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在骗我》第3/40页
他的眼睛干净懵懂,里面满满的映照着林棠溪。他的手不动声色的往前探啊探,最后悄悄抓住了林棠溪搭在病床边缘的手,十指紧扣一点点收紧牵至自己面前。
张树曜高挺的鼻梁眷念的蹭了蹭她的手,甚至还调皮的伸出舌尖舔了舔,惊得林棠溪猛地往回收手。
她的动作太用力,导致张树曜被扯了一下,他似乎是呛了气开始咳嗽,一下又一下,最后甚至反胃干呕起来,包扎好的手腕伤口似乎又有崩裂的迹象。
他特意压抑着病痛,可那种痛苦又急促的声音依然传到了无措的林棠溪耳朵里。她急忙叫铃,一阵兵荒马乱后,他们两人再次安静的面面相觑。
张树曜皮肤很白,他的五官清秀俊逸,漂亮到不像真人。可同时他的身体又很脆弱,脆弱到受不得刺激,他小时候常年生病在死亡边缘徘徊,一路被家人朋友悉心娇惯着长大。
他相貌完美智商超群,就像是一个完美的玻璃雕塑,需要主人用爱和金钱呵护保存。
林棠溪从前立志要当那个保护张树曜一辈子的人,可现在她要反悔了。
张树曜正安静的专注的望着沉默的她,林棠溪想到自己焦灼难安的这一年半时间,狠下心说道:“我们分手的事情,跟阿姨没有太大的关系。”
父母的阻拦,从来不能作为她放弃的理由。能让她做出这个选择的,只能是她自己。
她别开眼不敢去看张树曜干净的眼睛,“我不喜欢你了,对不起。” 说完这句话后林棠溪就失去了力气,她垂头丧气的耷拉着肩,在心中暗自骂自己人渣。
当初费劲心机勾搭不懂世事的张树曜的人是自己,拉着对方陷入爱/欲的也是自己,现在等人家真正迷恋上她了,她却要一脚把别人蹬开。
渣,太渣了。
张树曜久久失语,最后声音轻的像澄净清澈的风:“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让你失望了吗?”
这句话简直是亏心,捣蛋调皮让人失望的从来只有林棠溪,跟张树曜绝没有半点关系。他是真正意义上的完美。
张树曜虽然身体不好,但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子在家中备受宠爱,因为家世的原因外面也是大把的人巴结他。他被保护的太好,迄今为止最大的伤害也就是林棠溪现在在他心口捅的这一刀了。
他心中莫名的酸楚,忽然感到委屈。
他是当之无愧的天才,当年是因为林棠溪才留在国内高考,在大学里两年就自学完了所有课程已经拿到UCLA的offer,即将赴美求学。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提出要跟林棠溪先订婚,未免对方心里不安。
张树曜像是被惊醒,瞪大眼睛磕磕绊绊道:“你是不想我出国吗?我可以放弃的。”
他已经为林棠溪放弃过一次了,如今只要对方一声令下,他便会毫不犹豫的放弃第二次,乃至于第三次第四次。
只要她有要求,他便无所不应。
除了分手。
林棠溪感到自己灵魂上才解脱不久的重担又背负上了,她疲惫至极的揉揉额头,习惯性摸向裤兜的烟,可到底顾忌张树曜的病,又强忍着收回手。
张树曜立马善解人意的说:“你抽吧!”明明今天之前他都非常讨厌林棠溪抽烟,每次见到都会抢着扔掉。
他厌恶一切有可能从自己身边剥夺走林棠溪的事物,致癌的尼古丁当排前几。
林棠溪看着他委曲求全的样子越发烦躁,她压着心中的怒火,认真劝道:“你别这样,我们真的不合适。”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切都是我自己造成的,我谁都不怨恨,我不能对此有片刻的追悔。”/“I did it all to myself.I have no one else to blame.And i cannot regret one single moment of it.” ――《荆棘鸟》
张树曜老来子,所以张妈妈现在五十多岁了。分手的原因还在后面,不虐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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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张妈妈来找她的时候说了很多狗屁不通的废话,大多她都听过就忘,唯有一句:“你们不合适。”她牢牢的记住了。
