也不是没生过病,她似乎从没有放在心上过。
  这个齐叔晏……
  闽钰儿一下子又想起男人的胸膛,精壮健瘦,中央处却露了一道流血的伤口。
  又想起她低头下去时,男人擒住了她的手腕,齐叔晏眼角下是一颗细痣,那细痣动了动,男人眼眸深深:“你不怕吗?”
  当然是怕的。闽钰儿这么点胆子,怎么可能不怕。
  她在屋子里闷了整整一日,有大半的原因是被这个吓的。
  齐叔晏莫不是有什么怪病?
  难不成她嫁过去,又要和前几次一样,等着守寡?
  闽钰儿想的很乱。
  第二日,她还要装睡,孟辞就过来了。别人怕闽钰儿,可孟辞不怕。
  闽钰儿也觉得孟辞这个人,胆子真是大的不得了,他要进来,别人都说不许不许,男人还是插着一只手,轻松地绕开所有人,掀开帘子就进来了。
  他抖抖肩上的雪,黑袍白雪,长长的头发全披在了身后。孟辞眼睛也不抬,他说:“公主起来了,这么待下去,就是没病也得待出一身病来。”
  他意思很明确,闽钰儿在装病。
  闽钰儿又急又气,她从塌上一下子翻身坐起,指着孟辞:“你说什么……”
  “臣略通医术,望闻问切都有学习。”孟辞看着她,话语轻飘飘,“公主没病,放心罢。”
  “外间雪小了,无风,有阳光,适合狩猎。臣建议公主跟臣出来一趟,看看狩猎比赛。齐王殿下今日跟人立了赌约,要拿下首彩的。”
  “然后。”他转头一笑,“首彩是一只红狐,敏敏郡主方才看上了,非要殿下得了送给她。”
  很久以后,闽钰儿还是会觉得,孟辞这厮,是个狠人。
  听完后闽钰儿沉默了一晌,而后她再无废话,冷静异常,“好。听你的。
  你出去,我马上就来。狩猎比赛我自然是要看的。”
  狩猎的地方在雪原上,念着要照顾齐叔晏是第一次来北豫,这次狩猎的地方离营地不远,也只圈了块小的地方。
  旗帜在风里翻响,闽钰儿裹紧了披风,远远地过来时,就看到雪原上几道人影,奔赴在稀疏的林木间。
  齐叔晏很好认,他身形最是高挑,骑在红鬃烈马上,马蹄后扬起一阵又一阵的雪。
  闽钰儿不敢相信。她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骑马如飞的人,昨夜会是那样那样一副气若游丝,随时濒死的模样。
  她停了停。孟辞在身后跟上来,挑起眼角笑,他说:“敏敏郡主倒是真的喜欢那小红狐,瞧这样子,是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殿下呢。”
  闽钰儿抬头望,一边的篝火营地上,站着北豫和齐国的人。闽挞常也在那里,敏敏今日披了一件赤红的袍子,安静站着,颇有些赤雪美人的感觉,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齐叔晏,视线随着转,一点都不松懈。
  闽钰儿点头,轻轻吐了一口气,“她稀罕的东西,我可没兴趣。”
  孟辞引着她过去,他说:“公主,走不走?”
  闽钰儿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和齐叔晏一起狩猎的人,都是北豫的名将,他们身形比齐叔晏高大,围着齐叔晏经过时,不知哪个,还吹了一下口哨。
  闽挞常暗暗皱了眉头,回头吩咐,吹起了胡子,“这是哪个如此无礼,务必要查清。”
  转眼瞥到闽钰儿过来,闽挞常又换上了笑脸,忙不迭地走了过来,扶着她的手:“钰儿可好些了?”
  闽钰儿眼神一直在齐叔晏身上,男人骑着马,身形高瘦,在一众北豫名将之间实在是惹眼。
  他一手挽着弓箭,小臂上的银盔溢着光华,侧过身时,面容沉肃而冷静。
  “爹。”她说,“齐王殿下昨夜……现在又这么辛苦奔赴,身体吃得消吗?”
  话一说完,闽钰儿就看到齐叔晏挺直的腰弯了下来,男人的身形似乎是趔趄了一下,满头乌发随风扬起,迎面就是一颗半人粗的树,照着这态势,齐叔晏是要往树上撞去了。
  众人都倒吸了一口气,变故来得太快,闽挞常还没来得及开口,闽钰儿就大喊了一声:“齐叔晏小心!”
  雪地里,男人似是听见了,齐叔晏抬头,视线里的温度与冰天雪地不遑多让,淡淡地掠过闽钰儿的脸。
  下一刻,他腿下一蹬,红鬃烈马嘶鸣了一声,扬起前蹄,带起了阵阵的雪。
  雪落后,齐叔晏欠身下去,轻松地勾起雪堆里的红狐,端端地放在手心。
  齐叔晏看似体力不支,要撞在树上了,实则是早就探清了红狐的下落,前去捉住而已。
  四周很安静,齐叔晏拿了红狐在手里,围着他转的一圈剽汉都愣了愣,眼看着齐叔晏面无表情地拿着红狐,策马从他们身边擦过。
  他们全程都在想着怎么打趣齐叔晏,可是男人一直不予理睬。到了最后,一不留心,彩头竟然让齐叔晏不声不响夺去了。
  他们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
  闽钰儿觉得,刚才那一声叫的实在是用力,四周突然的安静下,她咽了咽喉咙,似是还能听见方才用力喊出的余音。
  齐叔晏过来,手里拿着彩头,男人视线没有看过来,只是沉沉地闭着嘴。敏敏早就在一边守好了,看见齐叔晏从马上下来,立马迎了上去。
  “殿下。”风有些大,敏敏只好大声说,“天寒如此,一个彩头而已,殿下本不需要挂在心上的。”
  那样子,似是在心疼齐叔晏,不该为了给她拿彩头,在雪地里辛苦奔赴。
  齐叔晏半晌没有看她,听到这话,终于是低头看了她一眼。
  “殿下。”敏敏轻轻唤了一声,颇是羞怯的样子,踱着步子,走到齐叔晏面前。
  男人举起手里的东西,那红狐正蜷缩成小小一团,小脑袋耷拉在厚厚的皮毛里。齐叔晏皱眉,转身问:“郡主想要这个?”
  敏敏很是羞怯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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