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贞姬妾》第836/935页
穆槿宁站起身来,这才察觉门外有一人等候了许久,心生疑惑,越过紫鹃的身子,低声询问。
“那位是赵嬷嬷,将少爷带回宫里来的就是她。”
听了紫鹃的话,却似乎依旧不曾为她解开疑惑,知晓是自己认得的故人,她默默走向门去,打量了这个妇人一番。
这个被称作是赵嬷嬷的妇人,年纪也不轻了,约莫有五旬,满头银丝,面目生硬,看来有些凶狠,并不慈眉善目。
赵嬷嬷早已听琼音说起过此事,新年里处理好穆家所有的事宜,等待了许久,终于从宫里传来了天子的召见,她有几分怀疑,才早早带着小少爷进宫来。
“嬷嬷将他带的很好,不枉我对嬷嬷的信任。”
此话一出,赵嬷嬷不禁眼神一变,她才匆匆以眼角余光瞥了穆槿宁一眼,正想着如何跟她开口说话,没想过穆槿宁先行开口。
“这是老奴该做的,答应了娘娘的嘱托,老奴哪敢违背?”
赵嬷嬷低着头,沉声说道。
“嬷嬷何必跟我这般客气?”穆槿宁挽唇一笑,一手将木门彻底打开,像是嘱咐,更像是命令。“进来说话。”
“我不是之前那个穆槿宁,不必等嬷嬷劳心费神,我就开门见山了。我身上有许多不足,往事也大多不记得,暂时还不能将念儿接入宫中,或许让他跟着你们在宫外生活也更好……”穆槿宁眼看着赵嬷嬷走入偏殿之内,示意紫鹃将门掩上,才压低嗓音,朝着赵嬷嬷开口,直言不讳。
“娘娘是有福气之人,必当重拾往日荣光。”赵嬷嬷抬起脸来,说的利落干脆,如今年纪又更大了,满面沧桑,严厉在眼底褪去,她看来恭顺许多。
穆槿宁闻到此处,不管是不是奉承话,也不过听听而已,平心静气地说道。“事到如今,我反而一点也不在乎那些东西了。”
“娘娘可以不在乎,正如天下不能一日无君,后宫又岂能常年无首?”赵嬷嬷陪着穆槿宁走入内室,见杨念正在玩耍穆槿宁带回来的玩偶,听到穆槿宁说的如此超脱,不禁面色一白,后宫之中要想跟天下一样太平,必须有一个镇得住的主子。而穆槿宁错过了这几年的皇宫生活,要想再回到过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穆槿宁淡然一笑,打开窗户,望着庭院前的人来人往,仿佛身临其境般出神,身后的赵嬷嬷低声劝道。“在老奴看来,这个位子只能娘娘来坐。”
“我就当嬷嬷说的是真心话。”
她面无表情地回过脸来,眼底再无任何温和,冷冷丢下一句。
“才四年而已,娘娘已然让老奴认不出来了――”赵嬷嬷皱着眉头,望着眼前的倩影,她依旧记得穆槿宁初到塞外官府的时候,还不到十五岁,那么娇气的少女,沦为官婢,原本绝不会有翻身之日,却有朝一日被册封为一国之母,简直是天方夜谭。
但她知道这件事都是真的,穆槿宁摔了多少回才爬到这个位置,又怎容他人觊觎垂涎?!如今穆槿宁的淡然洒脱,却是格外陌生。赵嬷嬷的言语之内,有隐约的叹息声。“娘娘得到一切是吃尽了苦头的。你或许不记得了,或许是不想再想起来,可是老奴身为旁观者,娘娘吃了这些苦就该守好自己得到的,不只是为了小少爷,不只是为了娘娘自己,更是为了娘娘往后的孩子,为了将来的皇嗣。”
“嬷嬷定是不知,此事是有多难。”穆槿宁却被蓦地刺中心事,她垂眸苦笑,眼底一片黯然神伤。
……
255 离别的缠绵
赵嬷嬷自然知晓穆槿宁在担心什么,这也是人之常情,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将来的事根本说不准,娘娘不如放宽心,也并非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的确并非山穷水尽,身为后妃,真正无路可走的时候,也是天子绝情相对的时候。穆槿宁转念一想,赵嬷嬷看似严厉,实则费心指引。她自然也厌恶祺贵人的挑衅嚣张,但还不是最佳时机,祺贵人在她面前说的那些话也无人指证,打草惊蛇并非她本意。更别提祺贵人的背景强硬,祺贵人做事小心谨慎,说些狠话也无人拿她处置,而穆槿宁亦不愿在秦昊尧面前再说祺贵人的是非,他担忧的事就够多了,何必跟他再添烦忧?能让祺贵人的舅父跟父亲都无法为祺贵人说一句饶情的话,除非祺贵人罪行无法饶恕。
否则,祺贵人在后宫,就永远都是她眼底的一根刺,此人城府深沉,心术不正,祺贵人野心之大,甚至恨不得当景福宫的女主子。
“不瞒娘娘,老奴三天前做了个梦,梦到娘娘站在一泓山泉前,泉水清澈见底,老奴正想走前几步跟娘娘说话,没想过一缕白光突地从山间劈开,将娘娘整个人都罩在那一道白光之内……依老奴看,这是吉梦啊。”
赵嬷嬷笑着说道,将那个梦境说的巨细无遗,试图打动沉默不语的穆槿宁。
“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穆槿宁轻蹙柳眉的时候,赵嬷嬷仿佛能够洞察她的心思,在她的耳畔低语一句。
“娘娘就是这个有心人。”
穆槿宁唇畔有笑,唯独这一抹清淡笑意不达眼底,默默移开视线,久久沉默不语。
上书房内,公孙木扬一走进其中,太监便将门关严实了。
公孙木扬一得到口谕,半个时辰不到就赶入宫中,如今坐在红木交椅之内,如今的事,自然万分棘手。
“皇上,这朝中谣言满天飞了,也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说寺里的圣女是假,宫里还藏着圣女,更说皇上有意将圣女封为后妃,只是因为圣女的长相酷似已故的贞婉皇后…。一旦近日皇上提议要恢复贞婉皇后的往日荣耀,定会有臣子心存不满,称她根本就不是贞婉皇后,一个外族女子如何能被奉为一国之母?自从太祖皇帝建国之后,严禁王室跟外族蛮夷通婚,皇上定然也不会违抗祖宗定下的规矩。”公孙木扬忧心忡忡,今日早朝已然为此事闹得纷乱,皇上才不会早早离开。“届时,皇上如何证明她就是贞婉皇后,已经离开四年之久的贞婉皇后?”
秦昊尧面色不快,眼神森然阴鹜,扬声喝道:“如何证明?朕就是最好的证明。”
“只怕臣子们不领情啊皇上。”公孙木扬并非庸人自扰,这件事,看着简单,实则尽是难关。“老臣知道皇上一旦回宫,定会马不停蹄地准备此事,不过,还是请皇上将此事放一放,等待最佳的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