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求断案》第42/147页


“确定。”李四娘含着泪点了点头:“我从小看着她长大,只消一眼,就认出来是或不是了。”

仵作在一边摘下嘴上的白绢,若有似无叹息了一声:“真是可怜,那么水灵的姑娘,死前还被人毁了容,套在麻袋里丢下威河,哪能逃得了,凶手简直是故意折磨她啊……”

曾诺垂下眸子,语气有些慎重:“凶手折磨死者,这些――应该都源于凶手的一种情绪发泄。不排除投河也是为了毁尸灭迹。”当日方淮之和骆秋枫解开麻袋口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上面连着跟断裂的绳子,如果猜想不错,另一端应该系了一颗大石,如果不是曾颜落水时无意弄断了那根长绳,尸体也不会浮了起来。

常余清听了曾诺的话,微微蹙眉,古铜色的脸有些发黑:“女子在衙门,还是少自作聪明比较好。”他心下有些轻视,一个深闺女子,怎么能和一般男子比拟,还妄想推敲破案,简直是异想天开。

曾诺没有生气,只是很平静的问道:“我说的一切都是根据事实现象来推测,何来自作聪明一说?”

常余清听了她的反问,更是冷笑不断:“笑话,你懂查案吗?你懂验尸吗?你有本事抓到凶手吗?”他一连三个反问,步步紧逼。他转而将视线望向方淮之,一天之内累积的不爽和怒意让他话中语气有些重:“方大人,请你管好你的朋友,我不希望她的无知言语扰乱官差办案。”

方淮之一脸云淡风轻:“常大人,我这位朋友并不无知,相反,她可能比你我更懂得查案和追查凶手。”他斜睨了一眼曾诺,眸子是闪过的是纵容和信任。曾诺一旦被人为难轻视,那他将永远是她最坚实的后盾。

“哦?”常余清不信:“那你的朋友能告诉我凶手长什么样么?”

方淮之扫了一眼曾诺的表情,曾诺也正朝他望过来,两人相对对视了几秒,其中意思已然默契流转。不一会儿方淮之回过头,挑着一抹无法抑制的自信笑意,对着常余清一字一字道:“当然可以。”

……

在常余清错愕的表情下,曾诺从头到尾细致地检查了一便尸体。这具膨胀恶心的尸体连一般男性都难以忍受,而她一个秀美恬静的小丫头居然可以面不改色地近距离观察。

曾诺扫到了尸体额头处的那些半月形伤口,边缘整齐,弧形很整齐,伤口四周还略带一些粉色的痕迹,但是不像是血或者皮肉的颜色。

她的视线下移,划到了尸体的两颊。那里有两道恐怖骇人的伤口,被凶手用尖锐的利器在每一边的脸上划上了交叉的伤口,皮肉外翻,深可见骨。翠儿的四肢光洁,肚子、两臂间还有下巴下都有挣扎后的瘀伤,她下/体的子宫和直肠已经脱垂而出,按照古代的验尸技术,仵作只能判断死者没有被侵犯过。

“看出什么了?”常余清见她抬起了脑袋,一张小脸面无表情,于是问道。

“我必须重申一点,我的推断都是基于尸体上所呈现的实际情况而来,请常大人莫要再说我是自作聪明,或是用无知来形容我。”曾诺顿了顿,眸色有些冷:“在我看来,常大人为人虽然刻板固执,有些骄傲自大,却也不该是轻视女子的那类目光短浅的人。”

常余清一愣,的确,他今日只是因为一再在李四娘那里受挫才有些气急败坏,平时他根本不会言辞过厉,如此易怒,这么一想,他心下有些微微赧然。

这时曾诺开始汇报她在脑中描摹的凶手的大致模样:“凶手是一名女性,十八至三十岁之间,体型微胖,容貌不佳,甚至可能是丑陋无比。她喜欢粉色,手指上涂了粉色丹蔻,指甲尖锐细长,无论做什么事都喜欢低着脑袋,她的发饰不会很多,因为她更喜欢披着头发,最好以发遮面,她认为,头发是她掩藏自己的遮蔽物,她害怕陌生人,甚至家人也不太亲近,可能是因为家庭并不完整或是父母并不宠爱她。”

