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的第二春》第6/94页


  皇冼却突然斥道:“皇祖母说橙子酸了,你听不到?啊什么啊,还不赶紧进些茶水来给皇祖母漱口!”顿了顿又补道,“要菊花茶,多添些冰糖!”
  玄珠跟我确实没大没小,可对皇冼却怎么也不敢造次,再怎么说人家也是皇帝不是?立刻跑了出去给我泡茶水。我却心里哀叹一声,这下可不知道她要从我这里搜罗走多少当压惊费了。
  不多时玄珠又进来,身后跟了玉芬。我心里突的一跳,知道这就是原本安排的好戏,便不经意间拂了拂云袖,盖住了手背。
  演戏归演戏,真把自己烫伤了恐怕要被玉瑶和玄珠大笑三天三夜才罢休。
  玉芬泼茶水的时候,我可真要叹一声:实在是泼的太有水平了。不光是我,连带着皇冼、吕玉盈,每个人身上都被水泼上了。玉芬四仰八叉的扑在我的身上,压的我咳了一声。
  玄珠看了我一眼,我连忙入戏,一拍桌子厉声道:“反了你了!没看到皇帝在这里,怎么还这么笨手笨脚!”
  玉芬一下子跪下来,吓得整个人都发抖了。皇冼的手背被烫得通红,却像是被吓得魂不守舍的愣愣叫我:“皇祖母……”
  我连声道:“都还愣着做什么?都是死人吗!还不快去请太医!”
  玉芬犹自在旁边猛地叩头道:“太皇太后恕罪!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太皇太后恕罪!奴婢罪该万死!”
  我心想,这娃儿该不会是吓糊涂了吧,怎么一句话说的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完全逻辑混乱。当下就冷笑道:“说自己不是故意的,又说自己罪该万死。哀家瞧你算是机灵才留你在身边奉茶,第一天就给哀家惹出这等事来?!来人!将这贱婢拖下去!”
  玄珠领命一声就要去唤人,却不想玉芬一把扯住了她袖子,尖声叫道:“太皇太后明鉴!方才就是她踩住了奴婢的裙摆,奴婢才会失手打翻茶盏的!太皇太后明鉴啊!”
  玄珠一愣。
  我忙一看她,她立刻跪了下去,却是没有说话。我当即冷哼道:“打翻茶盏不算,还要将哀家的身边人拉下水!说!到底是何人派你潜入哀家身边,谋害皇帝!”




