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在骗我》第30/40页
不对,林棠溪猛地想起,说道:“哎,这不怪我啊。最初是你们张家自己先看不上我的。”
张老脸上的笑容淡了点:“这是我们的不对,我向林小姐你道歉。你当初受的委屈我已经知道了,阿承不管内事,我长居国外并不知道家里的事情,这才犯下了错,已经罚过他们了。”
他说这种话,林棠溪只认为他在敷衍,但她也不好意思细问。林棠溪不知道,这件事长老还真替她主持公道了。
张老是老派思想,大家族信奉公公不插手内宅不教养儿媳。内宅是女人的天下,他老妻去的早,家里自然就是陈云芳的一言堂,才会任由林棠溪落到被压的毫无还手之力的地步。
张老当初看了查上来的资料,动怒大骂荒唐。林棠溪家世不好,可她也是经过认可的张树曜未婚妻,是张家第三代宗妇。将来交际内宅的事情都得她一力担下,是张树曜名副其实的左膀右臂,而陈云芳不想着好好□□,居然妄想一再打压对方气势心性!
若想要令一个人担起家族的重任,就绝不是像陈云芳那般去立规矩摆婆婆谱!换句话说,将张太太教养的上不得台面,对张树曜又有什么好处!
张老爷子自己还没死,怎么能容忍陈云芳去做这种事。妇人短见,她打压林棠溪,害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张树曜!害的是张家的前程!
若不是阿树向医生诉苦,张老爷子都不知道嫡长孙受了这种苦。他活着一日,张家就由不得陈云芳和他那个没有主见的儿子做主。
他没有斥责陈云芳,而是雷厉风行的向陈家传达了不满,并且插手公司,将陈家剔除了最近的几个项目,还开除了好几个攀附在张家内的陈家子弟。这番大动作下,陈家不光受到自己娘家抱怨,在张家妯娌里也算是丢尽了脸,近半月连门都不敢出。
陈云芳是张树曜的母亲不错,可她抚养继承人的职责没尽到还尽瞎添乱,张老爷子也不介意送她回娘家再好好教一教,教不好便换人来当。他连那个不长进的儿子都不想要了,更何况儿媳
老爷子思想古旧,在他这里,有本事担得起家族的是儿媳,担不起还糊涂的便是搅家精!
而对于张承来说,半放权的老父重新入驻公司,并且对他妻子与自己能力的质疑,就已经是最大的打脸了。甚至张老还放出话,若是儿子儿媳再这般不成器,公司他交去职业人托管都行,还要修改遗嘱!
种种惩罚,张老爷子只是讲了自己会有交代,并没有仔细告诉林棠溪他做了多大的事情。林棠溪到底还会是陈云芳张承的儿媳,要让她知道对方受了惩罚,当然会生出轻蔑之情,在张老眼里,小辈是绝不能对长辈起轻视不服之心的。
林棠溪不知道啊,她只觉得自己实在命苦,当初怎么会想不开去招惹了张树曜。说到底还是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林棠溪强忍住自己想翻白眼的心情。这都什么事啊,明明自己才是该被捧在手心里宠爱呵护的女朋友,结果摊上这么个公子爷就完全颠倒过来了,她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张老最后说道:“阿树现在情况很不好,我希望你再给他一个机会,至少去跟他谈谈。”
林棠溪依旧是那身背包踏上了飞机,这次前往的却是她最想避开的地方。
第二天白天,刚下飞机她便马不停蹄的赶往张树曜所在的医院。
刚走至门口她近乡情怯又想逃跑了,可看了眼守在自己身边的几个壮汉,她只好抬脚进入这家著名的精神疗养医院。
耳边是离开时张老爷子留下的话:“某些时候我讲道义,某些时候我不讲。林小姐,你该庆幸阿树一根筋,还念着你不放。”
