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与娇娇》第91/118页


  闽钰儿喉头一滞,下意识叫出来:“是你,公冶善。”
  男人挑眉一笑,“对,是我。是你最名正言顺的夫君,公冶善。”
  他明明是笑着,那笑意却带了点不怀好意,似是披了一张带笑的温润皮子,让人慎得慌。闽钰儿现在看他跟看一个“死人”无异,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夫君不夫君的。
  她咬着下唇,半晌没说话。
  “你是不是在想,为何我一个死人,又回来了,嗯?”
  他蹲下身来,伸手扶住闽钰儿有些瑟缩的肩头,轻轻“嘘”了一声,说:“钰儿别怕,我现在不是鬼魂,纵然是,也不是回来害你的。”
  “公冶善。”闽钰儿说不出话来,只能又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钰儿要乖乖的。”男人捏着她的下巴,“我这次来,是讨债来了,钰儿可不要像我那个糊涂弟弟一般,否则,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嗯?”


第71章 他是
  公冶善淡然地看着闽钰儿,嘴角一弯,“钰儿懂了么?”
  闽钰儿没说话,她默着,不愿抬头看他。公冶善便低了身下去,顺着她的视线,看到重伤昏迷的公冶衡,不知为何,他本是波澜不惊的眼底,有了些许狠厉。
  对本该齐心协力的兄弟俩,不知为何,现在有了反目成仇的意思。他淡淡地将视线从公冶衡身上移开,不轻不重地说了句,“我晚些再来,你乖乖在这里待着。”
  冶善起身,转过去的时候,闽钰儿叫住了他,“公冶善。”
  男人头也不回:“怎么?”
  “他怎么办?”,闽钰儿说的是躺在地上的公冶衡,他现在都还是昏迷不醒,不知道是哪里受了伤。
  “他?”公冶善冷笑了一身,抬起步子走出了门,不做理睬。
  闽钰儿听着门被狠狠关上,心里似是也有什么东西,永远地沉重地闭上了。她发愣了好些时候,才渐渐回味过来一件事实:公冶善没死。
  她的第一任夫君,那个两年前就传得了不治之症而亡的公冶善,还活着。
  她忽然想起也是在那时候,公冶善丧礼后,是公冶衡将她送回去的。闽钰儿回了北豫,消沉了好些日子,后来还是她爹将她交给了常山道人,事情才好了一点点。
  常山道人最常安慰她的一句话就是:眼见不一定为实,你是瞧见公冶善不在了,可谁知道他是真的不在了呢?
  小姑娘反问,“师父这话是什么意思?他若不是不在了,那便是还好好活着在?”
  常山道人就哈哈大笑起来,说没什么意思。公冶善那样的人,死后也定是去了天上,做仙官了,享受数不清的利惠。
  虽知道他是在胡扯,可一想到公冶善若真是有了个好归宿处,那也挺好的,小姑娘毕竟年轻好哄,一番话下来,郁结已久的心绪就慢慢散开了。
  想到这些,闽钰儿就觉得后背一阵冷汗。先不论公冶善是如何“假死”的,光是她师父“预言”一般的话,就足够让她感到害怕了。
  那个时候,常山道人安慰她的话,到底是有意为之,还是真的就随性之言?
