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恋排行榜》第35/79页



我没有捏造这里面任何一句话。这就是她说话的方式,好像整个世界史里头根本没有人谈过这个话题。

“噢,对,我明白你的意思。”

第三部分
你还搞不懂吗,女人?(3)

我刚刚拿查理开玩笑。查理!查理・尼科尔森!这太诡异了。大多数的时候,在过去差不多十二年的时间,我一直想到查理,然后把我大多数不称心的事情,归咎于查理,或至少归咎于我们的分手。譬如:我本来不会休学;我本来不会到“唱片与卡带”交换中心工作;我本来不会被这家店套牢;我本来不会有不如人意的私生活。这个女人伤了我的心、毁了我的人生,这个女人必须为我的贫困、乱了方寸与失败独自肩负起所有的责任,这是我足足有五年的时间常常梦见的女人,而我居然取笑她。我不由得赞叹起自己来了,真的。我得脱下自己的帽子,对自己说:“洛,你是个很酷的角色。”

“总之,你来或不来,洛?”

“你说什么?”听见她还是说着只有她能理解的话让人感到欣慰。我从前喜欢她这样,而且感到嫉妒:我从来想不到要说什么听起来奇奇怪怪的话。

“没什么,对不起。只不过……我觉得这种失散多年的男友打来电话让人很气馁。最近他们突然纷纷冒出来。你记得那个我在你之后交往的家伙马可吗?”

“恩……是,我想记得。”我知道接下来是什么,而且我不敢相信。所有那些痛苦的幻想,婚姻和小孩,许多许多年,而她大概在我最后一次见到她半年之后就把他给甩了。

“他几个月前打电话来,而我不太确定要跟他说什么。我想他正在经历,你知道,某种‘这一切到底代表什么’的时期,然后他想见我,谈一谈近况如何,而我没什么兴趣。男人全部都会这个吗?”

“我从来没听说过。”

“那么,只有我挑中的。我不是指……”

“不、不,没关系。看起来一定有点好笑,我没头没脑地打电话来。我只是想,你知道……”我不知道,所以我看不出她怎么会知道。“不过你来或不来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我不知道,我们还是不是朋友?因为如果我们是,没问题,而如果我们不是,我看不出在电话上浪费时间有什么意义。你星期六要不要过来吃晚餐?我有一些朋友要来,而我需要一名备用男伴,你可以当备用吗?”

“我……”有什么意义?“是,目前来说。”

“所以,你来还是不来?”

“我来。”

“很好。我的朋友克拉拉要来,而她没有男伴,而且她正合你的口味。八点左右?”

然后就这样。现在我可以指出哪里不对劲:查理很讨人厌。她以前不会讨人厌,但某件坏事发生在她身上,而且她说一些糟糕又愚蠢的话,而且显然没有什么幽默感。布鲁斯・斯普林斯汀会把查理写成什么?

我告诉丽兹伊恩打电话给我,然后她说这太过分了,然后说萝拉会很震惊,这让我高兴得不得了。然后我告诉她有关艾莉森和彭妮和莎拉和杰姬的事,那只愚蠢的小手电筒笔,还有查理和她刚从美国出差回来的事,然后丽兹说她正要去美国出差,然后我戏谑地嘲弄她的花费,不过她没有笑。

“洛,你干嘛讨厌工作比你好的女人?”

她有时候会这样,丽兹。她不错,但是,你知道,她是那种有被害妄想症的女性主义者,你说的每件事她都会看到鬼。

“你现在又怎么了?”

“你讨厌这个拿着一只小手电筒笔进戏院的女人,假设你想在黑暗中写东西这完全合情合理。然后你讨厌那个……查理?查理到美国去这件事――我是说,也许她不想去美国。我知道我不想。然后你不喜欢萝拉换工作以后,她别无选择一定得穿的衣服;然后我令人不齿,因为我得飞到芝加哥去,跟一群男人在饭店的会议室里开八小时的会再飞回家……”

“嘿,我有性别歧视,对吗?这是正确答案吗?”

