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隶爱人》第48/80页
“芊芊,你静下心来,听听我的理由,好不好?”花霁说,“从昨天起,你一直没耐心听我解释,又怎么能知道我的想法呢?”
“好吧,我听着。”林芊芊说,重提花少钦这件事,她的心里依然毛躁。
“自从花少钦入宫,对于他受虐的消息,已经是宫里的公开秘密了,贵妃对他真的很不好。他的确有错,也或许的确应该受到惩罚,可是他已经连最基本的尊严都被剥夺了,难道这还不够吗?这世上的事,并不是一报还一报这么简单的,我,真的很想结束这一切。”花霁说,叹息一声,继而道,“而且,他来咱们这儿,也能让他略微休息一下,缓一缓身体。总是在贵妃面前绷紧了神经,时间长了,他迟早会受不了的。来到这里,不仅他能得到适当的休息,有什么伤病,我也能及时为他治疗,免得像我一样日后落下病根,因为挨打受刑留下的病根,是很难调理的。还有就是――”花霁说到这里,神色略显迟疑,后面的话迟迟没有说出口,戛然而止。
“还有什么?”林芊芊问。
花霁抬眼,看着林芊芊近在咫尺的面容,微微一笑,说:“还有就是,我希望能感化他。我想,花少钦和我们一样,都渴望有一个温暖的家,都渴望在精神上得到一种慰藉。我相信他需要这些,所以,我希望我能给他。”
“你这些道理我当然都懂。”林芊芊说,无奈的摇了摇头,“可他犯了那么大的错,那么坏,我真的很难相信他会改邪归正。我其实也很同情他,可每次看到他,就想起他的那些坏事,就算很同情,也变得很厌恶了。”
“我知道你的感觉,我也一样,看到他,就会想起往事。我想,他也是一样的,看到我们,心里恐怕要比我们更加难受。”花霁说,对林芊芊温柔的笑,伸手,轻轻抚摸她的秀发,“芊芊,我相信人性本善,我了解花少钦,我知道他现在在尽全力的赎罪,我们要相信他。”
“可你知道,和他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实践起来的确很难。”林芊芊说,她本想说不愿让花少钦打扰他们的二人生活,可花霁已经大公无私到了这个地步,她再说这句话,就显然太没眼色了。
花霁听到林芊芊的话,温柔的笑了,在他的笑容里,包含了太多的理解和宽容:“其实,花少钦现在是一个很好接触的人。我认为,他现在已经放下了那些束缚,本性的善良和幽默都已经展露出来了,和他在一起,会很轻松的,不要担心。”花霁说到这里,顿了顿,继而道,“我也在试着重新认识他,重新和他交往,一起努力,好不好?”
“好,既然你对现在的他这么有信心,我也该有信心。”林芊芊说,“我尽量和他接触,也不再因为这个发脾气了――”她说到这里,对花霁抱歉的一笑,“你能不能也原谅我今天的行为?对不起嘛,以后我不再做让你感情受伤吃醋的事了。”
“好。”花霁说,看着林芊芊,温柔的笑。
他的脸上笑着,心里却是一声叹息。在花少钦这件事上,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原因,他并没有告诉林芊芊。
他所谓的“感化”花少钦,其实是想和花少钦重新搞好关系,让花少钦靠到自己这里来。首先,最基本的,这样做能够为林芊芊扫除一个大隐患,进一步确保被牵连到王室漩涡的林芊芊的安全。
其次,更重要的是,花少钦与花俊轩不同。花俊轩和娆哲迟早会走在一起,那时的花俊轩,一定会将大部分心思都扑在家庭妻儿上;而花少钦则不同,他被阉割,也看淡了名利,如今孑然一身,不会再有让他分心的东西――花霁一直在想,万一他的身体没有恢复过来,万一有一天冰雪合欢毒素攻心,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好歹,还有一个花少钦,能替他照顾林芊芊。
林芊芊,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重要的牵挂。他不敢想象,假如自己真的遇到不测,留下形单影只的芊芊以泪洗面,该是何等的悲凉无助,该是何等的肝肠寸断。若花少钦能够真的如他所愿,和他们关系亲密友好,那么将来,一旦毒发无法救治,他,或许也能瞑目了。
第四十八章
你给我安慰,我不致颓废.
你宽容慈悲,我能振翅高飞.
你却功成身退,我不及言谢.
你不告而别,我才后知后觉.
