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是疯子》第55/57页
我捡起地上的剑,交到叶重欢的手上,道:“你能不能带我出去,我要去莲花观。”
叶重欢愣了愣,接过剑,不说话。
我道:“我能做的,只有这个。”
殿外隐隐传来声音,我听到了来搜查的将兵隐隐在说:“快,进去找找,说不定在里面。”
“可这是璟贵妃的寝宫。”
“还是请示一下娘娘再进去吧。”
而后,我听到了一个令我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声音,他道:“我进去找就是了,你们在这里等着。”
是风止来了。
我惊慌地推搡着叶重欢道:“王爷你快躲起来,是我夫君来了。”叶重欢往里间躲的时候,我一把拉住他,然后在他太阳穴上刺了两根针,他诧异地看着我,我解释道:“屋里还有幻迷香,等一下王爷你别出声,我把他骗进去,他一闻那气味就会睡着,然后你再出来。”
我只能赌这一次,风止依旧会被我催眠。
我理了理略有些散乱的头发,站在原地,看着风止推门进来,他不出意外的惊讶道:“阿九?你怎么在这里?”风止急急地往我这里走来,抓着我检查有没有受伤,然后微怒道:“我不是让六义送你去胡杨观么?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骗他道:“走到半路,被璟贵妃的人截了,便带进来了。”我觉得不能再拖下去,否则守卫会越来越森严,到时候我和叶重欢就插翅难飞了,我欲言又止道:“关中王他……”然后往叶重欢在的房间不经意地使了使眼色。
风止果然会意,神色紧绷起来,对我轻声道:“阿九,你在这里别动,我进去看看。”
风止脚步很轻,小心翼翼地往里屋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我忍不住哽咽了一下,心里又是一句默默的对不起,对不起,傅君,我只能陪你到这里了。
距离风止进屋,已经有好一会儿了,叶重欢从里面出来,伸手拔掉了他头上的银针,道:“他睡了。”
我提着裙子蹑手蹑脚地进了屋,看着侧身躺在地上的风止,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我轻轻地抚上了他的脸颊,亲眼看着我的一滴泪落在了他的衣襟上。
今天,该轮到我说了,傅君,你知道我有多不舍么?
我狠下心取下他腰间别着的那块黑玉,冰凉的玉握在手心,凉透了我整个人。
我终于下了最后的决心,起身离开……
叶重欢已经做了准备,神情紧张道:“我有死士十人做接应,大约还是能杀出去的,如果不能,也许就是我叶重欢命该如此,你也命该如此。”
我坚定道:“就算爬,我也要爬去莲花山。”
对于皇宫,叶重欢轻车熟路,很轻易地从各种小道穿梭到了宫门口,艰险地躲过了各种正在搜查的官兵的耳目。
可那毕竟是内宫,现在已经到了快宫门口,从老远便听到了宫门口的厮杀声,是叶重欢府上的人正在和我们抚远将军府的兵缠斗。
我已经能闻到血腥味了。
叶重欢拉着我躲到石狮子后面,小心地戒备着。
我道:“都这样了,要怎么出去?”
叶重欢蹙紧了眉头,道:“若是我带你杀出去,必定是太引人注目了,更何况你是傅家的人,未免青黎疑心,我会让我的手下护你出去,我去帮你引开这些人,你在这里别动,我的人马上就来。”
叶重欢作势要冲出去,我反拉住他道:“王爷,那你怎么办?”
叶重欢道:“本王罪有应得,赐死也好,终身幽禁也好,我都认了,我只要无柳和阿璟平安。”叶重欢复又拍上我的肩头,用哀求的语气道:“现在,唯有你能做到了。”
世上哪有人不自私的,我自私,风止也自私,叶重欢更自私。可纵然我们都自私,总有人要被迫无私。
我垂下眼帘,道:“我知道了,王爷请万事小心,否则,王妃该怎么办,我想不管你是什么结果,王妃都会愿意追随你的。”
叶重欢持剑杀出去的时候,我听到他说,是我负了她,她该好好活的。
我屏住呼吸转身隐在石像后面,听着叶重欢的嘶吼,关中王叶重欢在此!谁敢动本王!
