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中的锦绣》第62/86页
安嘉宜皱眉道:“土地公开拍卖后上市,这别的地方早开始了,又没有什么新鲜的。”
周予浵哂笑道:“你也说了是别的地方。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官场也一样。J省在这种事情上从来是不冒尖,但也不落后,既积极创新,也不忘了维持原有政策的延续性,真是深谙中庸之道。对了,嘉宜,你知不知道你父亲经常给省里那帮领导上课的。”
安嘉宜隐隐觉着周予浵的口气有些讽刺的意味,便警惕的看着他道:“我知道,我爸在家说过请专家给官员上课还是你父亲在J省时倡导的,不过现在已经有些流于形式了。”
周予浵笑:“这么说你父亲对秉昆同志的评价相对来说还不错咯?”
安嘉宜有些勉强的说道:“算是吧。”
周予浵却很是满意:“看来秉昆同志在J省还是办了一些实事的。”说着低头亲了下安嘉宜的额头笑道:“嘉宜,原来咱们还是世交。”
安嘉宜微微一笑道:“你就别在这乱攀交情了。我爸也就给你父亲他们讲过几堂课而已,真是要认真算起来,也没你什么好。”
周予浵只觉着安嘉宜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大到很有重振乾纲的必要,便笑哼一声,威胁道:“哦?你算给我听听,怎么就没我的好了?”
安嘉宜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便哄他道:“别扯这些了,你不说要去金鑫的吗?你先去洗吧,我马上起来。”
对嘉宜的小小伎俩,周予浵看得一清二楚,却还是甘之如饴的进去洗漱。
不过冲澡的时候,周予浵也进行了必要的自我反省。正是因为他总喜欢逗她,安嘉宜才水涨船高得嘴巴越来越利,胆子越来越大。
可他为什么总要逗她呢?周予浵莞尔一笑,只有些许的纳闷。
安嘉宜的年轻美丽固然吸引了他第一缕目光,但真正引起他兴趣的,其实是她的敏感和那青涩的理想主义。
真正的想在职场出人头地或者有一些社会经验、经过一些磨练的女孩决不会象安嘉宜当初那么和他讲话,虽然还算礼貌,可眼中的警觉和不屑,话里的咄咄逼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安嘉宜一看就是那种被娇惯被保护得很好的女孩,不过胜在家教不错。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这是很有道理的事情,因为生活的磨难会让他早早的学会妥协低头和争取。
反而是那些被保护得很好的孩子更容易执着的相信和寻求什么绝对的公理正义平等,瞥如那个曾经的敏感的高傲的,也会以一种理想主义色彩的目光批判着这个现实世界的少年。
人都会一步一步的成长的。
周予浵不无感叹,却忽然省觉,回忆过去那似乎是有了年纪的人的专利,难道他果真如安嘉宜所暗示得那样已步入中年危机?
周予浵自嘲的一笑,对着镜子开始认真的剃须洁面。
安嘉宜在门口探头探脑的问道:“你洗好了吗?”
周予浵推掉脸上最后一处泡沫,说道:“好了,你进来吧。”
安嘉宜便也进来洗漱,周予浵抱住嘉宜的腰,脸对脸的跟嘉宜蹭了蹭,问道:“怎么样?还戳人吗?”
昨夜他埋头亲吻着嘉宜的身体,可嘉宜却惊呼着满床游走,只说他的胡子茬戳人,可他也不过才两天没剃须而已,都能有胡子茬了?
男人有力长须,无力才长甲,周予浵只当嘉宜的话是赞美。
安嘉宜有些脸红,却伸手在周予浵的下巴下画了一圈,又在他鼻下添了两撇,道:“其实我觉着你要留这么个胡子也挺好,现在挺流行的。”
“一点都不好。”周予浵愤愤得挥手拍开嘉宜的手指,笑得有些阴险:“我怕你身上会起红疹。”
等周予浵和安嘉宜俩人到了金鑫国土局临时启用的拍卖厅时,厅内人已坐了大半。
叶盛荣和公司分管招标这块的王经理早就到了。
周予浵挽着安嘉宜的手和他们坐到了一起。
叶盛荣看到安嘉宜不无意外,却仍礼貌的打着招呼,却捣了捣周予浵,示意他往前面看。
周予浵见凌军带着几个人赫然坐在了他们前面两排,不由微微一笑。
这是N城第一次举行公开的土地拍卖会,拍卖师介绍一共有二十二家公司报名参加了拍卖。
要拍卖的G23号地,事实对大多数开发商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吸引力。
彼时,N城楼市卖得比较红火的依次是东郊,城北、城南。
对大多数N城人来说城西虽然改建一新,但依然是不毛之地,教育、医疗、生活设施配套都跟不上。
尽管城西的房价也悄悄的从两千元左右一平方涨到了四千多元一平方米,但那卖得也是地铁概念。可这块地离正在施工中的地铁线还是比较远的。
对大多数公司来讲,这次公开拍卖只是重在参与,为参加年后计划要推出的那十几块肥地的公开拍卖热身。所以在拍卖师宣布了底价为9000万后,拍卖会便波澜不惊的开始了。
彼时,N城的房价在国家住房制度改革后,才经历了第一轮的翻倍上涨,政府的政策导向和民间舆论都处于敏感的时候。
这是第一次公开招标,国土局定底价时也不容易,既不敢担贱卖国有资产的罪名,也不能冒抬高地价继而哄抬房价的危险。
国土局最终定的底价这并不高,相当于当时土地协议招标价格的平均价偏下些。
这是个公道的价格,很快就永远成了N城土地公开拍卖的最低底价。
拍卖刚开始时,各路公司都还是表现了一下兴趣的,拍卖每次加价幅度最低是100万元起,与会的公司大都象征性的举了举牌,气氛渐渐活跃,价格很快推到了一亿两千万元,这个价格已是当年城西地块协议招标价格的中等偏上标准了,大多数公司都不再举牌。
拍卖师热情的介绍着市政府打造新城西的决心,鼓励大家继续报价,果然有公司开始考虑加价,可很快拍卖师却很有些兴奋的快速说道:“好!现在九号牌报价一亿五千万元,一亿五千万元!”
