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疯子》第52/57页


  我报以一笑道:“大师兄,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德六师兄往后身后探着什么,张望了半天,才道:“咦?小九,你那疯子夫君呢?”
  我一阵尴尬,信五也跟着问道:“是啊,怎么不见傅公子?”然后惊讶且又怜悯的看着我道:“他不会又……”
  我立刻摇手否认道:“不是不是,他今日有事,才没来,等过一阵我再同他一起回来,今日我是陪我婆婆来的。”
  七位师兄顿时恍然大悟。
  礼三师兄带着有礼貌的笑对我道:“小九还是别在这里站着了,先进去吧,师父他老人家也念叨着你呢。”
  我最怕师父他老人家念叨我,念叨我就是念叨我的契约术。
  算了,该来的总是要来的,豁出去了,今日就跟半仙坦白,我容九,是不会替他造孽的,我不会再用契约术,就算再用,那也只是毁了它了。
  把我往师父那里带的时候,孝二师兄盯着我良家妇女地造型端详了许久,发出一阵感慨道:“原来我们小九也可以有这么贤良淑德的时候,简直是世间奇闻啊。”
  秉持着不能丢抚远将军府的脸的原则,我忍住了想一脚踹飞孝二师兄的暴力想法,换做一个温婉的笑咬牙切齿道:“过奖过奖。”
  走到一个从前空置的房间门口的时候,忠一师兄叹了口气道:“自从信五回来以后,师父他就一直待在这个房间里,很少出来了。”然后轻手轻脚地吱呀一声,推开了房门。
  进到师父的房间的时候,我几乎闻到了一股淡淡地霉味,散发着一股莫名地腐臭,待我在昏暗却飘满着灰尘的房间里寻到半仙师父的身影的时候,我略有些惊讶。

