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想守寡》第63/153页


  “天灯!”溯辞惊道:“这么多天灯!”
  夜幕之下无数天灯冉冉升起,彩色斑驳,如星幕下的彩虹,直上九天。
  薛铖将脸贴在她的鬓边,低声道:“这些本该留在喜宴上的,谁知偏被这些事搅乱了。”
  溯辞搭上他的手,看着满天天灯,笑道:“如今你把这些都用了,来日喜宴你要怎么办?”
  薛铖轻吻她的耳际,道:“无妨,他日我必会给你一个难忘的喜宴。”
  溯辞转过身,仰起脸看他,笑道:“薛将军,你这是在求娶我么?”
  薛铖看着她眼里狡黠的神色,低头吻上她的眉心,郑重道:“溯辞,我们成亲吧。”
  “不管封世子妃的旨意能不能下来、何时下来,只要你点头,咱们择日即可完婚。”他目光灼灼,说:“爹娘不会反对,云浮宫那里我亲自去说。就算不能在京里办,咱们也能去西南办。”
  “怎么突然这么着急了?”溯辞轻咬下唇,伸手戳了戳他的胸膛。
  他捧起她的脸,目光温柔似水,“西南之行艰险,归期未定,我不能一直让你这么没名没分地跟在我身边,徒惹闲言。”
  “我不在乎的。”溯辞轻声道:“当日我在营里求你带上我的时候就想好了,就算只是以盟友的身份,我也愿和你走遍天下。”
  “不行。”薛铖抚上她的唇,摇头道:“我在乎。中原不比西境,我如此珍重的人,断不会让旁人用那样轻视和猜疑的目光来看待。”
  溯辞眸光闪动,凑上前在他唇角留下轻轻一吻,道:“将军一片真心,我收到了。”
  薛铖低眸而笑,伸手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斑驳的光影投映在二人身上,溪水上飘荡的曲子恰至最酣畅淋漓之处,与二人的心跳声一同冲入云霄。
  等到天灯逐渐远去,溯辞伸手掐了掐薛铖的腰,歪头道:“薛将军,我好像还没吃晚饭呐。”
  薛铖:我好像也没吃来着?
  ***
  等到翌日薛铖和溯辞收拾好行囊、向薛铖顾氏辞行后,在城外与魏狄汇合,一道向越州出发。
  为方便赶路,溯辞易做男装,跨于马上英姿飒飒。薛铖的目光凝滞在她身上,脑海里却浮现起她昨夜的万般风姿,眼神有一瞬的飘忽。
  魏狄检查好行囊,一抬头便看见薛铖眨也不眨的目光,又看了看溯辞,慢慢挪过去对薛铖道:“将军,你和溯辞姑娘怎么样了?”
  薛铖恍然回神,转脸看见魏狄一脸兴奋探究的模样,微微挑眉笑道:“你只管等着喝喜酒罢。”言罢翻身上马,招呼溯辞策马而去。
  “诶?!”魏狄愣了一瞬,瞅着二人绝尘而去的背影,如梦初醒,立即翻上马背扬鞭追去,“你们等等我啊!”
  四散的马蹄声随风散去,身后的京城不断远去缩小,直到最后隐没在山林之后,再无一丝踪迹。
  ***
  随着薛铖的离京,京城中剑拔弩张的暗潮安静了一瞬,很快又向旁的地方涌去。
  这日承光帝未能早朝,太医院的太医们齐聚帝王寝宫,战战兢兢,大气也不敢出。
  十五岁登基、已临政四十七载的承光帝在历经这些日子的起伏之后,败给了这副风烛残年之躯,卧倒病榻。这病来势汹汹,诸多太医束手无策,只能用温和的药养着,祈祷承光帝能尽快苏醒。
  最先得到消息的自然是太子薛昭仁,他满面担忧地赶到乾元殿,有条不紊地安排好宫中事宜,而后毫不犹豫封锁了承光帝病重的消息。但即便如此,依然有一两处透风的墙将这缕寒风送出宫外。
  瑞王薛昭珩得知此事后大惊失色,不安地在屋内来回踱步。
  不可否认,承光帝如今已六十二岁高龄,再如何用天材地宝堆砌,也填不满岁月凿出的沟壑。
  如今太子尚在,若承光帝真出什么事,太子即位顺理成章,到那时候他别说翻身的机会渺茫,薛昭仁会不会留他一命都难说!
  不能这么干等着了。
  薛昭珩瞬间拿定主意,疾步出屋而去。
  此时东宫书房中,薛昭仁看着案前垂手而立的太医令李荣林和左相孟乾,道:“父皇身子如何了?”
