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作死向来很可以的》第282/409页
“原来如此……”徐徒然恍然大悟地点头,“等于是把人类强制分散了。”
“好消息是,只要是有复数人类存在的地方,总会有合作存在。”女子轻淡地笑了下,忽似想起什么,又打开水桶包,从里面捧出了一把胸针,堆在桌上,“我有收集多余胸针的习惯。正好,你可以看看有没有与你相符的。”
徐徒然怔了一下,忙道声谢。又将自己拾到的胸针也捧了出来,示意对方也可以去翻找。两个人互相客气地点点头,像是两只友好换粮的大猫,很快,就各自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面前的胸针堆里。
徐徒然毕竟还不太熟练,挑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手套还没摘。正要脱下手套,目光无意识扫过手中正捏着的这枚,“咦”了一声。
“‘我想杀匠临’……”她轻声念出胸针上的字,“诶这种胸针如果戴上,会引起大熊的仇恨吗?”
“……抱歉,这个我也没试过。”女子翻检胸针的动作一顿,有些诧异地看了徐徒然一眼,语速依旧不紧不慢,“但既然这上面能显出名字……说不定会另外存在一枚写着‘匠临’的胸针。”
根据她的经验,能够用来佩戴的名字,未必全是来自游客本身。也有可能是来自其他的胸针。比如她现在从徐徒然的胸针堆里看到一个“我恨杜建华”,那么“杜建华”这个名字就很有可能会被单独提取出来,形成一个独立的名字胸针。
“单独的‘匠临’应该是可以的。”女子给出结论,默了几秒,还是特意补充了句:“但我还是不建议你做尝试。我之前就是因为戴了一枚写了‘临’字的胸针,被生生从虫子博物馆追到树根博物馆。”
她当时根本不知道是胸针的原因,情况一度凶险到真以为自己要死了。最后抱着试试的心态丢了那枚胸针,才终于得救。
徐徒然眨眼眼睛,认真“哦”了一声,跟着又举起那枚写着“我想杀匠临”的胸针:“请问这枚可以给我吗?”
“……”女子不知为何,突然有种自己白说了的感觉。
“没事。你拿走吧。”她顿了下,平静道,“那些胸针对我而言没有意义。只要有需要的,你都可以拿走。”
“那太谢谢了。”徐徒然说着,将那枚写着“我想杀匠临”的胸针收好,又摘下手套,一件一件地摸起剩下的胸针来。
摸着摸着,耳朵忽然捕捉到一阵细微的摩擦声响。她警觉地转过头去,眼前却是一片昏暗――
茶室二楼的光线本来就不好。刚才她们又一直对着手电筒的光线,陡然将视线转到暗处,便显得黑处愈黑,更看不清了。
徐徒然微微蹙眉,转过脸来。惊讶地发现手中这枚胸针的字迹居然还在――她这次是徒手触碰胸针的。意味着这个正与自己相配。
……只是这上面所写的字,让人一头雾水。
“‘我被幻觉困扰’……”她喃喃念出上面的字,一脸难以置信,“天哪,难道我本来是个精神病吗?”
“什么?”旁边女子没听明白她的话。
“……没什么。”徐徒然抿了抿唇,一边无意识地把玩起那枚胸针,一边问道,“你刚才有听到什么声音吗?”
女子一顿:“声音?什么声音?”
“就是很小的摩擦声……”正说着,那声音又响了起来,徐徒然眉头拧起,再次转头,“对,就是这种。”
这次的声音要更响一些,连旁边的女子也听到了。她亦皱起眉头,调转手电筒,往徐徒然身后照去,徐徒然本能地往旁边闪了闪,伸手稳住旁边晃动的石矛。才刚动作,便听见女子倒吸口气,难以置信地开口,“天,怎么会?时间明明还没到……”
几乎就在同时,徐徒然脑海中一个声音再次响起:
【恭喜您,获得五百点口口值!】
徐徒然:……?
她握紧手中的石矛,蓦地抬眼,登时明白了女子惊诧的原因――
只见她们的面前,此时此刻,全是人影。
一个个、一排排。个头高瘦,四肢细长。
正是那些原本坐在座位上的木偶。
它们不知何时,已全都站了起来。正静悄悄地站在她们身后,望着她们。
徐徒然:“……”
她第一反应就是先收好的面前的胸针,见那女子动作稍慢,便帮着将她面前的也扫到自己包里,一面扫一面道:“出去再分,活人不骗活人――所以现在什么情况?”
“……入夜了。我们得赶紧走。”女子抿紧嘴角,神情凝重,一边说话一边谨慎地挪动着身体――她位置在最里面,要挪出来还得费一番工夫。
她动作很轻,似是怕惊醒什么,说话都该用气音:“奇怪。现在入夜的应该是树根馆。怎么会先轮到这儿……”
……轮到?