  若是有意,那公冶善假死的事情,常山道人两年前就知道了?常山道人又和江太医和孟执监私交甚密……
  闽钰儿越想,越觉得事情牵进了一大滩浑水里面,极少有几个人可能是干净的。
  公冶衡的咳嗽声打断了她的思绪,闽钰儿这才回过神来,公冶衡还躺在她身边,男人额上一直在冒冷汗,闽钰儿轻轻一碰,只觉得烫手。
  “公冶衡,公冶衡?”她又摇着男人的肩,叫了几声,男人没应。
  不过一按下去,闽钰儿就察觉到男人肩上的不对劲。她见男人毫无反应,只好绕了半个弯子,去撕他肩上的衣衫——
  衣衫被撕开,露出的是一块已经将要结痂的伤痕。伤痕极深,还翻出了内里红色的肌理,她看着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料想是很疼很疼了。
  伤口化脓,公冶衡又长久不醒,闽钰儿只得亲自上手,撕下了自己的干净的细纱中衣,沾热水了,轻轻在伤口处擦拭。她擦拭的认真,男人每一次下意识地抽搐,或是痛哼出声,她都赶紧收了手,甚至还要凑上去给他吹一吹。
  要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她现在就只有一个公冶衡可以指望了。闽钰儿自是希望男人能早些好起来。
  到了晚间,公冶衡还在昏迷,闽钰儿收拾完他伤痕的当口,公冶善果不其然地来了。小姑娘赶紧挨着公冶衡,遮着她为他清理伤口的痕迹。
  “你在做什么?”公冶善心细善察,只一眼就知道她在藏着什么事。
  闽钰儿摇摇头,还是和白日里一样,不说话,也不愿看着他。
  “钰儿这是怕我了?”公冶善蹲下来,抬起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说说看,这张脸还记得么?”
  闽钰儿依然垂着眼睫,在脸上盖下一方浓密的阴影,她点了点头。
  “嗯,那告诉我,你还认识这个人吗?”公冶善又抬高了几分她的脸,让闽钰儿眸子只能聚在他脸上,继而勾了个温润至极的笑。
  闽钰儿冷冷地摇头。
  “这就对了。”公冶善松了手,他说,“不要把我当作两年前的夫君,就对了。”
  男人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白色药瓶,道:“这个药可治创伤,无论什么伤口,一敷见效,能救人命。”他又看了看一旁昏迷的公冶衡,眼底划过笑意,“我知道你想救他,这样。”
  他看着闽钰儿,“只要你告诉我一件事情,作为交换,我就把这瓶药给你。”
  闽钰儿自是问:“什么事情?”
  “把你知道的,所有关于九卿的事,包括你听别人说过的,都告诉我。”
  “九卿?”
  “别说你不认识九卿。”公冶善颔首,轻轻点头,“九卿在齐叔晏那里,算是你的死对头,全天下人都知道。”
  闽钰儿攥紧了手,一言不发。
  “九卿与你关系恶劣至此,你竟还不肯交待她?”
  不是九卿的问题,是齐叔晏。齐叔晏告诉过她关于九卿的事,她不能这么就把齐叔晏的话泄露出去。
  何况那个人是公冶善。她不知道公冶善是打算如何,总之有一点是确定的:他是与齐叔晏为敌的。
  否则不会明目张胆地去齐国的营地里劫人。
  见她不答,公冶善绕有意味地收回药瓶,“怎么,你不肯救他?”
  “他是你弟弟。”闽钰儿这么说。
  公冶善但凡还有一点亲情羁绊,就不会任公冶衡横死在这里。
  “他的确是我弟弟,不过。”公冶善笑里渗透了冷,“你的意思是,我迟早会救他,所以你想拖着,耗一耗。等我最后救他是不是?”
  闽钰儿复低下了头,她知道公冶家的人都聪明,心机深沉,论这些,她比不过他们,只能耍赖认死理。
  公冶善明白过来,他也不逼小姑娘,手底下捏了捏药,点头道:“可以,只要你愿意等。”
  “不如我们就来赌一赌,赌我到最后,到底会不会给他这药。”
  公冶善转身走了出去,走至门口,才听见闽钰儿叫了一声:“慢!”
  小姑娘看着他,“我如何信你?”
  公冶善微微一笑,就将药扔给了她,“无所谓,你可以先试试。”
  “横竖他身上的伤,需要的远远不止这小瓶药。”
  “你……”
  小姑娘把药接了过来,她摔烂了一个茶杯,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在腕上隔了一大道口子。她本是细皮嫩肉,一双手腕子比白玉还要白,这一割,血就止不住地涌了出来,淌满了地上。
  公冶善终是变了脸色,“你想做什么?”
  “试药。”她疼得咬住下唇,“我怎么知道,这药真的有用?”她打开了药瓶,撒了一点在腕上,包扎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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