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与娇娇》第32/118页


  “好吧好吧,那行。”闽钰儿摇手。
  正说着,外面来了两人,孟辞走在前面,江憺跟在他身后,两人都换上了一身金纹红袍,长发盘到身后,长长的衣角几乎坠到了地面。
  “公主。”他们说,“是出发的时辰了。”
  窗外正是晓色,隐隐有细雪,闽钰儿看了外间一眼,就想起齐叔晏一身玄色衣衫,奔赴在冰川下的场景。
  这一去,就是斯人做伴。
  “好。”她点头,“你们等我换一下衣衫,换好了,我们再去跟爹爹道别。”
  到了天光破晓,闽钰儿盖上了珠帕。额前一道金丝细帘,隔着帕子,仍能窥见她新描的朱唇,堪如娇艳欲滴的牡丹。
  闽钰儿妆容精致,面如皎月,眉如远山,她整个人脱去了稚气的壳子,戴上一副红玉攒金步摇,比素来美艳了好几分,尤其是指甲也染了红,被人搀扶出来时,手按在喜扇上,红白交接,格外的惹眼。
  闽挞常还有她的师父,一起端坐在高堂上,接过闽钰儿递过来的茶。
  闽挞常只喝了一口,斜眼撇着对面的人。闽钰儿师父今年年纪不大,却已经蓄了一把胡子,他“呵呵”一笑,从怀里掏出一对金锁,递给身旁的人。
  “这个,就算是钰儿大婚,我的薄礼了。”
  那锁看着甚是平常,闽挞常不由得暗骂这老贼,抠门的紧,若不是想着成亲是两个人的事,恐怕得把另一半都得扣下来。男人脸上却还是堆着笑:“钰儿收下罢。”
  闽钰儿应了一声,还没动,那人已经拿着锁下来了。
  “公主。”那人估计也是她师父的徒儿,看着面相比闽钰儿大不了多少,却很高,她把金锁放在红绸布上,包好了递给闽钰儿:“公主新婚吉祥。”
  这是?
  “这是枝微,比你虚长一岁。”他师父笑,“为师把她指给你了,等过了一年,为师再叫她回来。”
  闽钰儿应了一声,“钰儿多谢师父。”这大概就是闽挞常说的,给她挑的助手。
  枝微下去,站在了闽钰儿身后。闽挞常看着闽钰儿一身华服,流光溢彩,比画上的人还要亮眼几分,心里不免唏嘘。
  坐在他对面的老道士笑了起来,“怎么,这是舍不得让人家走了?”
  闽挞常狠狠瞪他一眼,转头将闽钰儿拉过来,嘱咐了许多话。
  齐叔晏的性子,他是放心的,何况还有一个老贼跟着去,闽钰儿在那边是断然不会受委屈的。
  可是啊,上了年纪的人就是这样,一看到子女要远走,眼眶说红就红了。
  小姑娘也是乖乖的性子,手下抓着喜扇,她爹耐着声音说一句,她就应一句。末了时辰到了,孟辞在外面差了人进来,说时辰到了。
  闽钰儿搅着手,朝闽挞常盈盈一跪,“爹,女儿走了。不久就回来看您。”
  闽挞常这才松开手。
  常山道人也站了起来,他说:“钰儿,走罢。为师和你一起去。”
  从北豫到齐国,碰上天气好,一趟下来不过四五日。因了闽钰儿的缘故,众人路上行的格外慢点,以是等过了七日,一众人才到达钱塘关。
  钱塘关一过,就是齐国的地方。在此之前,离开北豫往下,都是闾丘的国土。
  也是熟悉的地方了。只不过现在闾丘只能算是齐国的一块封地,大半的国土都并入了齐国的版图,剩下的一小块封给了闾丘越。
  闾丘越,现在是闾丘的县主。闽钰儿在路上就听到了闾丘越的消息,本以为半途能碰见这位昔日的小姑子,没想到半点影子都没瞧见。
  常山道人也不和众人一起,只把枝微留给闽钰儿,他自己不知道去了哪里,吩咐道:“在京城等我。”
  江憺同她解释,“齐国现在在祭祀期,上上下下的臣子都要在京城中待些时日,依着顺序进宫。按时日算,现在闾丘越应该去了宫里。”
  “哦。”江憺本是和孟辞一道的,可这几日孟辞和她师父一样,陡然不见了踪影,她只好什么事情都问江憺。
  “那个祭祀,是不是很麻烦?”她问。
  “算是。”江憺解释道,“祭祀大典主要由钦天监里的人负责,孟辞的爹,就是钦天监里的掌事人。”
  “而且这次,不止是祭祀一件事。”江憺倏而皱起了眉头,随即摇头,“无事,等公主先到了,再说这些。”
  这么说,孟辞应该是已经先行回去了。闽钰儿这几日过来,已是从冬日走到了夏日,齐国现在正是烈日高照的时候,她白日里觉得有些闷热,江憺就置了些冰块放在她喜轿里。
  枝微不动如山,一直随着闽钰儿,闽钰儿去哪儿她便随着去哪儿。到了晚上,江憺一行人在钱塘关歇下来。
  不料晚间,又来了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闽钰儿没睡着,她听见动静就起来了,起来才发现枝微一直站在窗户边。
  “枝微?”她一下讶异,“外面可是来了什么人?”