拍卖厅里的一时都是窃窃私语声,目光纷纷投向了九号牌。
叶盛荣歪头对坐在身边的周予浵低声感叹道:“凌军果然是志在必得,这手笔不小啊。”可话音刚落,叶盛荣便听到拍卖师有些亢奋的声音报道:“十九号牌报价一亿八千万元,十九号牌报价一亿八千万元!”
叶盛荣微张了嘴,扭头去看周予浵一直拿在手里转圈玩的牌子,果然是十九号。
叶盛荣惊道:“周予浵,你有没有搞错!”这就是周予浵说过的,陪二哥举举牌子吗?
拍卖厅里也是沉默了一下,却顿时喧哗开了。
城西的房价好一点的地段攀升到了四千五六一平方,可地段差一点的还凑不上四千元一平方,花个三千元一平方拿地,那绝对是赔本赚吆喝的买卖。
周予浵没搭理叶盛荣,左手轻握着嘉宜的右手放在膝上,笑着安嘉宜说道:“看出点意思没?纸上谈兵和亲身经历是两会事吧。”
安嘉宜惊疑的看了周予浵一眼没有说话,叶盛荣却觉着周予浵真是骚包得厉害。
幸好坐在前排的凌军只谨慎的沉默了一下,立刻又报出了两亿的高价。
随着拍卖师的报价,拍卖厅里顿时沸腾,好些人伸长了脖子去看九号举牌人的尊容。
叶盛荣喃喃的说道:“你们俩都疯了。”
拍卖师维持着现场的秩序:“请大家保持现场安静,请保持安静。”随即又重复道:“九号牌报价两亿元,有没有哪位继续加价?两亿元,两亿元…”正准备一锤定音时,却见手持十九号牌的先生,又举了牌示意直接加价到两亿二千万,忙大声亢奋的说道:“两亿两千万元,两亿两千万,十九号牌报价两亿两千万元!”
拍卖厅中立刻人声鼎沸,凌军皱眉思索了会,终于放弃,微笑着转过身看去,却见叶盛荣手里插着十九号牌,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凌军目光微闪,站起了身子,却只来得及看到一眼周予浵和一个女孩正并肩往外走去。可随着拍卖师的一锤定音,更多的人也起了身往前涌,顿时挡住了视线。
拍卖会后,叶盛荣立刻成了众矢之的,在场的同行们和来采访的记者将他围得水泄不通,好在绕山绕水的信口海侃一向是他的强项。叶盛荣很快将一干记者绕晕,成功的突围了出来,却见凌军和身边的人远远的站在边上,似乎正等着他。
叶盛荣硬着头皮,上前招呼道:“凌军哥。”
凌军开朗的笑着:“一起走吧,盛荣,你今天可成了全场焦点。”
叶盛荣暗骂着周予浵,跟上凌军的脚步,连忙打招呼道:“凌军哥,今天那什么,对不住了。”
凌军似乎不以为意:“生意场上在商言商,大家要的都是利润,有什么对得起对不起的。予浵不错,有魄力!”
叶盛荣叫苦道:“这个价格拿地那是稳赔不赚,哪还有什么利润?周予浵他就是有美人在边上,骚包了。”
凌军神色不动,只微皱着眉头笑道:“盛荣,你和予浵混在一起也不是一天了,怎么不见你长进呢?城西那片谁手里的在建和代售的商品房最多?谁手里还囤着地?这次地价抬上来了,获益最大的还是你们腾辉啊。说实在的,这本来是我想送给你们两兄弟的礼,毕竟做哥哥的,现在跑到你们这大锅里捞食了,总该有个表示,可予浵不给这个面子,我也没办法。”
叶盛荣听了这话,大松了口气,笑道:“凌军哥,你这话就见外了,这钱谁也挣不完,你们集团扩展到J省,予浵和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咱们兄弟见面的机会不是更多了吗?”
凌军哈哈大笑:“这倒是。”
叶盛荣也哈哈大笑,心里却嘀咕,也知道周予浵是不是打的这个算盘?
和叶盛荣一样,安嘉宜也是一头雾水,琢磨了半天,还是疑惑的问正在开车的周予浵道:“你这买面粉的钱,都可以去买面包了,周予浵,你这买卖是不是做得有些亏啊?”
周予浵偏头看了眼安嘉宜,笑得很是神采飞扬:“嘉宜,我买这面粉并不是用来烤面包的,而是为了包饺子。”
安嘉宜还是不太明白,却只以为这样的事和她也没什么大关系,便也不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