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在上》第92/121页


  陆起淮就起身往外走:“我去洗漱,顺便叫你那些陪嫁丫鬟进来吧。”
  等山栀和茜草拿着衣服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白皙如羊脂玉的身体上红梅点点,看着渗人的很,茜草更是直接惊呼出声:“姑娘……”
  山栀心里也颇为沉重,在离府前杜氏就交代过她要仔细着点儿这方面的事儿,说是姑娘太小了,姑爷年纪却有些大了,切要多看顾着点,不要伤了根本。
  山栀此刻很是心疼,眼圈儿都红了起来,姑娘可是遭了罪了。
  谢婉宁不知道该怎么说,山栀和茜草还没嫁人,自然不懂得其中的道理,确实是有些酸痛难当,但主要还是她皮肤太过娇嫩,陆起淮多少还是知道轻重的,因此只能含混道:“没事,你们帮我穿衣裳吧。”
  这话落在山栀和茜草耳里就是受了委屈了,越发的心疼。
  奁台前,山栀细细地给谢婉宁通头发,然后又挽了个发髻,茜草则是负责给谢婉宁上妆。
  谢婉宁愣了下,镜中的人很是陌生,梳了妇人的发髻,虽则只化了淡妆,但看着却和以前很不相同了。
  陆起淮早都收拾停当了,此刻见了镜中人笑了下:“这样很好,”她到底年纪还小,梳了妇人的发髻显得她的脸尤其稚嫩,但是她五官轻灵清媚,肤白胜雪,此刻瞧着更加好看了。
  陆起淮拉过她的手:“走吧。”
  二人径自去了老夫人的住处。
  ……
  昨夜,晋王府,里头安静的很,只有高挑的大红灯笼微微转动。
  下人仆妇们俱都小心翼翼的,也不知道王爷是怎么了,脸色黑的很,不准一个人进去,他们这起子下人自然也得揣摩上意,小心为上,一点儿动静都不敢闹出来。
  原本下了工想要说闲话儿的也都只能闭了嘴,直到回到寝房里才敢说,其中一个有些兴奋:“你们听听外面敲锣打鼓的声儿,我听说好像是一位大人娶亲,怎的这么热闹。”
  另一个人钻到被窝里,嘟囔道:“谁知道呢,左不过是些大人,哪里比得上咱们王爷尊贵,不过这婚事还真是热闹,礼炮响个不停。”
  先头那人有些羡慕:“若是将来也有人愿意将我做正头娘子娶回去好了,也不求这么大的阵仗。”
  另一人就笑起来:“你做什么青天美梦呢,”然后两人继续絮絮叨叨地说闲话。
  王府里的一个厅堂,屋子很暗,像是只燃了一只蜡烛的模样,昏黄黯淡的灯光,廊柱旁边挂着的帷幔随着风摆动。
  赵彻坐在桌子上喝酒,屋子里只他一人,再无旁人,自斟自饮。
  今晚是她的洞房花烛夜,赵彻想起来就把这杯子摔在了地上,清脆的一声响,那杯子就已经四分五裂了,清澈的酒水撒了满地。
  好在桌上还有其余的茶杯,赵彻又捡起一个新茶杯倒酒,这酒很香,是那种清甜的香味,很香她身上的味道,赵彻想。
  其实这些天赵彻一直在后悔,当时她来求他时,他不该那么自信,总以为谢府会慢慢衰落,到时候她就不得不嫁给他了。
  可是他没想到,谢府竟然安然无事,更是有赵令那个蠢蛋在当中坏事,她竟然就嫁给了其他人。
  赵彻仰颈将那酒饮下,那天他就该叫她嫁给他的,就那么一刻的心软,竟就错过了这么多。
  桌上歪歪斜斜的酒壶倒了好些个,赵彻觉得头有些晕,然后就渐渐睡着了,赵彻觉得他好像做梦了。
  那是一处庄子,周围满是青山绿水,院子里的角落处种着一颗石榴树,枝叶蔓蔓,灿若云霞。
  树下面有个秋千架,随着风轻轻晃动。
  秋千架上有个姑娘正在荡秋千,赵彻看不清她的脸,只看见她穿着白春罗细堆纱花的襟子,青色的纱裙随风摆动,她笑的欢快:“高点儿,再高点儿……”
  赵彻醒来的时候犹记得那如画一般的画面,还有欢快的笑声,风中如烟雾一般的裙摆。
  赵彻半睁着眼,这梦实在太过真实,太过熟悉,像是他亲身经历过似的,他甚至还记得梦中他欢快喜悦的心情。
  好像有哪里不对,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赵彻觉得他好像走进了一团迷雾中,而迷雾的出口,应该就在不远处了。
  他早晚有一天会弄明白的……


第95章
  陆府的面积很大,足足有五进的院落,在寸土寸金的京城算得上是很不错了。
  已经到了九月末了,天气逐渐冷了起来,院落里的花儿倒是开败了不少,但好在树木繁盛,还是很漂亮。
