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别进宫》第208/305页


这样过了一个月,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收拾的地步。“生病”的老臣始终没有回到朝堂上来;上书房没有批过的折子堆积成了几座小山,其中还不乏六百里加急送来的告急文书;最可怕的是,城外御林军的将士竟然渐渐开始兴起了逃亡的浪潮,先是三三两两地趁夜离开,后来干脆是一队一队地消失不见了。
毫无疑问,如果任由这样的情形继续发展下去,事情将会越来越无法控制。
荆楚之地的山林里起了大火,烧毁了几座城池,可是因为上书房的大臣们办事不力,当地发来的告急文书直压了大半个月才到小皇帝的手上。
那时,幸存下来的百姓已经涌进了周围的几个县里,乞讨不成便渐渐地开始作奸犯科,已经出了不少惊动地方的大案。
偏偏又到了各地摊派徭役、征收赋税的季节,几个遭了饥荒的地方开始出现了暴动,先时只是零星几处,后来却开始互通声气,渐有燎原之势。
小皇帝知道不能再任由形势这样发展下去了。
这日早朝,大殿上依然死气沉沉,与这一个多月以来的任何一天都没有什么不同。
快要退朝的时候,新任工部侍郎林忠忽然站了出来,朗声道:“臣有本要奏!”
他的声音十分清朗,却只有寥寥几个官员抬起了头,余者依然原地站着,眼观鼻鼻观心,仿佛集体耳聋了一样。
小皇帝精神一振,坐直了身子:“林爱卿有话请讲。”
林忠向殿中环视了一圈,站直了身子一字一顿地道:“臣要弹劾内宫总管韩五,干涉朝政,结党营私,欺君罔上,秽乱后宫……”
那些昏昏欲睡的朝臣们终于抬起了头,除了少数的几个露出惊诧之色之外,大多数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神情。
小皇帝轻咳了一声,正色道:“韩五在宫中多年,一向勤勤恳恳,这些罪状,只怕不实吧?”
林忠将折子递了上去,正色道:“臣不敢妄言!臣已呈上韩五罪状二十余条,条条皆有实据,请圣上明察!”
小皇帝接过折子看了一阵,皱眉道:“此事重大,若有妄言便是死罪,你可知道?”
“臣明白!臣请圣上恩准,与韩五当堂对质!”林忠高高地昂着头,一派凛不可犯的模样。
小皇帝似乎十分为难,皱眉沉吟了许久才道:“既然这样……依你就是。”















  

第209章.韩五是我的人



去寿康宫传话的小太监很快就回来了。
韩五气定神闲地跟在小太监的身后进来,丝毫没有为自己的处境而担忧。
“大胆韩五,金殿面圣,焉能不跪!”林忠厉声呵斥道。
这时门外忽有一个甜美的声音响了起来:“是哀家许他不跪的,如何?”
林忠微微一怔,慌忙跪倒在地。
一众大臣也忙跪地相迎,小皇帝的脸色难看起来,却还是不得不站起身,走到台阶旁边等着。
太后身穿正红色宫装,款款走了进来。
小皇帝只得陪着笑,明知故问:“母后怎会到这里来?”
太后冷冷地横了儿子一眼,提着裙子走了上去:“你要审我的人,我自然不得不来。”
小皇帝站在台阶上迟疑了很久,终于还是不得不恭敬地请太后在一旁的位置上坐下。
太后一来,林忠的气势立刻便矮了几分。
好在他也算是个见过世面的人,只微微迟疑了一下,便依旧恢复了义正词严的姿态:“请皇上、太后明鉴,我朝太祖皇帝有训:‘为国之治,秩序为先’。后宫干政、宦官乱政是最大的祸端……”
太后“嘿”地一声,冷笑起来。
林忠被她笑得头皮有些发麻,忙抬头看向小皇帝。
小皇帝向他点了点头,示意继续,林忠才只得硬着头皮继续道:“我朝自太祖皇帝以来,从未有宦官干政的先例,不料到了今朝……”
这时众官员之中忽然有人冷笑道:“自古明君出贤臣。林大人,你的言下之意,是说当今圣上昏庸愚昧,才会出现宦官乱政的局面么?”
林忠恨得直咬牙,偏又不敢在朝堂上跟人对骂,只得装着没听到,继续道:“圣上冲龄即位,奉先帝遗诏由太后垂帘听政,本是极妥当的,谁料韩五以侍奉太后之便,强行干预政事……”
先前那人冷哼一声,索性站了出来,原来是上书房行走的御史刘锦。只见他草草向小皇帝行了个礼,随后便朗声说道:“林大人此言,似有避重就轻之嫌!先帝遗诏之中,嘱咐的可不仅仅是太后垂帘,更有汝阳王摄政!汝阳王有不臣之心,岂能委以重任?当时圣上年幼,太后孤身挑起这江山的重担,难道不该择一二能臣辅佐么?韩总管智计过人、又忠心不二,难道不该为太后和皇上分忧么?”
刘锦一口气说了一长串,林忠几次要反驳,都没能插上话。等他说完,林忠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韩五默默地走到太后身旁站定,仿佛这殿中的争执,针对的根本不是他一样。
小皇帝向太后看了一眼,皱眉道:“刘御史言之有理。母后当年垂帘辛苦,身旁多一二人帮手,也并不为过。”
“可是他……”林忠十分不甘心,本能地嚷了起来。
小皇帝朝他使了个眼色,他只得无奈地止住,继续说道:“历朝历代,幼主长到十四岁之后便要亲政,韩五却出于私心,撺掇太后继续训政,个中缘由无非是恋权不放!这两年韩五如何结党营私,在场诸位想必都心知肚明,因为你们之中的绝大多数,正是韩某门下之走狗!”
这番话,算是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殿中立刻起了一阵“嗡嗡”的响声。
太后冷笑道:“当日哀家提议还政于皇上,是你们极力反对,如今反要指摘哀家之过?林忠,你好大的胆子!”
林忠跪伏在地上,心里渐渐开始慌乱起来。
韩五在一旁不慌不忙地道:“太后大概是记错了。两年前太后提议还政于皇上的时候,林大人只怕还在家中临窗苦读呢!”
“哦?我说怎会如此不知轻重,原来是新近入京为官的毛头小子!”太后冷笑着,丝毫没打算给这朝中的栋梁之臣留点面子。
韩五平静地微笑着,继续说道:“依林大人的意思,朝中的这些老大人们,个个都是我韩某人的党羽么?莫非的林大人要以三闾大夫自比,叹一声‘举世浑浊我独清’?”
林忠又是一阵气结,却又不好半途而废,只得继续说道:“太后明鉴,微臣确实是今春的恩科进士。也正是因为微臣在民间日久,才更加了解百姓的疾苦……如今天下百姓只知韩总管而不知有天子,长此以往,国将不国!”
太后冷冷地道:“他先前帮皇帝批阅奏折,是哀家的吩咐;何况如今他已不问政事一月有余,你一直揪住不放,是何居心?”  林忠不敢多言,无奈事情已经开了头,无法半途而废,只得咬牙继续说道:“古训宦官不得轻易出宫门,韩五却在外修建府邸,强娶民女为妻……”
这番话并没有人打断,因为韩五只顾替太后揉肩,完全不曾留意到他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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