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药娘》第2/948页


  白芨原产地就在关中南部,这边最多,只是普通百姓们不采摘,因为处理不了,而且叶子发苦也不能吃,所以一般是进山采药的人才会采挖了卖到药铺子去。越绣宁发现的时候,正好是白芨头一茬成熟期。
  白芨采挖处理都比较讲究,如果不是熟手的话,很有可能挖出来处理不当进而浪费了。而越绣宁穿越之前可是西北中医院科班出身的中医大夫,对于药材的处理,她还真不用谦虚。
  占了地利的便宜,她头一期就采挖了一些,白芨采挖下来之后必须马上加工,否则就变黑了,先去残茎、根须等等,然后洗净,按照大小分开之后在沸水中煮一炷香左右,拿出来晒半干,然后在去掉外皮晒到全干。
  这个过程持续了一个来月,大约存下了有一斤白芨了。
  今天是进城给娘买药的日子。
  越绣宁的娘被打的爬不起来之后,也没有看大夫,一来是她自己不肯,浑身是伤怎么给大夫看?二来姥姥实在没钱,请不起大夫。
  好在有越绣宁,不出声的给检查了一下,第二天就带着娘攒下来的十几文私房钱偷偷的走路进城,抓了三剂药,买了一贴膏药。
  回来之后姥姥也顾不上责备她,赶紧的给女儿敷上了膏药,煎了药给吃了,也正是这些药才把越绣宁的娘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姥姥弄不清楚越绣宁是怎么会看病的,不过越绣宁只说自己是从书上看的,书上啥都有,千金方上头,什么病的方子都有。
  姥姥听了就深信不疑。
  因为越绣宁认识字。
  越绣宁的爷爷原本是私塾先生,在镇上的私塾里教书,越家一开始是住在镇上的,家境也还算是不错,有十亩上等良田,正经的耕读人家。
  越绣宁的爹是老大,叫越承耕,二叔越民耕。因为家境不错,她爹和二叔小时候跟着她爷爷读书识字,越绣宁的爹更是十四岁就考过了县试,十七岁过了府试,成为了一名童生,十九岁的时候,参加院试考取了秀才。
  越绣宁的爹十八岁娶了她娘,十九岁得了长女。越承耕给自己女儿起了个端庄静雅的名字,从三岁就教她念诗,五岁越绣宁就认字了。
  女儿八岁的时候,已经是举人的越承耕带着一家人的期盼,进京赴会试,谁能想到,这一去就杳无音讯了。
  越绣宁的爷爷派了很多人沿途去寻找,到跟着去服侍的小厮的老家打听消息,从这里到京城沿路,能走的路径全都走了一遍,几乎是耗尽了全部的心血找自己的大儿子,整整找了五年,一点消息都没有。
  老爷子痛失爱子,深受打击一病不起,去年冬天去世了。
  这几年找越承耕,再加上老爷子吃药看病,花费实在不小,将一个殷实之家拖累的几乎只剩下空壳,老爷子去世之后,越家实在支撑不起镇上的生活,只能将宅子卖了,回到了乡下的老宅这边居住。
  