  “陛下年纪大了身子骨本就不大好,加上之前依殿下吩咐的……”李荣林顿了顿,道:“这病的确来势汹汹,不过还有余地,但就算这回好了,也是元气大伤。”
  薛昭仁点点头,道:“太医院尽管全力救治,旁的事还照原计划。”
  “是,殿下。”李荣林颔首领命。
  薛昭仁轻叩桌案,又对孟乾道:“薛铖今日离京了?”
  “是,今日一早走的。”孟乾道。
  “也算暂少了件烦心事。”薛昭仁舒了口气,又问:“宁王呢?”
  “宁王这两日应该就到京城了。”
  薛昭仁嗤笑一声,曼声道:“也好,能见父皇最后一面,也算成全他的孝心了。”
  “殿下。”孟乾蹙眉道:“传闻宁王这次带了位世外高人来京,至今无人查出到底是何方神圣。此人心思深沉,还请殿下莫要掉以轻心。”
  “那又如何。”薛昭仁有些烦躁地皱起眉,道:“只要父皇一日不废我这个太子,那张龙椅他们就别肖想了!”
  做了二十几年的太子,薛昭仁仅有的那点耐性早就在兄弟无尽的争斗和承光帝模棱两可的态度下消磨殆尽,只等时机成熟,承光帝重病不治,这天下就该归于他手!


第56章 醋意
  半个月后, 澜州边境,安阳城。
  正是初冬十月,天气彻底凉了下来,溯辞也变得贪觉起来,不到日上三竿薛铖无可奈何去掀她被窝决计不肯起,甚至还抱着被子不撒手,只要薛铖一伸手就嗷嗷直叫唤。
  薛铖说她懒,溯辞就理直气壮地回应:“天冷了熊都知道找个洞睡觉,我怎么不能赖会床了!”
  薛铖:“你见过?”
  溯辞更加理直气壮:“没见过还不许我听过了!”
  然而再如何贪觉, 饭还是得吃的。薛铖摸准了她的脾性,后来也懒得掀她被子,一大清早往外头溜一圈, 把热腾腾的早点拎回屋子,坐在桌边数数。五个指头都不用全伸开, 床上的人必裹着被子跳下床。
  溯辞小口吸溜着面条,扭头看了看屋外的天, 含糊不清地说:“将军,你又早了。”
  “不早了。”薛铖放下碗,道:“昨儿不是说想去看擂台么,再晚些可就没有好地方了。”
  溯辞这才想起昨夜入店时听闻城中通汇钱庄的万老爷设比武招亲擂,为他的小女儿寻觅良婿。
  “对对对!”溯辞三两下把剩下的面吞下肚, 连忙钻去屏风后换衣裳,问:“擂台何时开始?”
  “快开始了。”薛铖看着屏风后手忙脚乱的身影,低声笑道。
  溯辞哎呀一声, 赶忙加快了手下的动作,很快从屏风后窜出,将长发高高束起,来不及易容便抓了张面具往脸上一罩,拉着薛铖就往外跑,嘴里念叨着:“快走快走,再晚看不上啦!”
  薛铖摇头失笑,任由她拽着自己一路奔入街市。
  溯辞如今一身男装,在客栈里尚不引人注目,这一头扎进街市后,两人的举动引来路人纷纷侧目,或惊讶或意味深长,更有年长者掩面痛声道:“光天化日,成何体统!”
  然而二人浑然不觉,一路问一路走,很快来到了万府门前。
  此时门前擂台高高搭起,周围乌泱泱围满了人,翘首以待,时不时与身旁人议论几句。溯辞挤不进内圈,只好在外圈捡了块高地站着,薛铖给她买了包炒瓜子,一面嗑一面听旁人闲聊。
  在看客的闲谈间,他们得知这万老爷的小女儿万娇娇乃是安阳城出了名的美人,可惜自小沉迷那些讲江湖儿女的话本,如今二九芳龄,半点和大家闺秀不沾边,反而是刀剑中的好手。
  年前她瞒着家里人悄悄跟了钱庄上送货的车队,美其名曰护送,力挫半路山匪,胳膊上挂了彩。万家夫人得知此事差点没吓得晕过去,万老爷痛定思痛,决定给她觅一门亲事收收性子。谁料万娇娇得知此事,非要比武招亲自寻良人不可,这才有了今日的的比武招亲擂台。
  溯辞磕着瓜子连连咋舌,道:“话本里的故事哪能全信,她也不怕招来一个五大三粗满脸是疤的彪形大汉么?”
  薛铖道:“万家必有能压场子的高人,不会全凭她胡来的。”
  言谈间,万老爷领着万夫人和万娇娇登台入座,万家管事则满脸堆笑上前与围观众人讲解擂台的规矩,很快这比武招亲擂正式拉开帷幕。
  慕名而来之人个个摩拳擦掌争先恐后跃上擂台,打斗声叫好声此起彼伏,溯辞看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点评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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