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与娇娇》第81/118页



第63章 记得
  闽钰儿觉得自己听错了。她甚至觉得公冶衡在骗她。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公冶衡一副悠然的样子:“齐叔晏这是知道去日无多了,提前安排后事呢。”
  “他不在了,齐国的江山不能不在。趁着自己还在的时候,敲打波斯,南蛮,给他叔叔铺路,哼,亏他想的出来。”
  闽钰儿许久不说话。
  “嫂嫂?”公冶衡又要抱着她,“嫂嫂听小叔子的话,跟着我回春海罢。”
  “别去找他了。”
  “他怎么不娶九卿?”闽钰儿仰头,直直地看他,“为什么?钦天监里的人都说,娶了九卿,不就没事了吗?”
  “非要逼着自己死?”
  “嫂嫂又如何知道,钦天监说的就一定是对的?”
  公冶衡又说:“我从来不信天命,命道玄乎,谁说我都不信。”
  “生死看天。”
  “够了!”闽钰儿忽然冷声喝了一声。她现在没那个心情和公冶衡讨论命理玄学,“公冶衡,送我出去,见我的部下,这次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
  见她动了真怒,公冶衡没再刺激她,细了声道:“还是要去么?”
  “送我去见他们就行,其他的你不用管。”
  “好,不过嫂嫂可得记住自己的承诺。春海势力比不上北豫,嫂嫂勿要为这次的误会纵火,坏了春海和北豫的关系。”
  “知道了。”小姑娘低着头看前方,再不肯多说话。
  男人驾马,慢慢循着原路返回,如闽钰儿料想的那样,北豫的军队已经找了过来,为首的人恰是江憺。在离他们尚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闽钰儿“哧啦”一声撕破了自己身上裹着的帘子,扯下一块布,回头,给公冶衡系上。
  她面无表情,公冶衡极少看见她这样,专心致志凝着眉的样子,反倒让他怔住片刻。
  闽钰儿系好,便淡淡道:“待会儿你放我下来,然后自己寻另一条路出去,放心,我会说你偶然救了我,不会让他们为难你。”
  “只是你这一走,不要再回来了。闾丘越造反,和你的干系,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想齐叔晏把你快刀斩于马下,以后就不要擅自闯入这里。”
  公冶衡挑眉,“我就这么弱,来这里就代表送死?”
  “公冶衡。”马身一个颠簸,公冶衡就扶住她的腰,闽钰儿侧身回来:“你听我的,齐叔晏发起病来的样子,你是不会想亲眼看见的。”
  “我这是为了你好。”
  “不。”远处的火把越靠越紧,他忽而攥住了闽钰儿的手,眸子深深,“钰儿。”
  “你不是为了我好,你只是不想看见两边厮杀。你心里有齐叔晏,你怕他杀了我,你会心里过意不去对不对?”
  闽钰儿皱眉,“你在乱说些什么?”
  他松开手,坦然一笑,“没什么,嫂嫂只要记得,我在春海。任何时候要帮忙了,只管来找我。”
  闽钰儿看着他,不知如何作答。他把闽钰儿抱下了马,远处的人已经注意到了二人,立即喧闹起来。
  “是我。”闽钰儿倚在树边,不敢招手,怕身上仅剩的那一身帘子掉了。
  公冶衡已经回身上了马,他勾起缰绳,马匹嘶鸣一声。他说:“嫂嫂记住,我回春海了。这里的浑水,我暂时收手不淌了,闾丘越是死是活,要看嫂嫂你的心情。”
  闽钰儿没说话,她倚在树上闭了眼,不一会儿,江憺带着人赶上来,瞧见她衣不蔽体的样子,男人在离她尚远的地方,生生停下来。
  他回头,“你们拿一件披风过来。”
  披风拿过来,江憺一个人去了闽钰儿跟前,他眼睛一直垂着,“公主受惊了。”
  山谷里响起马匹踩踏的重声,闽钰儿闻声顿时皱起眉头。公冶衡这厮,出去也不知道收敛一下,果然江憺一听见声音,立即警觉起来:“那骑马的人为何走的这样急?”
