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机2罗刹之国》第62/90页
一个小时前,他们冲出了大本营,在恐惧的南明街道上,发现那只可
怕的野兽,正踩在浑身是血的唐小甜身上。千钧一发的关头,童建国居然掏出一把手枪,山魈就此被他击毙,但唐小甜的性命还是没有保住――旅行团的牺牲者增加到了五个!
[b]下一个又是谁?[/b]
眼前仍是被打死的山魈的尸体,黑色的兽血流淌在马路上,似乎一直流到了楼下,又顺着外墙爬上三楼,钻进他的窗户缝隙,将地板也染成了血腥的颜色。
他急忙起身打开电灯,发现地板上什么都没有,又仔细检查了窗户,外面的黑夜沉沉地睡着,想象中的黎明依然遥远。
他又想到那条狼狗,它怎么不叫了呢?是不是就潜伏在门外?它和山魈又是什么关系,难道山魈和狼狗是盟友?厉书的脑子越想越乱,眼前又映出另一张脸庞――
那个美丽而神秘的二十岁女孩,她的名字叫小枝――狼狗的主人――连她的宠物都如此可怕,照此推理,她本人岂不是更可怕吗?
突然,厉书感到呼吸困难,用力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并没有十字架坠子的踪影――从小父母就逼迫他在胸口挂着十字架,直到他读高中时偷偷扯下坠子,却几次被身为天主教徒的父亲暴打一顿。算来已有十多年没戴过了,但现在那感觉又压在了胸口,冰凉的金属几乎要烙进皮肤,受难的耶稣在心头呻吟,似乎流经他心脏的血液,是从耶稣手脚的伤口渗出的。
怎么回事?这屋子越来越让人窒息。想要开窗却感觉像被焊死了一样,怎样也无法打开窗框。他再也不顾童建国的警告,立刻打开房门,在外面的走道上大口呼吸,这才像即将溺死的落水者,浮出水面捡回了一条性命。
当厉书终于喘过气来时,才发觉楼道里还亮着一丝火星,他惊慌地转身喝道:“谁?”
在楼道的另一头,伊莲娜缓缓地站起来,火星就在她的手里,原来是一枝女士香烟。
她尴尬地按灭了烟头,昏暗的楼道灯照亮了她苍白的脸,灰色的眼珠闪烁着一点泪光。
“你怎么出来了?”
厉书快步走到她跟前,情不自禁地抓住她的肩膀,感受到她身体里的战栗。
“对不起,让你看到我抽烟了,我平时很少抽烟的,真的。”
这美国女孩的声音也越发颤抖,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姑娘,厉书苦笑了一下:“你睡不着吗?”
“是――你呢?”
“不知道什么原因,我的房间让我透不过气来。”
“那到我的房间里坐一会儿吧。”
伊莲娜说得很大方,把厉书让进屋子。打开一盏微弱的台灯,她疲惫地坐在沙发上,整个身体几乎陷进去了。厉书也不再客气,闭上眼睛坐在她身边,紧张的神经片刻间放松下来,仿佛刚从地狱里逃脱。
“要是现在有一杯啤酒该多好啊!”
“冰箱里有好几瓶,可借都过了保质期。”
伊莲娜的情绪也好了一些,手臂顺势搭在沙发靠背上。厉书的心乱跳了几下,感到她的手几乎挂到自己肩上了,他转头盯着她的眼睛说:“你知道吗?你的眼珠和头发的颜色,还有你的脸型都很特别,不像我以前认识的很多美国人。”
“我生在马萨诸塞州的一个小城,父亲是俄罗斯裔移民,我母亲是罗马尼亚裔移民。”
“俄罗斯与罗马尼亚?”厉书感到非常意外,再仔细看看她的脸型,倒真有东欧和巴尔干的味道,“你是个特别组合的产物。”
她俏皮地苦笑一下:“其实,我祖父出生在上海!”
“上海?”
这个回答让厉书更惊讶,伊莲娜仰着头平静地说:“我的曾祖父是俄国贵族,据说是世袭了八代的伯爵。1917年俄国革命后,曾祖父全家流亡到中国,定居在上海的俄罗斯社区。”
“原来你是白俄人的后代,和中国的缘分还不浅啊。”
“我的祖父在上海出生并长大,直到二十多岁才移民去了美国。几年前我第一次到上海,还专门去寻找过他的出生地,可惜那片老房子刚被拆掉。我的祖父从小就会说中文,中文和俄文一样都是母语。在我小的时候,他常给我说上海的故事,甚至情不自禁地跳出几句中国话。”
厉书已明白几分了:“就因为这个原因,你才去学中文?”
“是的,在我七八岁的时候,祖父就开始教我说中国话了。那时候我很向往中国,梦想有一天能亲眼去看看,祖父描述的那个遥远的地方是什么样子?总之我喜欢中国的一切,甚至想象身体里会有中国的血液。祖父去世后,我在高中课程里选修了中文,读大学后不久便来到了中国。”
“与你想象中的那个国家一样吗?”
“不!大不一样了!”伊莲娜笑着摇了摇头,“我心里所想象的中国,都来自祖父记忆里的上海,与今天隔了有七十多年。到中国却发现一切都改变了,无论是他记忆中最美丽或最丑陋的部分。”
说罢她转头看着厉书,两人的眼睛越来越近,台灯光线投射在她的睫毛上,阴影遮盖不了闪烁的眼波,如午夜缓缓涨潮的海水,渐渐吞没了对面男子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