  第十三章

  我下意识地捂了捂口鼻,这味道着实有些销魂。
  忠一师兄做了个礼,恭敬道:“师父,徒儿叨扰了,是小九回来了。”
  半仙师父背对着我们盘腿坐在一张床榻上,声音传过来的时候,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半仙师父的声音,竟已苍老成这个样子,他略带着点惊讶的语调道:“哦?是九儿回来了?”
  我想大约师父只希望我一个人在这里,便对几位师兄道:“你们先去忙吧,我婆婆在烧香,你们去吧。”
  待七位师兄一一做过礼数之后,都匆匆离去了。
  屋里没有点蜡烛,也没有开窗,因着是我们莲花观较为偏远的房间,光线一直不太好,所以我关上门的时候,屋里昏暗的很,唯有靠近屋顶处有个拳头大小的气孔投进来一束光,正好打在半仙师父的背上,我看到了他略显杂乱的一头黑发,且从那束光里,我看到了屋里扬起的无数灰尘,让我这个有密集恐惧症的人心里抖了三抖,不舒服的很。
  我寻摸着到底是该站着还是坐着,若要坐着,那就只有边上那把应该看上去很脏的椅子,所以我还是选择站着,待我决定站着的时候,我又开始寻摸着该说些什么,在心里轮了一遭之后,发现,竟无话可说。
  我僵直着站在原地,想等着半仙师父先开口。
  半仙师父终于转过身来了,原本打在他背上的光现在正正好打在了他的脸上,我仔细地看了看,心中不由得抽了一口凉气,这么久不见师父他老人家,他居然成了这个鬼样子。一张原本就不胖的脸消瘦的皮包骨头,眼睛深深的凹了下去,显得眼眶是如此的突兀,眼下隐隐发黑,如若不是我知道他是因为想要修道才变成这样,我一定以为他是某个病日膏肓的老者。
  从前我一直觉得,半仙师父他虽然貌丑了些,但是还是有个人样的,现在他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却觉得恐怖,不知怎的,我心中忽然燃起一阵悲凉,似要哭出来一样。
  我忍着有些发涩的喉咙,憋出一句话:“不孝徒容九,来给师父请罪了。”
  虽然身上繁复的裙子限制了我的行动,但是我还是给师父跪下了。
  我不敢看师父那张鬼畜的脸,只低着头。
  我清楚地感觉到半仙师父的一只手摸上了我的头,我下意识地身形抖了抖,虽然抖得不是很明显,但是我能感觉到师父他老人家手一顿,便收了回去,我暗暗地松了口气,只听师父他老人家道:“九儿,你哪里不孝?你很孝,你送来的那些,为师用的很好。”
  我猛地抬头,神情复杂地看着半仙师父,却看到了师父他充斥着渴求两个字的眼神,还有颤抖着的骨瘦如柴的双手,连带着声音都颤抖了,他半伸着手好像要抓住什么东西一样,道:“只差一点了,还有一点,只要一点我就能成功了!”然后突然整个人前倾,一张脸就立在我面前,我吓得整个人跌坐在地上,一手抚着胸口大喘着气,惊恐地看着半仙师父继续声音颤抖道:“九儿,你知道么,师父就要成功了,马上,很快就要成功了,师父要成仙了。”
  我想我现在能明白为什么当初师父他老人家有要用半仙做自己的道号了。
  半仙师父他突然情绪激动起来,我清楚地看着他青筋暴起,从他皮包骨头的身体中突兀的显出来,他飞快地从榻上下来,抓着我的肩膀,我害怕地惊叫一声,半仙师父并没有在乎,只是抓着我的肩膀穷摇道:“九儿,你快去给师父多找几个来,越多越好,关中王妃和璟贵妃你还没带来,快把她们带来。”
  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是怎么从那恐怖的屋子里出来的,只记得半仙师父抓着我嘶吼了一阵就昏厥过去了,我小心地扶了他躺在榻上,一步一顿地出去了,还顺手替师父他关了门。
  我很钦佩自己能够在这种情况下在我婆婆面前堆出一个端庄的笑容,告诉她师父她老人家说今天的诸事都交由七位师兄打理,他正在午睡,无事不要去打扰。
  其实别的事情我真的不怎么担心,就担心一件事,那就是我催眠了风止,回去以后,大概会被骂一顿吧,我几乎可以想象风止盛怒的样子,这是个难题,我没有风止那么大的本事可以消去人的记忆,回去之后,必定是场恶战。
  现在,我只能祈祷,风止还没醒,但是没醒也没有用的,他注定是要知道我今天究竟干了什么好事的,我觉得,我唯有回去把态度放端正,好好认错,才是上策。
  我婆婆她一回府就往祠堂里赶,去求祖宗保佑了。
  当我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的时候,扑面而来的一股幻迷香的香气让我放了个大心,十狼也在一边沉沉的睡着,没有要醒过来的意思,看来药效应该还没过,我便去把香灭了,我怕这香闻多了对风止的身体不好。
  灭了香之后,我还不死心地往床上瞄了一眼,看到风止依旧闭目睡着,看样子是没醒过,那我还有充足的时间想理由,我打算畏罪潜逃一下,结果刚刚手搭上门准备撒着奔儿跑走,风止的声音悠悠的在我身后想起:“阿九,你想要逃跑?”
  我脚下一个趔趄,一头撞在门上。
  我果真是不自量力的低估了风止的能力。
  为了不越描越黑,我还是乖乖认罪比较好,便怏怏地转了个身,垂着头,摆正姿态诺诺地认错道:“夫君,我错了。”
  风止是装睡没错,因为他连衣服都穿好了,就等着我回来自投罗网了,他掀开被子,一个潇洒的起身,坐在了床沿边上。
  我微微抬头瞄了一眼风止的表情,确实是在生气,我知道我玩儿大了,连他都敢催眠,这跟在老虎头上扑苍蝇一样,是在作死。
  房间里静的出奇,我觉得我连呼吸都是一种罪过,风止没有说话,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良久之后,风止朝我伸了手,低沉道:“阿九,你过来。”
  我扭扭捏捏地挪了步子过去,却被突然站起身的风止一把抱在怀里,他紧紧地抱着我,从未有一次他的拥抱这样紧,紧到我觉得我的骨头都快要被勒断的感觉,我知道风止这是在发泄他的不满。
  他的声音在颤抖,他说:“阿九,当我醒过来发现你不在我身边,你知道我有多害怕么,你……你怎么能……”
  他的话停在此处。
  我其实不爱哭,每次哭都是因为风止,这一次也不例外,我的泪落在他的肩头,一片湿濡,我忍了忍,道:“我怕师父会拿你威胁我,那我该怎么办。”
  说实话,除非我不用契约术,用的话就有两个下场,归结起来其实还是一个,第一是我割腕死,第二是我精气耗尽死,横竖左右都是死。
  我是个被威胁过的人,那日璟贵妃说,要我好好考虑,如果选择用契约术那就皆大欢喜,如果选择不用,那叶重欢兵败之日,亦将是我抚远将军府灭门之时,芮璟会跟叶青黎举报我公公其实是真的想造反,她芮家已经收集到了很多所谓的“证据”可以一并扳倒我们傅家,凭叶青黎对芮家的宠幸程度,极有可能听信了他们的话,到时候原本会是忠臣良将的我公公,会从一个深入敌后的卧底成为一个货真价实的反王叶重欢的爪牙,面上是卧底,实则真的被叶重欢收买。
  可笑我觉得芮璟这纯粹是一派胡言,这是个很低端的威胁,叶青黎明察秋毫,怎么会相信呢,可万一他相信了,那该怎么办?
  所以就算今天风止去了莲花观,师父真的拿风止威胁我,我也只是多了一个威胁而已,不过我不会冒这个险,芮璟的威胁好歹还有回旋的余地,凭师父他老人家的本事,一定会直接给风止发难,我不能接受风止会因为我受什么伤害这件事,上次那个情蛊的厉害程度我也见识过了,我只想他能毫发无损。
  风止放开了我,双手搭着我的肩膀,紧紧地看着我的眼睛,认真道:“说好要一起扛的难道不是么?你今日给我催眠,自己去了莲花观,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么,我从没有一次像今天这么害怕过,我怕失去你。”他离开的那两年,我日日夜夜都在害怕中度日。
  我不敢看他的眼神,怕被看出我内心的心虚感,芮璟对我说的话我没有告诉他,我想如果告诉他的话,风止可能会直接将我关禁闭,或者片刻不离的守在我身边,生怕我一个脑子被门夹过就答应了芮璟。
  风止怕失去我,我亦怕离开他,亦惧怕死亡。
  这或许就是命中注定,我的命很不凡,所以要有一个不凡的经历,还要有一个不凡的结局。