曾诺脑中突然闪过翠儿那张秀美的脸孔:“凶手因为自己的容貌,长期存在抑郁低落的情绪,她与死者关系应该是熟识的。”她突然联想起李四娘说翠儿在一家大户人家做丫环,她眼神一闪:“我更偏向的是――主仆关系。”

“这明显是一起有预谋的杀人案。”曾诺指了指翠儿脸上的伤口:“凶手将死者弄晕后,先是藏在某处,实行毁她容貌的折磨,这个过程中,死者被痛醒,于是凶手干脆坐在了死者的肚子上,用两腿压住了死者的两只手臂,用手钳住她的脖子,所以尸体上的这些地方,才有瘀痕。接着她用自己发上的簪子在死者的脸上划上伤痕。我推测在这过程中,凶手可能用语言嘲讽过或是刺激过死者,因为凶手曾对死者用过一个极为挑衅的手势。”

“什么手势?”常余清忍不住皱着眉目上前问道。

“常大人请看死者额头的伤口。”曾诺指了指翠儿额头处的半月形伤口,斜睨着常余清:“大人觉得,这痕迹像是什么弄出来的?”

常余清忍住恶心反胃的情绪,瞄了一眼尸体额头的伤痕,然后他摩挲着下巴,撇着嘴,脑中却是一片茫然,直到方淮之下一秒轻笑一声,脱口而出答案,他才恍然大悟。

“是女子的指甲。”方淮之浅笑望着曾诺。

曾诺难得眯了眯眸子,眸中闪过赞赏:“是的。凶手在死者清醒的时候,用食指的指甲反复戳过死者的额头。这种行为不仅有挑衅的意味也有瞧不起的意思。事实上,死者两颊的伤口并不能单单说是毁容或是折磨那么简单。常大人是否觉得这个伤口的模样很像一个大叉?”

常余清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伤口在脸部,凶手在死者脸上画大叉,其实是对死者美貌的一种否定。”她抿了抿唇:“或许也有对这张与自己比较后结果相行甚远的一种逃避心理。她觉得,毁掉了死者的美貌,否定了这份容颜,这份美丽便不会再存在了。”曾诺转过头,眸色清冷无比,她语气中含着认真和谨慎:“这些心理,都源自凶手一种长期累积在心中的情绪――嫉妒。这种嫉妒的情绪在时间的沉淀中慢慢累积,直到某一个契机或是她心中的嫉妒已然突破极限,她再也控制不住,最终导致她杀了死者。”

听罢曾诺的分析,常余清皱着眉头细细思索品味,他性子古板谨慎,仍有些质疑:“你说的这些都是如何想出来的?口说无凭,实在让人难以信服。”

“常大人若是不信,自可以用自己的方法去抓凶手,如果凶手的特点和我说的相差千里,我自会跟大人赔罪,从此再也不会插手任何一桩案子。”曾诺抻了抻衣摆,声音冷漠疏离:“到时候,我自愿被冠上自作聪明、无知的标签。”

第22章 惊堂木二十二

之后几日,常余清派衙差到处打听翠儿在哪家府里当丫环的消息,可惜也不知是翠儿嘴严还是那家人家把消息藏得太好,一连几日,常余清只有探听到翠儿以前经常在红秀大街上出没。

然而等他沿着红秀大街走了一遍后,发现那条大街上没有其他宅子,在街的尽头倒是落座了一户熟悉的府邸,大门的牌匾上用鎏金漆写了“骆府”两个隶书大字。

常余清皱起了一双剑眉,这不是刑部尚书骆秋枫所在的骆府么?

他不得不拜访了一次骆府,在征得了骆秋枫的同意后,拿出画师按照李四娘描述的样子临摹的翠儿画像,对府内下人挨个问询。

询问了一轮后,有几个守门的家丁承认的确偶尔会看到翠儿在骆府门口晃悠,大多时候是借故找他们搭话,聊些关于骆秋枫的情况,但是碍于骆府家丁严格保密骆秋枫的一切情况,只当她是那些恋慕骆秋枫的平民女子,并没有过多理睬过她。看到家丁三缄其口,对她态度冷漠,翠儿来回晃荡几圈后便会失落地回去。

“你们有谁可知道她来过骆府后回到何处?”常余清蹙起了眉,声音沉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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