  ☆、而有禽兽之心

  第五章・而有禽兽之心
  我这一顶大帽子扣下去,别说是玉芬,就连吕玉盈也倒吸了一口冷气。恰巧崔临携了药箱跑进来,我忙对婢子道:“快将皇上扶下去后堂诊治。”说完却瞥见吕玉盈一双眼睛都已泛红,盈盈含泪,到底母子连心。便道,“玉盈跟着去看看,有你在皇上身边,哀家才能放心。”
  等他们几人步入后堂,我方才转回头来喝道:“还不将人带下去!”
  立刻几名侍卫进来,两人一架就把玉芬拖了出去。玉芬犹自尖叫让我明鉴,让我开恩,让我饶她一命,吼的我耳朵都要破了。
  玄珠站起来走到我身边,一边帮我揉着太阳穴一边附在我耳旁轻声道:“我瞧皇上的那个神情,可能是有点疑心。”
  我叹了口气:“那能怎么办,我也没想到她泼水的时候皇冼也在。”顿了顿又道,“不过他们都在也好。毕竟谋害皇帝才是要紧事。要是真的只是泼了点水,我还怕治不了她这一回。”
  玄珠道了声“也对”。
  我止了她的手,说:“你陪我去后面看看。”
  玄珠指了指我已经被浸湿的袖子:“你不先换件衣服?”
  “那可是我孙子!你见过孙子被烫伤,奶奶去换衣服的么?”
  玄珠撇嘴道:“你怎么不说他爹是你亲儿子呢?亏你说得出口。你生一个我看看?”
  我:“……”
  烫伤并不严重,崔临拿药给皇冼抹了,叮嘱他今天尽量不要沾水便走了。我认命的安慰了他,又安慰了吕玉盈,好不容易把这一对母子弄走,刚坐下喘了还没两口气,玄珠又来对我说:“侍卫请你示下,那个玉芬,怎么处置?”
  我想了想,对她笑说:“谋害皇帝这么大的事,我一个妇道人家怎么做的了主?当然要明天请摄政王来商议过后才能决定。”
  玄珠一副被恶心到的样子看着我:“这话你还能说的再恶心一点么?”
  皇祈下了早朝就来我宫里,我刚起床。漱口洗脸,换了衣服,又拿紫葵粉匀了面,点了妆,方才带着玄珠和众人一路向前殿去。
  可能是等的太久了,皇祈面前的桌子上摆了个棋盘,已经自己和自己对弈起来。我看的好笑,他是有多不耐烦?早知道就该让他多等会儿,难为我紧赶慢赶的出来。
  皇祈见了我,淡定的让侍从把棋盘收了。对我说:“让臣弟好等。”
  我笑说:“最近身子不爽利,倒劳烦了王爷。”
  玄珠乖巧的给皇祈换了一盏新茶,然后使了个眼色让下人都退了下去。我开门见山的说:“昨日的事情,不知王爷是否已有耳闻?”
  皇祈皱眉道说:“尚未。我洗耳恭听。”
  我不信他没听说。
  就只是道:“被杖毙的许氏的宫女,我调了她来我身边奉茶。昨日她将茶盏打翻在我和太后还有冼儿的身上。我们是无所谓的,但冼儿继承大统,断断容不得有丝毫闪失。那人我已押了,只是想请王爷拿个主意,究竟如何处置。”
  皇祈浅饮了一口茶,淡淡道:“既然是打翻在安子你身上,你自己想怎么处置便怎么处置了,何必问我这一句。”
  我笑的无害,乐呵呵的,却又觉得表情不太对,忙严肃道:“她危害到皇帝的安危,决不能姑息。只是我一个妇道人家,到底不懂事,所以请王爷跑这一趟。”
  “哦。”皇祈笑容可掬,一派雍容的说,“你既然已经定了罪,那该怎么处置想必也早心里有数了。”
  我看了玄珠一眼:“你可听清楚了?”
  玄珠道了声“是”。我续道:“玉芬罪无可恕,但念其入宫多年,赐她自尽,留全尸。”末了补充一句,“告诉她这是摄政王的恩典。”
  玄珠转身去了。我回过头来,对皇祈微微笑道:“谢王爷成全。”
  皇祈端茶的手顿了一顿,也笑起来,别有深意的说了句:“臣弟荣幸。”
  接着皇祈就走了。
  接着我的噩梦就开始了。
  皇祈一反之前完全不理会我这个太皇太后的态度,开始每天下朝之后定点的往我宫里跑。对外的说法,自然美其名曰:“臣弟自知本领微末,先皇遗命太皇太后慕容氏执权监国,此刻虽推拒了,可臣弟却不敢自诩为大。夜里翻覆,难以入睡。唯有每日与太皇太后商议国事,方才心安。”
  于是乎,这话冠冕堂皇的一说,朝堂上众人纷纷赞许,说原本认为新帝年幼,摄政王独大,恐怕江山有变,如今终于心里安稳了。连皇冼都跟我说:“皇祖母,皇叔公如此自谦,让孙儿心里很不好受呢。”
  于是乎,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连我也不好不见他了。
  于是乎,我们就开始了“皇嫂,明天见”,“祈宝,天天见”的生活。
  其实我和皇祈每天见面真的没什么可聊的,所以觉得不胜其烦。可是日子一长,我就发现他这人有一个很好的作用,就是当闹钟。每天他一来我就起床,如此下去,我居然再没睡过懒觉。
  而随着国势日益稳定,也随着冬天的到来,天气越来越寒冷,躲在家里称病不来上朝的大臣越来越多,早朝结束的时间就开始越来越早,因此我的噩梦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噩。
  这日下了大雪,我迷迷糊糊睁眼一看,立即坐起来哈哈大笑。
  玄珠和玉瑶正在院子里玩雪,一听这动静一齐推门跑进来。玉瑶瞠目结舌道:“安子,你怎么了?该不会被恶鬼附体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我拍着床板边笑边说,“这场大雪下的好。这场大雪下的太好了!这么冷的天,皇祈肯定不来了。哦哈哈哈哈!”
  玄珠一脸萧瑟的看着我,面无表情的说:“回禀太皇太后,摄政王在外求见。”
  我的笑容一下子垮了下去,一脸的苦大仇深。表情转换的太快了,脸上瞬间抽筋,抽的我眼泪都快下来了。我说:“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玄珠叫了宫女进来准备洗漱,道:“奴婢说,回禀太皇太后,摄政王在外求见。已经等了一炷香了。”
  我苦大仇深的洗了漱,苦大仇深的换了衣,苦大仇深的跟玄珠说:“这样下去不行,这样下去万万不可行。我得找个借口让他以后都别来了。你说我找什么借口好呢?”
  玉瑶一脸萧瑟的插嘴道:“不管你找什么借口,皇祈一定有比你更好的借口。你就认命吧。”
  我心想……
  我什么都没想出来。
  然后皇祈就再次开始拉着我下棋。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名字里面有个“祈”字的原因,皇祈特别的喜欢下棋。这几个月来,他每次来我这里其实都没怎么跟我“商议国事”,而是每天都拉着我下棋。我俩对弈,他让我两个子,胜负尚且无法五五分,我都是输多赢少。可是他却乐此不疲,每天定点的过来,比鸡叫还准时。
  这天他又拉着我下棋。一边下一边给我讲解,比如说:“你别下那儿。你看,你下到这里,就能封了我的退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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