第3章 连及草
  
  正是因为越承耕的失踪,越老爷子的故去,越家的败落,使得越赵氏的心理彻底失衡,将满腔的怨气全都怪在了越绣宁和她娘身上。只要开口无不是怒骂呵斥,动辄就是‘短命鬼’‘扫帚星’的骂,她觉着这一切全都怪她们母女。
  越绣宁记忆中,去年冬天老爷子去世之后,自己和母亲的日子就如同在炼狱中。自己小时候也算是娇生惯养,根本受不了这样的日子,几乎一直在生病。母亲虽然是乡下人出身,吃得了苦受得了累,但是却受不了越赵氏对她下死手的打。也着实的病了两场,尤其是这一次。
  越绣宁来到这里之后,几乎每天都在想,如何改变自己和母亲的现状,不然这样下去,母女俩必然是会被越赵氏磋磨至死。
  挖出来自己藏的白芨,直接从这边上了官道,就在路边等着。还是姥姥打听出来的,今天有隔壁村的牛车去县城,要是碰上了能捎自己一程就好了。
  等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从西边就过来了一辆牛车,晃晃悠悠的走近了,越绣宁看见车上已经坐了好几个人了。
  她有点担心,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载自己,忙伸手拦着。
  牛车走到跟前停了,赶车的是个四十来岁的汉子,看着她道:“大姑娘这是去哪儿?你是杏花村的吧?”
  虽然越绣宁才十四岁,但这个年纪的姑娘在村里还真的就是大姑娘了,她忙点头:“是杏花村的,想进城给我娘抓药。”
  一听这个理由,那汉子转头看了看车里,已经有婶子主动的让地方了:“这边挤挤吧。”
  汉子就点头:“上来吧。”
  越绣宁感激不尽的连声道谢,忙在婶子的帮忙下爬上了车,坐在了婶子旁边。
  牛车依然是晃晃悠悠的走着,比人走快不了多少,大约用了半个时辰还多,才到了东暨县县城。
  杏花村就在东暨县辖下,东暨县直属长安城辖下,虽然只是个县,但其实非常大,可以和一些小地方的州城相比了。
  到了城门口,牛车就停下了,众人下车。越绣宁过去跟赶车的大叔道谢,便进了城。
  县城的药铺子很多,越绣宁找了个门脸看起来很大的进去了,来到柜上问一个伙计:“大哥,白芨你们收不收?”
  那伙计这会儿有点忙,没有抬头看她直接很不耐烦的道:“不收!”
  越绣宁没想到居然会不收,愣了愣忙道:“上好的,已经都收拾好了,不少,有一斤左右呢。”
  那伙计将手中的切刀停下,抬起头正要呵斥她一顿,谁知道一抬头看见柜台外面站的是一位年轻的漂亮姑娘。
  那伙计的眼睛顿时一亮,眯着眼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脸上已经堆满了笑容,看起来有些猥琐:“姑娘,你来卖白芨啊?叫我看看?”
  说着眼睛却在越绣宁的脸蛋和胸脯上来回的扫。
  越绣宁心中一阵厌恶,道:“掌柜的在吗?”
  那伙计觉着被美人看不起了,稍微的有点愠,斜睨着她有些高高在上的意思道:“我说了就算!拿出来我看看?”
  说着眼睛却依然盯着越绣宁的胸脯,以至于连这句话听着都显得猥琐。
  越绣宁转身就走。
  那伙计顿时火了,反倒不让她走了,将手中的抹布在桌上一摔,从柜台后面钻了出来,直接伸手就想抓越绣宁的胳膊:“我说你这个死丫头是逗人玩的?问了半天你转身就走什么意思?!”
  越绣宁听见背后有动静,已经防备了,转身看见他从柜台里面钻了出来,顺手就将放在铺子门后面的用来铲药材的铁铲子给拎了起来,一转身对着他,声音拔尖了叫道:“你想干什么?!”
  这些吵闹已经惊动了买药的一些人,站在柜台前的回头一看,一把铁铲子正被挥舞着,顿时吓了一跳的叫:“哎呦我的娘啊……”
  柜台后面的其他伙计看见了也没有多说话的,最多就是互相看了一眼。
  “哎呦你还这么厉害?”那个伙计嘴里不干不净的:“谁把你调教的这么野?不过野点好,哈哈哈,野了好,爷喜欢!”
  越绣宁又不是真的这年代的十四岁姑娘,胆小娇怯没见过陌生人,如此的情况大气都不敢喘的。因此毫不客气的厉声骂了回去:“好个屁!一个店铺的伙计也敢自称爷?你想当爷想疯了吧?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德行!你知道不知道你这副丑陋粗俗的样子,站在柜台后面格外的显眼?别的伙计都被你的卑劣无耻给比了下去!”
  骂到这里眼角余光看见柜台后面的门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几个人,越绣宁估计是掌柜的或者东家,于是不歇气的接着骂:“一副下流猥琐的样子,你们东家是不是瞎了眼请你当伙计?女的谁敢来你们铺子抓药?你还想动手?你是不是觉着年纪小的姑娘都没见过世面,都是好欺负的?!”
  那伙计实在没料到这个丫头如此的刻薄厉害,而且用的词还这么多!这一下是真的把他给惹火了,扬起拳头叫道:“我今天不教训教训你这个野丫头,我就不姓……”
  “行了!”有人喊了一声。
  就是从柜台后面那个门里走出来的人,前面的是个三十多岁的男子,穿着长衫,他喊了一声之后走到最左边,这边是从里面出来的通道,上面搭着一块板子,板子是被锁起来了,应该是铺子里的规矩,柜台里面是有钱的。
  这人从腰间系的一长串钥匙中找到了一个,拿出来将锁打开了,走了过来。
  他喊了一声很管用,那个伙计一下就收回了手,转身看着,叫了一声:“掌柜的,这个丫头……”
  “我是来询问一些你们收不收白芨,这个伙计不好好的说收还是不收,却不怀好意一直盯着我,所以我才转身走了的。”越绣宁抢着道,就是不能叫这个伙计将责任推到自己身上:“我转身走他还追出来想抓我,什么人啊?”
  说着将铁铲子放下,转身出去:“你们不要就算了。”
  
第4章 行家
  
  越绣宁才往外走了几步,就听见有人道:“等一下。”
  她转身,先戒备的看了一眼那个伙计和出来的掌柜,就见伙计急急的想说什么,但是被掌柜的很低的声音斥了一句:“行了!”
  伙计就愤愤的闭上了嘴,转而怒目瞪着越绣宁。
  越绣宁这才转眼看是谁叫自己等一下,见一个很年轻的,似乎不到二十岁的年轻男子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他也是刚刚从门里出来的人之一,过来对越绣宁笑着道:“姑娘,我们收白芨,你有?”
  越绣宁点点头:“当然,没有的话我是闲的?”因为心里还有气,因此说话也不是那么的客气。
  那年轻男子倒是不见怪,笑着道:“拿出来我看看如何?”
  越绣宁当然是希望能卖掉这些白芨的,便将腰中系的袋子解下来,从里面拿出来一块原本想递过去,但是想了想又缩回手,门口有给病人歇脚的小杌子,她倒出来几块在小杌子上,道:“你看吧。”
  那年轻人看她如此的戒备,不由得就去看了那个伙计一眼。似乎没什么严厉的神情,但却叫那个伙计有些紧张,忙去看掌柜的,掌柜的皱着眉头盯了他一眼,然后走了过来,跟着那年轻男子一起看倒在小杌子上的白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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