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与娇娇》第25/118页


  闽钰儿挥手,对王嬷嬷颇是头疼地说:“下去。”
  “把一群丫鬟的嘴封严实,都不许嚼舌根了。还有,这件事以后都不许再提。”
  “是。”
  许是这几日忧心的厉害,王嬷嬷起身的时候,闽钰儿注意到她都瘦了些,顿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孟辞进来,这男人几日不见,倒是一如既往的丰神俊朗。闽钰儿咳了一声,“大人来找我何事?”
  “听闻公主身子好些了,臣来,是想邀公主出去一趟。”
  “去哪儿?”闽钰儿看他。
  孟辞不说话。闽钰儿觉得准没好事,顿时摇手:“不去不去。”
  她扶着额头,闭眼弱弱地说,“本公主身子还乏的厉害,实在是没力气。”
  孟辞微微一笑,“哦,竟是如此。殿下今日难得出来,他身子恢复如初,能骑马射箭了,没想到公主竟然病至如此地步了,实在是不凑巧。”
  “那臣就不打扰了,还请公主务必照顾好自己。”
  男人转身告辞,走至门口,闽钰儿幽幽的声音传来:
  “什么时候?”
  孟辞挑起眸子,一笑,“公主不必着急,既是能来,那我到时候来迎公主就是。”
  闽钰儿气得牙痒痒。这厮和江憺是故意的吧,在她面前,故意一点齐叔晏的消息都不放出来,就是为了把她引出去。
  偏偏她还只能装出没事的样子,咬牙说:“好。”
  要不是想看一看现在齐叔晏到底怎么样了,她才不会答应孟辞。
  她气得午膳多吃了两个酥牛肉煎饼。
  孟辞却是到下午才来,他一来,外面就阴了下去。北豫这里,一旦见不到太阳,就有可能要下雪了。
  闽钰儿系上披风,嗅了嗅外间阴冷的空气,觉得大雪不久就要来了。她问孟辞:“马上就要下大雪了,这种天气,真的适合骑马射箭?”
  孟辞说:“走罢走罢,再晚了,倒是被雪隔住了。”
  闽钰儿只得跟着他出去,王嬷嬷在外院里看着,似是有些不放心。闽钰儿安抚她:“我一会儿就回来。”
  待走远了,男人转眼看她,“不至于罢,我就这么不靠谱,一个老妈子都不放心?”
  “最近这里不太平。”闽钰儿瞥了他一眼,“何况你也确实不怎么靠谱。”
  对于不靠谱,孟辞不予置评,他问:“不太平?怎么不太平了?”
  闽钰儿抿着嘴,不说话了。
  孟辞又道:“现在天底下,还有敢在这里闹事的人?”
  “谁知道呢。”闽钰儿撇嘴,又看着阴沉沉的天色,“到了没啊,你要把我带哪里去?”
  孟辞仰头,“噫”了一声,原是下雪了。二人走这些功夫,大雪就落了下来,天色被阴风一卷,也暗沉了好些。
  “到了到了,稍安勿躁。”孟辞回头,从袖子里拿出一顶毡帽,给闽钰儿戴上,“把这个戴上。好不容易把病养好了。”
  别又落了病根,那就不好给齐叔晏交待了。
  二人又走了一段路,闽钰儿渐渐认出来,他们二人是挑了一条僻静的路,绕到齐国的营地那边去了。
  孟辞明明是齐国有头有脸的人物,居然还要这么暗地里过去,似是要故意避开闲人。闽钰儿越走越觉得男人不对劲,又想到王嬷嬷说的珠翠的惨事,顿时打了个寒颤。
  步子也顿在雪地里。不敢走了。
  男人回头,皱眉,“怎么回事,怎么不走了?”
  闽钰儿张嘴,正想说:我要回去,一阵风从卷地吹过来,吹得闽钰儿呛了雪,她顿时捂着嘴咳嗽起来。
  孟辞眼睛一转,看到了雪地上另一边,正走过来的几个身形,立即反应过来,擒住闽钰儿的臂膀就把她推到一边的柏树下。那树前面是半坡雪,女人被孟辞猛地推到雪上,捂着嘴,半天都头晕目眩的。
  “有病吧你?”她回头,孟辞就做了个噤声的姿势,低声说:“现在别说话。”
  闽钰儿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就看到薄暮冥冥里,雪坡下走过来两道身形。
  左边的人穿着天青色的长衫,身形清瘦,搭一件白色带绒的披风,走路从容不缓,侧脸转过来时,闽钰儿看清了——赫然是江憺!