第三部分
他是个笨蛋(1)

21

当查理开门时,我的心直往下沉:她看起来美极了。她还是留着一头短短的金发,不过现在的发型要昂贵上许多,而且她以一种非常优雅的方式老化――在她的眼睛周围有浅浅、友善、性感的细纹,让她看起来像希尔维娅・希姆斯(Sylvia Sims),而且她穿着一件充满自我意识的成人黑色晚礼服(虽然可能只有我觉得充满自我意识,因为在我看来,她才刚刚换下松垮垮的牛仔裤和“汤姆・罗宾逊乐队”的T恤)。我马上开始担心我会再度为她倾倒,然后让自己出糗,然后一切又会以痛苦、羞辱和自我憎恶了结,就跟以前一样。她亲吻我、拥抱我,对我说我看起来一点都没变,而且她很高兴见到我,然后她指给我看我可以放夹克的房间。那是她的卧室(充满艺术气息,当然,一面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抽象画,另一面挂着看起来像地毯的东西);当我在里面时,突然感到一阵惊慌。床上其他的外套都很昂贵,有一瞬间我考虑是否要搜刮光所有的口袋然后溜之大吉。

不过我倒想见见克拉拉,查理的朋友,那个正合我的口味(住在我那条街上)的朋友。我想见她是因为我不知道我那条街在哪里。我甚至不知道它在镇上哪个部分,哪个城市,哪个国家,所以也许她可以帮我了解我的背景方位。而我也很有兴趣看看查理认为我会住在哪条街,无论是肯德老街或是公园大道 [五位不住在我的街上的女人,就我所知,不过如果她们决定要搬到我这区我会非常欢迎:《新闻播报》里的霍莉・亨特(Holly Hunter);《西雅图夜未眠》里的梅格・莱恩(Mag Ryan);一个我在电视上看到的女医生,她有一头卷卷的长发,并且在一场关于胚胎的辩论里击垮一个保守党国会议员,虽说我不知道她的名字,而且一直找不到她的美女海报;《费城故事》里的凯瑟琳・赫本;电视剧集《若达》(Rhoda)里的瓦莱丽・哈波(Valerie Harper)。这些是会回嘴的女人,有自己主张的女人,霹雳啪啦作响的女人……不过她们也是看起来需要好男人爱的女人。我可以拯救她们,我可以救赎她们。她们可以带给我欢笑,我可以带给她们欢笑,状况好的时候,而我们可以待在家里看她们演的电影或电视节目或者胚胎辩论的录影带,然后一起领养弱势儿童然后全家到中央公园踢足球]。

当我走进客厅时,我马上明白我注定要经历一个冗长、缓慢、喘不过气的死法。里面有一个男人穿着砖红色夹克,另一个穿着仔细弄皱的亚麻西装,查理穿着她的晚礼服,另一个女人穿着荧光色的紧身裤和白得发亮的丝绸衬衫,还有另一个女人穿的宽裤,看起来像洋装,不过不是,不像,随便啦。而当我看到他们的那一刻我想哭,不只是出于恐惧,而是纯粹出于嫉妒:为什么我的生活不像这样?

第三部分
他是个笨蛋(2)

两个不是查理的女人都很美丽――不是漂亮,不是有魅力,不是有吸引力,是美丽――而在我慌乱、闪烁、抽搐的眼睛看来几近难以区分:数以里计的深色头发,数以千计的大型耳环,数以码计的艳红嘴唇,数以百计的雪白皓齿。那个穿着白丝绸衬衫的女人在查理无比硕大的沙发上转过身子,那个用玻璃、铅,还是黄金做成的沙发――总之是某种吓人、不像沙发的质材――然后对我微笑。查理打断其他人(“各位,各位……”),然后介绍我给其他人认识。结果,沙发上跟我坐在一起的人就是克拉拉,哈哈,砖红色夹克的是尼克,亚麻西装的是巴尼,宽裤看起来像洋装的是爱玛。如果这些人真的出现在我的街上,我得把自己防堵在公寓里。

“我们刚刚在聊,如果我们有狗的话要叫它什么名字。”查理说,“爱玛有一只叫晕眩的拉布拉多犬,以‘晕眩’吉莱斯皮(Dizzy Gillespie)命名。”

“噢,是这样。”我说,“我对狗不怎么热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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