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奇缘》第2/92页


  大热天穿得规规矩矩,项上璎珞宝石腰间珠玉琳琅只觉碍事,等了半天主人也不见来,一旁的侍女不紧不慢地扇着扇子,我越发烦躁,只“嚯”一下起身就想回去。
  紫涵姐姐不悦道:“你这又是哪根筋不对?”
  我口气也是不耐至极:“我现下是浑身上下皆不对!”
  紫涵姐姐警告说:“你当心殿下真的让你浑身上下皆不对。”
  我只得极不情愿又回去坐好,心想好歹是宫主准备收的义女,怎么这地位就如此不堪,任人摆布不说还一点自由都无。
  想着想着红了眼眶,开始怀念一去不复回的那段坑蒙拐骗的生涯。
  正发呆,就见侍女挑帘,三人鱼贯而入。为首者自是那个霸道无理的四殿下。他看住我怔了一怔,复又恢复那冰山脸在桌边坐下。
  等大家坐定,我才发现随后两人竟是大殿下和“活佛”,一行人接过盐水漱了口,再擦脸擦手。
  紫涵姐姐命侍女传膳。
  对面坐着一座大冰山,饶是山珍海味也是没胃口,反而大殿下吃得很开心,时不时嘴角带笑地看我,仿佛秀色可餐的感觉。
  紫涵姐姐陪四殿下喝了一杯。
  四殿下一杯酒即上色,脸颊微红若胭脂,本来他就生的一副女相,妖媚阴柔之极,这时愈发娇艳,我大着胆子仔细瞧他,只叹这么好看的相貌怎就配了这样一副臭脾气,真正可悲可恨可怜可恼。
  四殿下缓缓解释道:“今日临时有事耽搁了。”又盯着我说:“这是大殿下尔拓,这是五殿下一泓。”
  我心有戚戚,果然听见大殿下含笑道:“我们下午见过了,在老五的药园子里。”
  哪壶不开提哪壶。
  四殿下被点开了记忆,转过头盯着我,淡淡的眼神却不怒而威。
  我心头猛跳,脸上火辣辣的,只得强自别过脸怒瞪大殿下。
  大殿下却只是抿嘴笑,吃下一口菜,又玩笑着开口:“老四你真是不知道,这小丫头可有意思,女扮男装在老五园子里调戏良家妇女,而后见了老五又一脸花痴状的发春,那色相跟我比还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这大殿下一张嘴还真是碎,损起人来头头是道。我恨得咬牙切齿,但只得低下头去。
  “大殿下快别说了,马娅都给你说羞了,脸红着呢。”这话是紫涵姐姐说的。
  我只得暗自对天长叹,我这哪是羞啊,我这是火冒三丈怒的!
  头一直低着,低着,都快低到桌上去了,忽觉到有人伸手按住我额头给抬了上去,那手冰凉一片,肌肤相触只觉凉爽,不由得想多贴得一时半刻,正暗自想谁那么好命夏天里也冰肌玉骨,一抬头才发现原是那个冰山。
  难怪!冰肌玉骨?呸呸呸呸呸,他那根本就是冷血。
  “马娅,你低着头没法看老五,趁他在这好好瞧就是,别回头在外面丢人现眼。”这看起来像是玩笑的话却被四殿下说的极其认真。
  我咬咬下唇,没再说话,当真瞧了瞧五殿下,他正自顾自吃他的菜喝他的酒,仿佛全不关他事,只看我看他礼节性地回了我一个微笑,我才觉到他是真的存在这世上的人,不是神。
  因为那笑容在说“别理他们,他们都是吃饱了没事做”。

  第一章(下)