――张惠妹-《后知后觉》
且说林芊芊与秦枫吃过饭后,才隔了一天,秦枫便又向她发出邀请。这次的理由很简单也很充分,秦枫指出,过几天就是他的生日了,很希望林芊芊能出来和他吃顿饭,提前过个生日。
林芊芊本来不想答应这件事的,她和花霁已经言归于好,而且也预感到和秦枫那种人一旦联系上,就容易纠缠不休。一方面,她是很不希望再和秦枫有什么瓜葛的,然而另一方面,秦枫在电话那头说得情真意切,让她也不好推辞。毕竟,林芊芊心里依旧记得,秦枫是她这辈子的初恋。
初恋,这辈子情窦初开第一个爱上的男人,他的坏他的好,都像是胸口的一根刺,不痛却障碍般的存在着,又怎能说忘就忘。
秦枫在电话那头软硬缠磨,颇有一种不达目的是不罢休的劲头。林芊芊是了解秦枫的,虽然表面大大咧咧,但她心里又何尝不知道,正是因为自己出现在电视里,因为自己的身份与过去不同了,一直不联系她的秦枫,才突然想起她。对于秦枫心里的小算盘,林芊芊是知道得。可是――
她最终作出了决定,最后一次和秦枫吃饭,毕竟曾经珍爱过,就当和一个老朋友最后见一面吧,只一面,再无其他。从此以后假如秦枫再发出任何邀请,她都会一口回绝,再无商量余地。
吃饭的时间定在翌日中午,XX咖啡厅。林芊芊放下电话,耳畔没有了秦枫软硬缠磨的声音,心里突然变得空落落的,似乎少了些什么。她呆呆的望着天花板想了很久,才终于明白,心里之所以突然变得这么空荡荡的,那是因为,一直以来,秦枫在她心目中摇摇欲坠的形象,至此,终于轰然崩塌。
翌日,花少钦的两日休假已经到期。一大早,他便和上班的花霁一起去了宫里,秦叔在外面打扫庭院,秦姨去了市场,偌大的屋子里只剩下了林芊芊一个人。
林芊芊今天没课,一直睡到上午十点,才没精打采的从床上爬了起来。她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精神饱满,但却神情沮丧。林芊芊试着让自己高兴一些,选了几件明艳的漂亮衣服穿在身上,打扮得很美,可还是高兴不起来。
她真的不想和秦枫在一起吃饭,这一次真的是十分十分不想这么做。林芊芊有一种感觉,这顿饭后,秦枫在她心中最后一点的美好印象,也将万劫不复。
可是该来的还是要来,林芊芊就算再怎么不情愿,也还是打起精神出了家门,按约定的时间到了XX咖啡厅。
她下了出租车,超咖啡厅的旋转玻璃门走去。就在林芊芊的脚踏上台阶的时候,从眼前的旋转玻璃门里,走出了一对男女――那男子长身玉立,一袭干净的飘然白衣,在冬季里显得有些萧瑟,却又有几分仙风道骨的美感;那女子体态修长,也穿着淡色的飘然风衣,颇有几分脱尘之美,与那男子的气质十分匹配。这对男女一边往出走,一边拉着手说说笑笑轻声呢喃,十指相扣恩爱有佳,真真是一对佳人眷侣。
林芊芊直勾勾的盯着眼前这对男女,一时激动,脱口而出便叫道:“娆哲!哥哥!”