从那以后,她那段时间缠绵不去的噩梦有了理由,她掩埋在心中的别扭忐忑压抑也找到了出路。
林棠溪身为家中独女备受宠爱,父母开明家境富裕,对她来说人生是个毫无挑战的巨大欢乐场。直到无忧无虑的她遇见了张树曜。
毫不夸张的说,她的青春是从遇见那个清润俊秀的少年的一刻正式开始。
林棠溪大大咧咧,无所顾忌的开始了自己轰轰烈烈的追求,可她的故事并不同于一般校园言情一样美好,相反,全是一个个负面词。
她出格的行为得到的是校园暴力,老师同学的孤立歧视鄙夷,除了与她相熟一起长大的竹马,林棠溪甚至没有在高中交到一个真正的朋友。
她苦追张树曜好多年,那是一段横跨她青春的记忆与时光,正是那时的一切,才造就了现在的她。
当林棠溪最后一次告白成功后,巨大的喜悦像他扑面而来,可同时她的心中也生起了一丝微妙的空虚。
她就像是一个顶着周遭嘲讽质疑的眼神咬着牙努力寻找金矿的冒险家,一朝圆梦,大汗淋漓的她心中那股憋着的气突然散去。
她没有了目标,对未来彻底陷入了茫然。加上张树曜和她人生目标和生活方式三观都相差太远,林棠溪一度愁秃了头。
苍天可证,她只是一个没出息的废材,张树曜却老是给她树立梦想带着她在对方自己的学神道路上一路狂奔。
夜深人静时,她感受到身旁躺着的另一个人的温度后,林棠溪会突然惊醒,皱着眉苦苦思索:“奇怪,我怎么那么爱他?”
如果不爱他,又怎么会用百倍倔强和耐心去承受这些?
不可否认的是,她和张树曜最开始在一起的时候是快乐的,可后来她的心越来越沉重,时不时会如同昨晚一样陷入难堪的噩梦。
起初她想要沉溺于自己的爱情中忽略这些,可随着时间流逝,她的病症反而一点点加重。
无论有多深的爱情,都是经不起消磨的。
在经过长达一年多的折磨后,林棠溪求助了自己的心理医生。她说:“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但现在的我连灵魂都好累。”
医生告诉她,张树曜是她的梦想和爱人,但也是她的噩梦来源。
她和他在一起后无法忘记从前的折磨,对方的存在就像是一张血淋淋的照片,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过去的遭遇。
“这样太痛苦了。”当林棠溪拿到那张中度抑郁症的报告书后,她彻底受不了了。
在张树曜兴高采烈的提出要订婚的事情后,她怔怔坐在湖边的椅子上,四月的杨柳飘荡着满是绿叶的枝条,柳絮温柔的拂过林棠溪的脸颊。
在这一刻她莫名绝望,她看着面前澄净的湖水,脑子里不可自已的浮现出一个想法,她跳下去。
惊醒后她瑟缩的后退了两步,随后捂着嘴抽泣出声。她独自一人仰面哭了很久。林棠溪性格乐观外向,最恨柔弱无力的眼泪,可这段时间她变成了自己以前最瞧不起的人。
“我受不了了,我要解脱自己。我不确定这是不是一场错误,但我至少要救我自己。”那天晚上她抿着嘴,用追求张树曜时才有过的的毅力下定决心。
于是在张妈妈找来后,林棠溪顺势答应分手。
“对不起。”她低下头,再次用无力的声音道歉,“对不起。”
她幻想中的爱情不应该是这样,至少不应该是让她痛苦的。当她认定这是一场折磨后,她便再也无法和张树曜回到过去了。
她无法否认过去那个执着的自己,所以她只能否定张树曜。
林棠溪呼出一口气,算是给张树曜一个交代,“我不喜欢你了。”
张树曜敏感的看出了她的情绪不对劲,于是试探着询问道:“为什么呢?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
林棠溪看着无措的张树曜,“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不开心。”
她言简意赅的说:“所以我们不合适。”
张树曜立马紧张的想要拉她的手,被林棠溪躲开了,“怎么会不开心呢?哪里不开心呢?”他被林棠溪语气中的疏离弄得心中焦躁不安,动作变得很急切,开始一点点检讨自己。
“是因为我管你抽烟吗?还是我不让你多吃那个双拼冰淇淋和烧烤吗?还是我吃醋把你那条露背高腰裙偷偷扔掉的事情?或者是因为我逼你跟我一起去图书馆学习和早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