  “是公主的熟人。”枝微道。
  披上衣衫出去,看着庭前来往的人影,闽钰儿才明白枝微说的熟人是谁。
  是公冶家的人。
  她现在不得擅自见人,但还是瞥见了公冶衡的背影,眼见男人要转身过来,她忙拿了帕子遮住脸,回身喊:“枝微。”
  枝微飞身过来,立即将她护在身后。
  公冶衡生的高,听见闽钰儿脆生生的声音,便转了头,看着躲在暗处的闽钰儿,拿帕子捂住脸,不由得弯唇一笑:
  “好久不见,嫂嫂。”
  男人声音听起来爽朗的厉害,话语里似还是有点小欢欣。,朝着她便不顾地走过来。
  闽钰儿只顾着低头,“公冶衡,我现在不方便见你,你且先等几日。”
  “等几日?”公冶衡佯装不悦,“许久不见,嫂嫂倒是生疏了。
  再者,原来我教过嫂嫂,要叫我小叔子的,怎么这就忘了?”
  “我没忘!只是现在……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公冶衡你莫要为难我。等过几日了,我再见你。”
  她说完就扯了扯枝微的袖子,“枝微,我们进去。”
  公冶衡眸底藏着心绪,不显地划过,随即往后退了几步,他负着手,笑道:“那就依嫂嫂的。”
  “等这几日过去,我再来拜访嫂嫂。”
  闽钰儿遮住脸进屋子里去了,她想了想,觉得公冶衡原来待她也是不错的,刚才也是被嬷嬷的嘱咐吓到了,才会那么慌不择路地想要躲着他。
  许久不见,她刚才那样,是不是不太礼貌?
  下一刻,江憺已经来到了院子里。他看着闽钰儿屋里的灯火亮着,大门紧闭,这才稍稍心安了些。
  “二公子。”江憺低头,对着公冶衡颔首,“二公子何时来的,竟也一声招呼不打。”
  他说话淡淡的,公冶衡倒是都受用,公冶衡又转过身去看了眼闽钰儿的屋子,便开始笑。
  “齐王殿下大婚,皇后娘娘又是我的前嫂嫂,我这当小叔子的,还不是想着过来看看热闹。”
  “嫂嫂心性小,在我们公冶家待着尚不习惯,我担心她在齐国会受欺负。”
  江憺继续淡道:“劳二公子挂心了。不会。”
  公冶衡只好立在庭前,他执了一柄桃花扇,扇底穿风,俄而展颜一笑,露出的笑带着点莫测,倏忽又恢复了正常。
  公冶衡不说话时,也是一个翩翩的少年郎,容姿盛上。他轻轻然道:“那就好。”
  “嫂嫂要是受了委屈,我这个曾经做小叔子的,第一个不许。”
  江憺皱了皱眉,没再说话。
  公冶衡又道:“江侍郎,我和你们一道进京,你们该是不介意罢。”
  “不介意。前提是你要与公主保持距离。”他这样说。
  公冶衡眯起眼睛,斟酌了一晌才勉为其难:“行。嫂嫂的婚事要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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