  第十四章

  作者有话要说:加更!! 我很认真的答应了风止绝对不用契约术。
  朝堂上的事情我不懂,只知道,越是平静的表面,越是包含着一股暗潮汹涌的势力,现在整个大瀛虽然很平静,但是,叶重欢早就蠢蠢欲动,准备这场夺位,他等了多少年了。
  我公公每日都要出门,想来是去和叶重欢“密谋”起事的事情,弄得整个抚远将军府都笼罩上了一层浓浓的抑郁气氛,唯独我和风止好像置身事外一样,不不不,其实只有风止一个表现的像置身事外一样,我只是面上置身事外,内心还是止不住的慌张。
  我知道其实风止只是想转移我的视线,让我放松而已。
  这大半个月来,他几乎寸步不离的陪在我身边。
  我从前以为风止大约会是个很无趣的人,整天就知道调戏调戏我,欺负欺负我,但是自从跟他回家过日子开始,我才发现,其实风止真是个居家好男人,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
  那天风止拉着我去了厨房,放了大厨一天的假,整个厨房就剩我们两个人,风止说要包馄饨给我吃,还说要教我,我亲眼见证了风止一个一身白衣,风姿翩翩的男人围着围裙挽着袖子在厨房里擀面剁馅儿包馄饨,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在做这些的时候,依旧能保持优雅的姿态,毫无违和感。
  那顿馄饨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
  这大半个月风止天天都变着法儿带我玩,疯狂如到郊外放风筝,文艺如夜间到河里放河灯,闲适如到湖里划船,玩的我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是忘了契约术和被威胁这档子事,但由于我潜意识里一直记着,所以也架不住我半夜会做噩梦,于是我又默默地想起来了。
  我一向知道风止有管可以吹出催眠之音的长笛,风止吹出的曲子很好听,只是我一直没什么机会听,其实主要是因为我没想起来,这是多么苍白的解释。另外就是他会吹叶子,虽然没有吹笛子好听,不过能用那么小一片叶子吹出一个好听的调调亦是不太容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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