  “无事,路过的村夫罢了。”她忙站起来,还有些站不稳,江憺要扶,出手又顿了一下,“公主,得罪了。”
  他好端端给闽钰儿系上披风,遮住了所有痕迹,直到从外面看不出任何的异样了,才收手。
  她是姑娘家,在野外这么衣不蔽体,要是传出去,只会招致非议。
  然后闽钰儿说:“你系好了吗,系好了带我出去。”
  江憺一顿,“好。”
  山里泥泞满地,她走起来不顺,深一脚浅一脚的,又想着齐叔晏的事,越发不顺起来,在后面偷偷抹眼泪。
  江憺见到,又是怔住了一晌:“公主怎么了?”
  闽钰儿不说话,只是使劲揉眼眶,揉的眼眶泛红。走了一个时辰,才出了山林,先前起火的客栈,已经烧的只剩一个黑乎乎的壳子了,天色将明,屋顶上升起袅袅的青眼,可见火势之大。
  闽钰儿暗暗嘟囔了句,“我这一路来,就没碰到什么好事。”
  江憺听着,只是眉头皱的愈发深了。闽钰儿修整了半日,换好了行头,终于在第二日天黑前赶到了齐叔晏的军营外。
  这边战况仍是胶着,张臣被齐叔晏拖的不能屠城,齐叔晏却也没有多少动作,已经连着好几日没有露面了。
  诸如江憺一类知道内因的人,心里担忧更甚。孟辞在齐叔晏身边陪着,这几日连同他一起,已经连着待了两日,出入甚少。
  听到江憺回来了,孟辞才掀开帘子,难得出来了一次。他向来神采奕奕,满脸春风,再见时却瘦削了多,眉头紧蹙,两眼下尽是阴翳。
  “公主来了。”孟辞满脸疲色下,竟有些悦然。
  “殿下呢?”她问。
  “殿下现在……”孟辞一时没说下去。江憺在旁边问,“还是不肯服药么?”
  孟辞摇头,“昨日用了三根绳子,都险些没控制下来,后面强行灌了点药,药全洒了不说,喂药的人险些没能活下来。”
  闽钰儿眉心一跳,照这么下去,齐叔晏岂不是疯子了?
  她说:“我能进去看看么?”
  孟辞没说话,他看江憺,显然是有点不放心。江憺叹了一声,“殿下现在还能识人吗?”
  “这倒是能。”
  “那边再加两根绳子。”他道,“加好了,我送公主进去。”
  孟辞只得照做。
  一刻钟以后,底下的人说安排好了,闽钰儿有些忐忑地过去,江憺引着她,再三叮嘱:“公主记住,不可靠殿下太近。”
  “嗯。”
  “也不可在殿下跟前做一些过激举动。他虽是识人,却也是长长控制不住自己的。”
  “好。”不知为何,闽钰儿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江憺引着她过去,他要和闽钰儿一道进去,被她拦下了,她说:“没事的,我有些话要和殿下单独讲,你就在外面候着可以吗?”
  江憺说:“我不放心。”
  “一旦有什么事,我就会喊你的。”她看着他,眼底有点恳求的意思。
  江憺一怔,只好点头了,说:“我就在外面候着。一步不离。”
  闽钰儿掀开帘子进去了,营帐里只昏暗的一盏油灯,许是怕惊扰了齐叔晏,连唯一的灯都置在了门口处,齐叔晏坐在里间,与外面隔着一道屏风。
  她朝里间一抬眼,就看到了椅子上坐着个身影,那人低垂着头,满头青丝散了下来,披在腰上,落在怀里,只从发间隐约可以看见男人修挺的鼻梁,还有下颌,依然像剑锋削过一样锋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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