  谢婉宁跟在陆起淮身后往罗老夫人的院落里去,五进的大院子,可谓是宽敞的很,到处都是曲曲折折的回廊,甬道两侧遍植草木,到处都是房间。
  陆起淮就在她的身前,谢婉宁只有微微抬头就能看见他挺直的背脊,她心下微微感叹,这陆府里实际就只有两个主人,陆府人口简单,怎么置了这么大的院落。
  想到这里谢婉宁就很敬佩陆起淮,他从微末处一步步往上爬,未来更是权倾天下的首辅,实在是厉害的很。
  陆起淮怕她走的累,特意放慢了步子:“再等一会儿就到了,当年置办院子的时候我倒没有想这么多,”这院子确实是有些大了,陆府压根儿就没有旁人。
  “你放心,我娘她很好说话,半点儿不会为难你的,”陆起淮道。
  谢婉宁点了头,其实她已经很满意了,陆府只有陆起淮和他母亲两个人,京城里再没有比这更简单的人事关系了,她嫁到陆府也不用面对那些妯娌,只需要同罗老夫人相处便好了。
  陆起淮又拉着谢婉宁的手绕过了一个回廊,花丛掩映处就是一座小佛堂,里面隐隐传出些檀香的味道,原来罗老夫人还信佛,谢婉宁心想。
  最后就到了一个极大的院落处,布置的很是庄重,里面的丫鬟也都低眉敛目,想来这就是罗老夫人的院子了。
  屋里面就出来了一个慈眉善目的婆子,她身上的衣裳颇有些不同,很是高兴的样子:“少爷,少夫人,老夫人在屋里听到动静儿就叫老婆子出来迎你们了。”
  张嬷嬷在罗老夫人身边儿做了几十年的丫鬟了,很得罗老夫人的喜欢敬重,她一出门就看见两位新人的手握的紧紧地,看这样子就知道十分甜蜜。
  谢婉宁暗暗揣度这嬷嬷该是罗老夫人面前的红人了,然后才发现陆起淮还牵着她的手,她轻轻地甩开了陆起淮的手。
  陆起淮皱眉:“这是张嬷嬷,一直服侍在我娘身边儿。”
  谢婉宁就甜甜地道:“张嬷嬷。”
  张嬷嬷笑了笑:“快进去吧,别在这儿站着了。”
  屋里面的装潢很是庄重,里面的家具都是紫檀木的,一瞧便是上了岁月的家具,黯淡中透着矜贵,东边儿的案几上放了一个孔雀蓝釉刻麒麟纹三足香炉,正燃着细细的香,极是安静的味道。
  罗老夫人今年不过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偏生已经染了些许白发,眼角处的细纹也很明显了,看着比实际年纪老了很多,但是眉眼善良,仔细看还是能看出年轻时的美貌。
  谢婉宁心下恍然,罗老夫人早年拉扯着陆起淮长大,后来又嫁与姚姓大人为妾,但没有几年那姚大人又去了,她又孤身带着陆起淮,这其中的苦楚自然不言而喻。
  罗老夫人细细地看了谢婉宁的样貌,也不禁发出感叹,怪不得她这百年不开窍的儿子竟也想将这姑娘娶回家了,实在是好看,她很开心:“咱们陆府人口简单,以后啊,也就咱们两个女人在府里头。”
  罗氏说完这话就拉过了谢婉宁的手:“母亲还是头一回见着你这般好看的姑娘。”
  谢婉宁忙道:“母亲谬赞了,婉宁还有好些要学的呢,唯恐惹了错儿。”
  罗氏很喜欢谢婉宁:“你还年轻,如今府里的中馈都有张嬷嬷管着,等到时候你跟张嬷嬷学学就交由你,现下啊,就跟起淮好好过活。”
  谢婉宁的脸就红了起来,她原本以为似罗氏这般的女子都是性子强硬些的呢,没想到人竟然这么好说话,性子也很软,看着竟像是未经过世事似的、
  张嬷嬷就在一旁行了礼:“少夫人,正是老夫人说的理儿呢,现下您跟少爷刚成亲,合该休息一阵儿,等过了这阵子奴婢就把这中馈交给您。”
  谢婉宁连忙说:“张嬷嬷说的哪里话,婉宁还年轻,哪里懂这些,还是要跟你好好学的呢。”
  罗老夫人听了这话就越发满意了,然后使了个眼色。
  张嬷嬷就进了内室拿了红漆描金海棠花的匣子出来,罗氏从匣子里拿出一个水色极好的镯子出来,然后就往谢婉宁的手腕上套。
  纤细白皙的腕子,再配上冰绿透亮的镯子,实在是好看的紧。
  谢婉宁可不敢收,这镯子的成色极好,一看就很贵重:“母亲,媳妇不敢收,太贵重了。”
  罗老夫人就嗔道:“哪里值当这样,不过是个镯子而已。”
  陆起淮这时也开口说话了:“没关系的,母亲给你的就收下吧。”
  谢婉宁自然不好推辞,然后又同罗氏说起了话,其中陆起淮的话很少,大多时候就是坐在那儿静静地喝茶,偶尔才会说两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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