杀戮,不断的杀戮。
我还是从石像后面探出了一点点脑袋看着外面的情况,我看到叶重欢持着剑冲进了人堆里,左劈右砍,双方再次进入了激战,傅将军亲自上阵,拿剑指着叶重欢道:“反王叶重欢,还不快叫你的人住手,快快束手就擒。”
叶重欢冷笑一声,又杀了两个人,道:“那就看你的本事,能不能擒住本王。”
我平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面,是流不停的血,止不住的死亡,我清晰的听见了刀剑砍在人身上的扑哧声,还有重伤的人的哀嚎声,盔甲的撞击声……
我本能地闭上了眼睛,捂上了自己的双耳,不想听也不想看。
大结局(下)
直到真的有个黑衣人不由分说地抓起我,脚下生风的跑着,我几乎都感觉不到自己在跑,好似只是被身前的人拽着在往前冲,皇宫门口重兵把守,是走不了了,带我的人身手好,三丈高的宫墙,在他扛着我这个拖油瓶的前提下,还能一口气噌噌地跃上去,然后我便稳稳地落地了。
宫外有快马一匹,那人果真是死士,所以非常尽责的将我拖上马,自己也上马坐在我身前,马鞭一挥,马嘶叫一声,冲了出去。
这一路,颠的我着实辛苦,连五脏六腑都要给颠出来了。
莲花山下,那人停了下来,将我放下,道:“只送姑娘到这里,属下还要回去救王爷。”然后又调转马头,策马而去。
我独自站在原地,望着这熟悉的山头,握了握手中的两块冰凉的玉,还有袖中藏着的那把小匕首,依旧毅然决然地踏了上去……
从前的莲花观是何其的热闹,人来人往,都是来上香的百姓,求得是个平安,我原本觉得这应该是件好事,所有人都存着一颗虔诚的心而来,而如今,这个莲花观却充斥着一股面目全非的阴霾。
今天莲花观大门紧闭,没有一个人。
我想,大概是真的发生了些什么了吧。
刚刚忙了这许久,我竟忘了十狼还在未央宫,不过这样也好,把十狼交给风止,总比现在跟着我要安全许多,我也不想让十狼看着我死去的样子。
这几年,我没有发现十狼与其他的狐狸有什么大的不同,其实它只是比较通人性,听得懂人话,但也只能说明,它比较聪明罢了,只有十狼每日都陪着我哭陪着我笑,是十狼给了我去找风止的勇气。
而今,我要舍弃这一切,只为换阻止一场闹剧。
我取出袖中的小匕首,用手指轻轻地勾勒着上面的暗纹,我不曾用过它,这把匕首是今早风止交给我防身用的,没想到,给我割腕用了。
我从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谁有不怕死的人,再视死如归的人在面临死亡的那一刻总是会害怕,我只是个小姑娘,所以我怕死。
我颤抖着拔出匕首,往自己的手腕上比了比的时候,我知道我在害怕,很害怕,我不知道死亡是什么感觉,也许一下子就过去了,也许会很痛苦,但我要做的,是在这里割了腕,然后一路走进去,告诉半仙师父,一切都结束了,我今日一定要来到这里,在他面前结束这一切,也算是我这个徒弟,最后的孝顺。
我右手握着匕首,左手紧握着两块玉,终是下了决心……
※※※
当匕首划过容九的手腕的时候,她很疼,疼的撕心裂肺,她丢下匕首,用宽大的袖子遮了遮自己的伤,将手藏到身后,用右手艰难地推开莲花观的大门,一步一顿的往莲花观里面走去,她已然能感觉到手中紧握的两块玉在渐渐热起来,容九的脸开始慢慢的变得苍白,她的手腕处在淌血,却没有流到地上,被两块玉悉数都吸了进去。
观里静的出奇,容九往平日里他们学道的房间走去,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体力已经开始不支,血正在加速的流走,她开始觉得冷,开始觉得自己已经没什么力气了。
容九推门进去的时候,是他七位师兄一人一根柱子的被绑着,除去信五,都昏睡着,半仙师父盘腿坐在东王公像前,闭着目,一脸满足的笑着,相比较于上一次,这一次的半仙师父,显得更加的消瘦不堪。
信五焦急地喊着:“小九你快走,别过来!”
容九依旧平静地走了进去,在离半仙师父一丈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尽量地缓着自己略虚弱的声音,道:“师父,是我来了。”
半仙师父没有睁眼,沉沉道:“九儿,你做的很好。”
容九勉强地扯出一个笑,道:“多谢师父夸奖。”
半仙师父终是睁了眼,看了看容九,笑道:“九儿,你知道么,师父今日就要成功了,今日就要成为仙人了。”
信五挣了挣身上绑着的绳子,对着容九道:“小九,你快走啊,师父他已经疯了!你快走!”
容九没有理他,只将一直藏在身后的左手挪到身前,她已经疼的麻木了,只觉得整只手都没有什么知觉了,她撩开盖在伤口上的袖子,早就被鲜血染湿染红,她松开手,是两块嗜了血的黑白玉,现下已经泛着红光。
半仙师父面色一变,做出惊恐之色道:“你做了什么?”
容九强撑着越来越虚弱的身体,道:“是师父你教我的,割腕取血,净化咒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