娆哲和花俊轩正在耳鬓呢喃,听得这一声叫,这才发现林芊芊就站在他们跟前的台阶上。
花俊轩对芊芊笑着打了个招呼,私底下立刻松开了牵着娆哲的手。
“芊芊!真巧,你怎么到这儿了?”娆哲一边问,一边下意识的与花俊轩保持了一些距离,仿佛他们刚刚没有亲昵过一般。
“我来――嗯――见个朋友。”林芊芊说,看到娆哲和花俊轩突然分开,心里比娆哲和花俊轩还要尴尬,暗自骂自己真不知趣,早知道他俩见了自己这么别扭,还不如自己刚刚偷偷躲开,免得破坏他们的良辰美景。与此同时,她心里又有些不悦,她一直以为娆哲和花俊轩还停留在暗送秋波的阶段,没想到两个人已经亲密到这个地步。这个娆哲好不仗义啊,和花俊轩有了进展竟然都不告诉她――这很不公平,因为林芊芊和花霁的进展,她都会坦然地告诉娆哲。
“见谁?”娆哲问,想不出谁会在这种咖啡厅与林芊芊见面。同性之间是不会来这种暧昧的地方的,难道是异性?这家咖啡厅里灯光幽暗,娆哲不记得她看见过什么熟悉的面孔――当然了,事实上娆哲的眼里只有花俊轩,如此卓尔不群的男人放在眼前,她哪里还肯多看其他人一眼。
“是大学同学啦,”林芊芊含糊的说,瞟了一眼在旁边静默等候的花俊轩,知道自己还是不要当电灯泡为好,便善解人意的说,“我快迟到了,先走了,以后再见。”
元旦前夕,一直为任贵妃在怀孕期间检查身体的御医突发阑尾炎住院了,花霁便接替了那位御医的职责,今天来上班的主要工作,就是为任贵妃进行例行的检查。
花霁拎着药箱朝景禧宫走去,刚刚进了景禧宫的大门,就觉得气氛不大对。引领他的小侍从面色尴尬,似乎不愿领他进里面的院子,但又不能阻拦他。花霁心里觉得不妙,跟着那神情别扭的小侍从七拐八拐的进了景禧宫的内院,这才知道为什么气氛不对了。
只见任贵妃身上穿着貂皮大衣,又盖了一件毯子,正斜靠在院子里的一张躺椅里,脸色很是难看。与此同时,花少钦跪在她的面前,两个虎背熊腰的护卫手里握着鸡毛掸子,正抡圆了胳膊,狠狠地抽打着花少钦的后背和肩膀。
花少钦的双颊布满了 交错的掌痕,两边的嘴角都已经开裂,细细的血丝顺着开裂的嘴角蔓延,看样子先前被狠狠地掌了嘴。他的后背和肩膀本来就曾遭到鞭刑,伤口近日刚刚结痂,此刻被鸡毛掸子抽打上去,痛楚非同一般。
宫廷规矩,侍从挨打是不许发出声音的,哪怕再痛也不得喊出来。花少钦的后背新伤旧伤被一起抽打,何等剧痛,只得拼命的咬着嘴唇忍耐,满头大汗淋漓却不敢发出一声,只是偶尔忍不住了,才闷哼几声。
花霁看着花少钦这副凄惨的模样,脑子里顷刻间便又联想到了自己当年挨责罚的场面。他素来就见不得别人受虐,看见别人受虐,自己的心理阴影就无以复加的压迫着他。此刻花霁看着花少钦挨打,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被尊瑞王下狠手痛揍,一时间,眼前和回忆 交错,让花霁的身子不由晃了两晃,眉头紧蹙,脸色也更加雪白。
任贵妃将花霁的反常反应尽收眼底。她哪里知道花霁是因为心理阴影而变得反常,还以为花霁是心疼花少钦。一时间,爱嘉说花霁和花少钦是断袖关系的话又浮现在了任贵妃的脑海里。任贵妃自小便是大家闺秀,从小到大受到都是正统教育,最恶心的就是同性恋这一说。此刻看着花霁的样子,想起爱嘉的话,心生厌恶,越发生气,便对责打花少钦的侍卫大声说道:“给我狠狠地打这狗奴才,狠狠地打!”
侍卫听到贵妃这么说,哪敢放松,越发用了十二分的力气责打花少钦,花少钦的身体已经伤痕累累,忍不住又发出几声惨哼,因为忍痛,身子抖成一团。
“娘娘,手下留情啊!”在一旁的花霁实在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求情道,“娘娘,他已经到了极限,不能再挨打了,求娘娘手下留情,饶了他吧。”
“你说什么?”任贵妃立刻喝问道,这可耻的花霁,果然是心疼了他的情人,竟敢以下犯上,替他求情。
“娘娘,花侍从已经被打成了这样,惩罚也已经够了。”花霁说,抽打花少钦的声音仍然噼里啪啦的不绝于耳,让他倍受压抑的神经也要承受不住了,“人都是有生理极限的,他不能再挨打了,已经够了。”
“大胆!”任贵妃拍案怒喝道,制止了花霁后面的话。她本来就因为花霁在太后面前要了花少钦,面子有损而极端讨厌花霁,此刻花霁又顶撞她为那同性恋情人求情,让任贵妃简直恼怒到了极点。
此时此刻,盛怒之下的任贵妃,早把花霁的御医身份忘到了九霄云外,又把他当成了当年那个任人打骂的奴隶,怒火中烧,不由得对左右侍卫喝道:“来人,把这个花霁给我拿下,想替他挨打是不是?你们就给我狠狠地打!”
