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作死向来很可以的》第299/409页
所有富有人性的表现,现在想来都已恍如隔世。他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还能否算是“人类”,只隐隐意识到,自己或许再也回不去了。有些事情,大约也只能在记忆中反复回味,再难有所体会……
恰在此时,身后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杨不弃匆忙回头――首先印入眼帘的正是徐徒然的身影。
她正朝着自己狂奔而来,一边跑一边招手,身后似是跟着不少黑熊。
杨不弃匆匆扫了一眼,见她似是无事,登时松了口气,抬手刚要示意,一根石矛忽然呼啸而来,险险擦过徐徒然的脸庞,蹭地一声钉在了他旁边的香樟树干上。
杨不弃:……?
???!
转眼徐徒然已跑近些许,他终于得以看清跟在徐徒然身后那乌压压一片,难以置信地张大了嘴。
和计划的一样,都是黑熊,没有错。
但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个黑熊数量会比之前预测的多那么多?为什么里面还混着至少五六只血手套版精英熊??手里还都带武器的?!
没记错的话行刑场以南根本没这东西啊,你从哪里捅出来的??!
杨不弃心念电转,脑袋里一时充满了问号。但现在显然不是说话的时候――那些血手套版精英熊和普通的大黑熊可不同。抛开更加强大的精神震慑力不说,它们可都是带武器的!能远程攻击的!
杨不弃匆忙低头,险险避开又一根飞驰而来的石矛,再看徐徒然,她人已经冲到了跟前,随手将手里拿的石矛分给自己一根,居然还有闲心去拔插在树上的那根。
“愣着干嘛?走了啊!”
她本来还想将扔到地上的那根也捡起来,奈何那一根飞得太远,一眼扫过去都不知掉在了哪里,只能暂时作罢,转而催着杨不弃快上车。
杨不弃一脸懵逼地一个倒栽葱翻进车斗里,脑瓜子依然在嗡嗡作响。徐徒然将手中拿着的石矛都跟着扔进车斗,抽空往后面铺开一层碎冰,趁着大黑熊们跟保龄球似地开始摇晃,推起车子就走。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杨不弃依旧能感受到熊群所带来的强大压力,仿佛含着雨水的厚重乌云,压得人连喘息都困难。
杨不弃忍了又忍,终究还是没忍住开了口:“所以那些熊是怎么回事?”
“啊?”徐徒然推着车子往办事处冲,一时没听清楚。
“那些,血手套!带石矛的熊!”要不是手里各握着一根石矛,杨不弃简直都要用上手去比划了,“按理说你招不到它们的啊??”
徐徒然:“啊……”
杨不弃:“?”
“关于这事,其实我也没想到。”徐徒然眼神略一飘忽,“我当时跑到行刑场门口,想着来都来了,就干脆自我发挥了一下……”
杨不弃心哐当往下一沉:“你进了行刑场?”
“没!”徐徒然立刻否认,“你说什么呢,怎么可能!”
行刑场是单行道,从中穿行时不能折返。如果她进了行刑场,就得先横穿一次,再从另一扇门穿回来才行。
这得多耗多少时间?徐徒然才没那么闲。
所以――
“我只是站在行刑场的入口,试着对他们唱了几句。”徐徒然飞快,“然后,它们就都出来了。”
杨不弃:“……”
如果不是这会儿双手都拿着东西,他脸估计已经埋到手掌里去了:“不是,它们一般不会出来的啊……你唱的啥?”
“……”徐徒然默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抽空按了下别在胸前口袋处的唱歌笔。
【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
杨不弃:“…………”
他闭眼深吸了口气,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号召它们学着长大?”
“不是,我的重点其实是在‘苦痛挣扎’。”徐徒然顽强道,声音旋即弱了下去,“但我还没唱到那部分它们就冲出来了。”
她本来是想着,之后大家横竖也是要从行刑场过的。又正好里面的黑熊不会轻易离开,那蛮好打一波削弱就跑――谁能想到那些黑熊反应居然那么大。
杨不弃深刻怀疑这其实和徐徒然唱了什么没关系,那些熊估计是在她之前大摇大摆带着一堆“虫子”冲出行刑场时就记住她了。但一下来这么多……
“别告诉我你唱歌的同时还带着一堆临字胸针在门口晃。”杨不弃喃喃道。
徐徒然颇为诧异地看他一眼:“不然呢?”
……所以说你特意去招那一下干嘛。
杨不弃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以为徐徒然撑死路边的野怪多拉一点,谁能想到她直接去捅了人家窝!
更令他难以置信的是,都到这时候了,徐徒然居然还有心思抽空跑到人办事处门口去蹦蹦跳跳挥挥手――这个时候,办事处内正好有几只黑熊正在休息,转眼就一窝蜂地冲了出来,混进追杀的大部队了,那叫一个乌泱泱。
不是,超标了。拉的怪明显超标了……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
就在杨不弃傻眼的当口,徐徒然已经反身冲了回来,推起手推车继续跑路。一面往身后砸冰,一面抽空将别在胸前的唱歌笔摘了下来,抛进了车斗里。
“你别闲着啊。可以开始吟唱了。”徐徒然语气那叫一个坦然,“快快快。”
……得,这跟说好的更不一样了。
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垂死挣扎了一下:“不是说要到埋伏地点再一波开吗?”
坐在小推车里被边推边唱,这也太离谱了。
尤其他们马上就要路过茶室了……也不知那里面的人还在不在。
“这不意外情况吗,没见拉的怪超标了。”徐徒然理直气壮,“做人要懂得变通。”
杨不弃:“……”
垂死挣扎失败。杨不弃隐忍地闭了闭眼,终究是举起了那支唱歌笔。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看到你们有多甜蜜……”
伴随着糟糕的音质与悠扬的旋律,不是很准的歌声在林子中响起。为了保证声音的覆盖面够大,杨不弃还特意开了大音量。
正坐在茶室里研究地图的女子茫然抬头,不敢相信地侧了侧脑袋。
奇怪。
她茫然地眨了眨眼。
这林子里,是又进了什么露天K歌团伙吗?
*
别说,社死归社死。这法子还真有些用。
永昼倾向,本身在引动情绪方面就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更别提唱歌笔的本质是个永昼辰级――不过一首歌的工夫,杨不弃就能明显感觉到,身后传来的压迫感降低了不少。
这也证明了另一件事。这只唱歌笔所能引发的“情绪”,应是和所唱曲子本身的情绪有关,倒不用硬让歌词贴合。
这对杨不弃来说是个好消息。循环了几遍《他一定很爱你》,又来了一首“你身上有他的香水味,是你赐给的自卑”――香水味有没有不好说,他现在倒真是蛮自卑的。
尽管自我感觉发挥良好,杨不弃仍是警惕地没有回头。而徐徒然,虽说抽空往后看了好几回,却难得没有多说什么,只闷头推着杨不弃继续往前赶。
杨不弃原本以为她是累了。毕竟徐徒然虽说基本免疫黑熊的精神攻击,但这一路上她频繁往后砸冰,又推着自己跑了那么长一段路,会累也是理所当然。
然而很快,他就意识到事情并非那么简单――不知不觉间,周围的温度似是降了不少。吐息时都会喷出白气。他警觉地转头,却见徐徒然按在车把上的手明显泛红,仿佛被冻着。
“诶,你……”杨不弃担忧地蹙眉,徐徒然也是看也不看他。
“没事。”她冷静道,“你继续。”
杨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