  【下】
  几次聚餐下来,我便和大殿下五殿下他们熟悉了起来,也得了个好处,四殿下放开了我的自由度,任我在五殿下的甘泽行宫游玩。
  这一日我又去了五殿下的药园子,除了每日必修的礼仪四艺之外,其余时间实在是无事可做闲得要命。五殿下的药园子大的很,奇花异草纷繁,我在药园子里逛倒是极快就一天。
  瀛洲离甘泽其实挺远,第一次我是误打误撞从没路的山坡中闯进了药园,那是怕被人看见才出的下策,自上次被四殿下警告后我再不敢乱走,只得按大路去甘泽。不知走了多久,反正是两脚累得直发酸,我总算进了药园。
  跟众美女打了招呼,我就往里去了,只想找个幽静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觉。
  七拐八拐地到了个奇地。
  眼前一大片盛开的蓝色花朵,花气芳香氤氲,气氛宁静深邃。奇的是花地里竟干净得很,没见一虫一兽,就连那花根与土壤相接之处也是利落洁净,毫无杂草,看样子这花也是个讲究的物种啊。
  见这奇观,我倒想起四殿下了,谁叫他们是一样的有洁癖呢。
  这地方极是幽僻,前头照顾花草的侍女在此处是不见一人,那叫我一个得意呀,我赶紧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直接躺下。
  花香甘甜迷人,不多久即梦悠悠地见了周公。
  醒来的时候一眼便瞧见紫涵姐姐那张放大的脸横亘在眼前,我撑手欲坐起,却发现浑身乏力,似乎连拿个碗的力气都没有。
  紫涵姐姐见我醒来,喜道:“四殿下,马娅醒了。”
  浅遏的脸也随即横了过来。
  虽然她是美女、他是美男子,但这一下子两张脸横在我眼前,我一时竟只觉得眼花缭乱胸中闭塞,遂又闭上了眼睛。
  “怎么,不想看见我?”
  听这声音,四殿下那个白痴似乎怒了。
  而后是浅遏离开了我的床,再是脚步声,估计是要离去,但没迈出几步又停了下来。
  紫涵姐姐说:“她这是难受了,你想多了。”
  正说呢,我胃里一阵翻搅,“哇”的一声吐了出来,床前尽是污秽气息。
  还没等紫涵姐姐喊人,四殿下大嚷:“来人来人,快去请五殿下过来。”
  这声音怒且急,把原本慌乱的众人更是吓了一跳,房间里顿时乱作一团,打扫的打扫服侍的服侍请人的请人。
  五殿下片刻即到。
  坐在床头给我把脉,他神色肃穆,脸色祥和,那扣在我脉搏上的指尖温润有力。我心里觉得温暖,很想咧嘴对他笑一笑,却发现连笑的精神头都没有,只是傻傻地睁着双大眼望住他。
  一泓误以为我是害怕,用哄小孩子的口气安慰我说:“别担心,修养些时日就能恢复了。”
  我很是好奇:“我是怎么了?”
  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轻若蚊蚋,仿佛大病初愈。
  一泓并不答我,只拿银针扎了我食指指尖一下,指尖渗出鲜血滴在一个盛了水的小碗中。
  他细细端详了一番,转头对浅遏说:“情况还算稳定,这些日她就暂时住在我这里成吗?”
  我眼珠子一转,才发现这里并不是我的房间,原来我还在甘泽行宫,回想起之前是在药园里睡觉,如今这状况,只怕我又闯祸了,一时隐隐有些担心四殿下会大力惩罚我,听一泓说留我在这里,倒是正中我下怀。
  却不想四殿下拒绝。
  “不用了,她还是回瀛洲吧。”
  紫涵姐姐许是看见我略微着急的神色,帮忙劝道:“马娅身体还虚,经不得行走,五殿下这里药材多,懂药理的人也多,方便照顾她……”
  浅遏望了望一泓和我,只朝我说道:“那你好好调养,等你好些我再来接你。”
  三日转瞬过去。
  我临溪流而坐,学了一泓昨日的样子拿了他的鱼竿出来钓鱼,只是鱼竿是插在石头缝间便再也不管不顾了。自己一个人乐得逍遥,拿了本《素问》靠在山石上闲读。
  说起来还真是郁闷,那日好好地逛园子,竟不想跑到了药园栽种有毒花草的一角――墓厢。伤我的是一泓新培育的品种“睡美人”,那蓝花只靠花香便可叫人不知不觉入睡,在一个时辰之内中毒,一日之内不治身亡。平常一泓都是在荷包里装了克制“睡美人”的药材才去的那里,我倒好,去了不说,直接在那躺下了,如果不是有侍女发现,我必然果真做了睡美人了。
  想到这里却也还是没有害怕的情绪,自嘲的笑了笑,我这祸害哪能死得这般早,不说遗千年,起码百年是要的。
  这是发的今日听到的小道消息的感慨。听说那日看管墓厢的侍女差点因为我被四殿下处死,本来若是四殿下的人他要处罚,五殿下倒还可以说一说情,可也正因为是甘泽宫的,五殿下哪还好违逆四殿下的意思,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幸好有紫涵姐姐帮忙劝了:“这小丫头不过是一时疏忽,也不能一并就把责任推在她头上,照规矩罚跪一天就是了。”见四殿下还是冷着一张脸,紫涵姐姐只好说了重话:“五殿下跟你比不得,他是修身洁行的人,没伤过一个人,你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不是……再说马娅这会还不知怎么样呢,你也得给人家积点德!”四殿下终于还是饶过了那侍女,只说“马娅要有什么事情,你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我叹气一声,瞧见一群蚂蚁正在搬弄一只蟋蟀的尸体,不禁凝神瞧住,自讽:“知道不知道,我这条烂命还有人家十条命不够赔的时候哩。”
  正说着,背后传来脚步声,我转头一看,对上两双靴子,抬头就撞上大殿下似笑非笑的眼睛,我正坐向他问了好。
  尔拓笑对浅遏说道:“你看看你看看,又是垂钓又是看书,这哪里有一点虚弱的样子,我看她好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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