任贵妃气昏了头,可左右侍卫还清醒。花霁乃宫廷御医,谁干轻易拿下?一时间,侍卫们都愣在了那里,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
“娘娘,消消气啊,您可不要动了胎气……”一旁的桃红宫女赶忙劝道,任贵妃虽说脾气不好,但怀孕后还多少收敛了几分,她近期来还从没见任贵妃如此恼火过。
“都愣着干什么,给我打啊!”任贵妃愤怒的说,一扬手,摔碎了一只茶杯,“给我狠狠地打,谁敢阻拦,一律严惩!”
左右侍卫见贵妃气的连茶杯都摔碎了,哪敢再耽误,与其得罪贵妃还不如得罪御医,万般无奈之下,只得按住花霁,扬起手里的鸡毛掸子,噼里啪啦的打了起来。
花霁已经有近两年没有受到刑责,突然挨打,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但随后他便及时地闭住了嘴,咬紧牙关,不肯再发半点声音。
既然任贵妃说花霁是替花少钦挨打,责打花少钦的侍卫自然就住了手。花少钦忍着后背的剧痛抬起头,见那心狠手辣的侍卫正在毫不留情的责打着花霁,心里第一次感到了疼痛,这样的疼痛,他人生在世二十二年,从未感受过。
昔日,他能够谈笑风生的看花霁挨打;今日,却是打在花霁的身痛在他的心。
掸子毫无规律的抽打在花霁的肩膀和后背上,没有丝毫的情面可讲,让花霁真真感到痛不欲生。他痛到银牙咬碎,却倔强的不肯发出一声呻吟,任凭汗水湿透了秀发,整个人就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凄凉可怜。后背遭到凄惨的击打,火辣辣的疼痛不说简直犹如剥皮一般痛处,一次次的击打,仿佛还震荡着前胸的肺脏。花霁的肺部本有旧伤,容易咯血,今年因为喝药调理才略微好转,此刻哪里能经受得起这般责打。打了片刻,花霁就觉得口中泛起一阵咸腥,气血翻涌,不禁低下头,吐出一口鲜红的血液来。
“娘娘!您打奴才吧!”花少钦突然说,按理说,他见花霁吐血不止一次两次了,过去花霁吐血,他只当戏谑的风景来看,可这一次却突然感到格外的触目惊心,也感到格外的心疼。花少钦实在受不了这种场面,明明就该自己受的罚,何苦要让花霁来受?想到这里,他急忙跪行了几步,对任贵妃哀求道:“千错万错都是奴才的错,您狠狠的打我吧,求您别再打他了!”
花霁赶忙抬起头,要制止花少钦,可刚叫了他一声,却按捺不住,又吐了一口血来。
任贵妃何尝不知道花霁不能再打下去了,本想叫停,却见花少钦又来为花霁求情,不由得又生起气来。猛地站了起来,指着花少钦怒骂道:“你们这两个孽障!怎么还有脸――”
至于他们还有脸干什么,后面的话谁也不知道。任贵妃说到这里,只觉得腹中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不似一般的胎动,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敲打了一下,肚子里的东西似乎被什么钩住了,下坠得剧痛。任贵妃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是要流产,禁不住脸色刷白,一声负痛得呻吟,身子歪歪斜斜站立不稳,眼前一黑就要昏迷过去。
“娘娘!”花少钦吓了一跳,惊叫一声,赶忙站起身来,身体分明受了责打,却不知哪来的力气,一个箭步就窜了上去,将突然倒下的任贵妃及时的揽在了怀里。
任贵妃躺在花少钦的怀里,腹痛连连,面如金纸,豆大的汗珠顷刻间便布满了额头。
花霁此时也跑了上来,没有多余的废话,忙帮着花少钦一起,将任贵妃半抱半搀的送回到了屋内。
几个宫女侍从见任贵妃有了流产征兆,一时间都不知所措,又害怕又担心,唯恐日后将罪于自己,毫无办法,竟抽抽嗒嗒的哭了起来。
花少钦正弯腰为任贵妃擦汗,听到这几个宫女和侍从的哭声,心里一阵毛躁,忍不住勃然大怒,扭头骂道:“一群废物!哭什么,号丧啊!还不赶紧过来帮忙!”
花少钦在景禧宫素来没有威信,几个宫女侍从哪里见过他发火,没料到花少钦毛怒起来这般恐怖,登时吓了一跳,不敢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