徐徒然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不过她想起了另一件事。
“树根馆?它今天闭馆了……”她同样小声回道,说话的同时将放在自己这边的最后一枚胸针收走,手指却正好碰到别针针尖,登时痛得嘶了一声。
那枚胸针正好就是写着“我被幻觉困扰”的那枚――徐徒然被扎痛后才响起来,自己方才无意识地把玩,似乎将针弹出来忘了收……
那一下扎得不轻,她敢肯定自己已经流血了。徐徒然暗骂一声,顾不得多想,忙将那枚胸针抓了起来,沾血的手指碰上去的瞬间,脑内忽然一阵嗡嗡作响――
破碎的记忆片段,在这一刻,涌了进来。
第一百零八章
徐徒然很难描述那种感受。
就像是脑子里面忽然拉响了一个拉炮。伴随着砰一声响,纷纷扬扬的碎片在意识里炸开,杂乱无章、没有规律,又细碎到难以捕捉――
她看到受伤的自己、昏暗的小径、摇动的光点、长满断臂的大门。
怪物、冰墙、烧焦的手臂、支离破碎的身体。她受伤了,她又好了。她坐在巨人的手掌上、她乘坐在无形的风上、她躺在床上。对面的墙壁一时糊满了血肉或人脸,一时又平平如常,只是白色的墙面上,画着复杂的、像是魔法阵一样的东西……
我见过这些。
徐徒然模模糊糊地意识到这点。她见过类似的图案,在自己的胳膊上。
所以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是她自己的回忆吗?这些和那枚标着“幻觉”的胸针之间又有什么联系?
我被幻觉困扰――这些是她经历过幻觉吗?又或者,是与之相关的因果……
徐徒然意识到了些许不妙。她现在脑子太乱了。太多的碎片,她需要找点时间将它们一一梳理――然而现在,明显不是什么合适的时间点。
就在她被碎片记忆冲刷得东倒西歪的时候,那些木偶人明显围得更紧了些。
木头人的移动没有脚步声。徐徒然视线往下一扫,这才发现它们的脚都是连在地板上的――木质的地板上鼓起了一根根细长的隆包,仿佛地板的下面埋藏着血管和经络。
坐在桌位内侧的那名女子,终于小心翼翼地挪了出来,胸口不知何时,多了几枚胸针。她将水桶包挎在肩上,用气音对着徐徒然说话:“你还好吗?你刚才不太对劲。”
徐徒然深吸口气,强压下那些混乱的记忆,轻轻摇头。女子见状,抿了抿唇。
“不舒服也忍一下。拉着我,不要松――往手电筒的反方向跑!”
话音刚落,她猛地抄起桌上的手电筒,十分熟悉地将光打向了两人的右前方。围在众人面前的木偶条件反射地跟着转动脑袋,女子当即拉过徐徒然,手电筒一关,摸黑朝着左边跑了过去,中途抬了好几次脚,似乎在猛踹什么东西。
像是瞬间点燃了什么,原本安静的房间终于变得喧闹起来。脚步声、踢踹声、木头扭动时发出的刺耳咯吱声。徐徒然耳尖地再次捕捉到那种摩擦声,这次她听出来了,那声音实际是来自于地面――
徐徒然一脚踩在某个隆起的细长鼓包上,明显感觉到下方传来蠕动的触感。同一时间,那些木头人的轮廓再一次靠近,从四面八方包围上来,徐徒然恍然大悟:
“活的其实是地板?它们都是靠地板在动!”
“嗯。”女子气息略显凌乱,言语也变得有些不稳,“所以现在得下楼,跟紧我!”
黑暗之中,徐徒然连辨清有多少轮廓都费劲。她却像是具有夜视能力一般,每次都能冲向防守薄弱的空隙。手上的手电筒时不时亮起,总往两人逃跑的反方向照――而每当这时,那些木头人就会表现得如同传说中的向日葵一般,一个猛甩头跟着看过去,脖子齐刷刷地发出喀啦声响。
徐徒然也没闲着,手上石矛时不时挥动,戳开从后方围上的摇晃黑影与枯瘦手臂。虽说因为怕误伤同伴,舞动的幅度十分有限,但也起到了不小的威慑,牢牢守住了二人的后方。
凭着这几点优势,女子很快就拉着徐徒然冲到了楼梯口附近。眼看就能下楼,那种摩擦声却再次大范围地响起,借着楼下亮起的灯光,徐徒然分明看到,本已近在咫尺的楼梯又瞬间远离……
不,不对。
她猛然反应过来。不是“楼梯在远离”,而是“地板在移动”。
地板表层如同履带般转动,硬生生将她们又从楼梯口拽了回来――
“淦。”徐徒然蹙眉,“耍赖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