  江憺照顾了她一段时日,闽钰儿自然是认得他的背影的。女人随即一滞:那旁边比他略高,只单穿一身玄衣的,猜也不用猜,就是许久未见的齐叔晏了。
  从齐叔晏走路的态势来看,他应该是没多大的问题了。尤其是这样下大雪的日子,男人只穿一身单衣,就出来了。
  闽钰儿只顾着看齐叔晏,看男人已然恢复正常的神态,脸色,和过去一样,在他脸上找不出半分瑕疵。无论何时,都是淡然居上,只是和江憺谈着谈着,男人眉梢稍稍压了些。
  闽钰儿这才回醒过来,齐叔晏是在讲话的。她回头,孟辞正凝着眉头,仔细地听。
  “你偷听?”她问。
  不出意外,男人又迅速捂住了闽钰儿的嘴。闽钰儿只得掰他的手,恶狠狠地比着口型:行了行了,我不说话了。
  旷野有风,下面的谈话声登时清晰起来。
  底下的江憺正颔首,语声淡淡:“还好不是她的问题。不然,殿下该当如何?”
  齐叔晏沉默了一晌,“不会。”
  听起来答非所问。江憺却懂了,“不是她的问题,是幸事,也是险事。殿下有没有想过,到底谁有那么大的手段,能在这里对殿下下手?”
  齐叔晏淡淡挑眉,“总不会是你们抓过来的那个丫鬟。”
  这事,齐叔晏想不出来,众人都是想不出来。距离齐叔晏失控那晚已经过去了半月,江憺却生生揪着所有的蛛丝马迹,渐渐找到了齐叔晏失控的原因:
  是闽钰儿端过来的药。
  齐叔晏说,当时女人端着药过来,掀开帘子进来的一瞬间,一阵异香飘来,体内就陡然不安分起来。
  对于齐叔晏这种,无论何时都能坐怀不乱的人而言,那晚的失控,事情绝非偶然。
  可惜那碗药最后被下人端走,倒了,江憺想再求证一番,也找不出法子。
  他只好在闽钰儿身上找答案。闽钰儿手上那碗药,经过手的人,除了闽钰儿,就是她屋子里的丫鬟:珠翠。
  江憺想起珠翠,又摇摇头,“珠翠,我和孟辞都审过了,不是她。”
  “自然不是她。我也早说过了,你们不必审,不必为难一个丫头。”齐叔晏放慢了步子,他眼前是一颗青松,积雪压低了树枝,堪堪垂到他眼前,男人伸出如玉的手,在树枝间拂了拂。
  顿时雪雾弥漫。他望着,眼眸深沉,“便是找出来,也于事无补。”
  闽钰儿心里一沉,这么说,珠翠真的是被江憺和孟辞抓过去的?
  她回头,孟辞怕她一个忍不住,又捂上了她的嘴,用口型说:
  珠翠现在没事,待会儿给你解释。你相信我。
  闽钰儿听着这话,看孟辞确然是认真的模样,才没那么激动了。瞪了他一眼,又回过头,看江憺和齐叔晏两人去了。
  她心里却在嘀咕:那王嬷嬷说的,后院里的血迹是怎么回事?
  江憺看着齐叔晏,好一晌,难得地叹了一声。
  齐叔晏一只手负在身后,他微微偏了头,手下仍覆在松上,说:“江侍郎,这般落雪青松,雾凇沆砀,在齐国可不常见,须得珍惜。”
  江憺走过来,“殿下……”
  “我说过,天意如此,我早已经接受了,你们为何接受不了?”齐叔晏打断了他,复转过头去,看着他。
  齐叔晏眼底凉薄,“孟辞是心性尚小,所以我瞒着他,但你不一样,你最是懂得,荧惑守心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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