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霜河白》第223/224页


他轻轻一跃落在地上,含笑看着树下的少年。左边蓝衣的少年眉清目秀,十五六岁的样子。右边的青衣少年.....当他目光落在青衣少年脸上时,顿然一惊,脱口唤道:“意遥!”

那青衣少年十七八岁的年纪,眉目清雅隽永,活脱脱像少年时的意遥,只是......他蓦然醒悟,如今的意遥又怎会如些年轻。

青衣少年听到他的唤声顿现疑惑,“这位....唤先父名讳,可是识得先父?”

“先父?”他身形一晃,只觉得天旋地摇。

“你没事吧?”那蓝衣少年见他面色不对劲,赶紧上前扶住他。

他站稳,看向青衣少年,内心激动,“你父亲是意遥?秋意遥?”

“嗯。”青衣少年颔首,“先父已故去多年,不知……你是哪位?”他因不知他是谁不好称呼,但依旧礼貌的拱手行礼。

“故去多年?”他喃喃。

“苍崖风衣”并不能真的百病尽除,否则当年朝晞帝亦不会英年早逝,那不过是延人寿数几年,他心里很是清楚,可这些年他尽量忽视,只当他的弟弟依旧在这天下的某个地方悠哉地活着,而此刻……心头顿麻痛痛的空荡荡的。

“是。”青衣少年看他脸上露出悲切的神色不由惊奇,暗想着人难道是父亲的故交?可母亲从没提过。“请问您是?”他不由又问了一遍。

他凝眸看着青衣少年,清姿秀逸,真的很想意遥当年,只是他的眼睛不似意遥的温润柔韧,而是清秀中带着一丝冷峻,显然是遗自他的母亲。

“你应该唤我伯父,我是秋意亭。”

“伯父?”轻易是少年一震,目光细细看着眼前的人,两鬓微霜,却俊伟不凡,一身布衣,却仿佛是立于万军之前的大将,有一种令人自然而然便生出崇敬的威仪。

蒙地想起幼时父亲的话来,当下拜倒在地,“”侄儿风沉音拜见伯父。

“快起起来。”他赶忙扶起少年。

“侄儿燕恪也拜见伯父。”蓝衣少年也赶忙下拜。

“也起来。”他又扶起蓝衣少年。

“先父当年有与侄儿说过侄儿有一位英伟不凡的伯父,乃是皇朝第一的大将军,想不到侄儿今日终于见得。”风沉音欢喜的看着秋意亭。

“你父亲有与你提起过我?”秋意亭心头一震。

“嗯。”风沉音点头,“小时候抚琴尝尝提到您,还有爷爷奶奶他们,虽然不曾见过,但在侄儿心中,你们一直很熟悉。”

“好,好,好。”他连连点头,却点出了眼中的泪水,“他心中念着爹娘,便不枉爹娘临死也念着他。”

当年,他回到帝都,只与爹娘说,意遥的病已得以为神医治好,又与一位姑娘一见钟情,两人结伴云游天下去了。一旁的燕云孙也忙帮腔道那姑娘乃是绝色美人,意遥那小子好福气呢。

爹娘当时听了倒并没什么大的反应,只是说他愿意出外走走也好。此后许多年里,爹娘也没有多提弟弟的事,直到娘临终前夕忽然念叨起来,说养了个儿子没良心,这么多年都不回来看看我们。那一刻一家人都守在一旁,爹上前握着娘的手道,遥儿哪是这等没良心的人,他要是能回来早回来了,这些年他一点消息也没有,他只怕是早就……他当年不过是拖着我们一点希望,让我们以为他……还好好活着罢。

娘听了眼中有泪,却又笑着道,好了,我就要去那边了,我一定能见到遥儿的,到时我要狠狠拧他一顿,连他爹娘老子也骗。

第二日,娘便过世了,第三年,爹也走了。

此后,威远侯府一下子便冷清起来,他住在那偌大的府邸,老是想着少年时的往事,想着一家人呵呵乐乐的日子,万分难受,于是他便极少留在府里,长住军中。

风沉音看他面色悲切,心中也是感动,忙安慰他道:“伯父莫要伤心,爹爹已走了许多年了,走时无痛无悲,十分安详,我娘说不用过于伤心,反令死者难安。”

秋意亭心头一抖,然后心里便有些害怕了,他想他果然是老了,竟然会害怕问一句话。可是,他最后还是问了,“你娘呢?她……”她可还在?她可安好?

“我娘很好。”风沉音答道,“有孔昭阿姨照顾她,活个百岁没问题。”

“喔。”他猛然放松下来,“这些年你们……”他忽然顿住,不知该不该问,问了后他是否能在如以前那样的平心静气。

“我们在华州定居好多年了,还把燕城两位姨婆接来了,我爹便安葬在此,伯父要去看看吗?”风沉音道。自小他就知道有这位伯父,这些年来关于他的传说更是举不胜数,所以,虽是才第一次见面,但心底里确是亲切欢喜。

他猛地抬头,看着春日下那张少年的脸,明净的无意思阴霾,那双清透的眼睛里有着对他的敬仰与亲近。于是他欣然道:“好。”

“伯父你用午膳了没,侄儿这里还有些干粮。”一旁的燕恪这刻出声。

“还没呢。”他笑道。

于是三人坐在树下一块吃着干粮,然后他知道燕恪是孔昭与燕叙的儿子,当年燕云孙让燕叙跟着秋意遥,不想倒是促成了一段姻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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