林棠溪撇撇嘴,嘴里嘀咕着:“恐吓我,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混什么的呢。”
她不知道的是,那个年代混乱的很,从国内到国外他们这帮黄种人日子都不算好过,不蛮横强势精明点,简直没活,刀口舔血也都是正常。
这栋大名鼎鼎的疗养院现在只接待了五名病人,其中一位便是张树曜。
林棠溪被带到小院时,张树曜正偏着头,坐在画架前一点点仔细的描绘那副油彩画。来了人他也不知情,只一心沉溺在画中,专心致志的填充着颜料。
张树曜清润的眼眸看不见其他任何东西,仿佛天地间只剩那副画,眼里便也只容得下它,更听不到其他响动。
他穿着竖条纹的蓝色病服,脸色苍白到不正常,高挺的鼻梁,不算红润的嘴唇,他一只手拿着调料盘,另只手捏着画笔,露出一截白皙光滑的皮肤,手腕纤细的仿佛极其易折。
张树曜画了很久,每一笔都极具耐心用尽了柔情。他不像是在画画,更像是在为自己的爱人添妆描眉,那种入骨的温柔与喜爱,是做不得伪的。
画到满意情动处时,他甚至会满足的上挑嘴角,发出极轻的笑声。张树曜男生女相外面本就清秀俊美,现在添了几分莫名说不清的气质后,便更具有阴柔的风情了。
他上挑的丹凤眼勾人夺魄,抿住的唇角弧线完美,让外人不自觉惊叹他的美丽。这样的张树曜,穿上戏服上完妆,便能当场上台演一曲《墙头马上》。
林棠溪和一排人便静静的站在那里看他,并不敢打扰这样的张树曜。林棠溪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等到她肚子都饿了,正犹豫要不要转身去寻点吃的的时候,张树曜画好了。
他搁下笔认认真真的望着面前的画,最后伸出手试探的触碰,却又停留在了上方到底没有碰上。
张树曜没有了其他动作,就这么一直一直的望着画。
林棠溪正想看看这傻货到底在画什么,张树曜却突然发疯,不知道他从哪里掏出了手工刀,挥舞着对着画面一通划,好端端的画被割的支离破碎。
他神情癫狂,却深情的凝望着碎掉的画。林棠溪看着他手中那把沾了颜料的刀,心中默念阿弥陀佛耶稣保佑真主阿拉,不管了谁他妈来救救她这个无辜可怜的21世纪美少女啊!
“被我甩了后,前男友疯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林棠溪现在的心境大概就是这样的。
她现在一点都不怪来找自己的张老爷子了,原本好好的唯一的天才孙子疯了,换她,她也得接受不了。
林棠溪叫苦不迭,哪里知道张树曜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弱,她看着一群人急匆匆步伐凌乱的从自己身边经过,朝张树曜扑去想要制服他。有人夺过了他的刀,有人压着扭动着身子想要挣扎的张树曜,有人举着针筒朝张树曜注射镇静剂。
看见这一幕,林棠溪的心开始钝痛。起初只是一条缝隙,最后裂缝密密麻麻遍布心脏,强烈的同感席卷而来,林棠溪几乎站立不稳。
任何事情,都没有亲眼来见的真实。她在泰晤士河畔能对张老嗤之以鼻,甚至认为对方神经病不讲道理,可当自己真真切切的站立在发病的张树曜面前,她陡然明白了。
因果轮回,每个人都有一本账。不管她错没错,这件事是她导致的,她得负责,不管是为自己,还是为张树曜,亦或是为年迈的张老。
张树曜被注射进镇静剂后,满是红血丝的眼眶恢复了一丝丝清明。他无力的躺在地上,身边还有被研碎的花朵的尸体,弄脏了他天蓝色的病服。
虚弱的张树曜突然感觉到了什么,越过慌乱忙碌的人群,他的目光直直的望向另一头无措迷惘的林棠溪。
她就站在那里,高高在上的站在离自己几米远的地方,不算远,可也不算近。她的眼眶里面有闪光,放在胸前的指尖捏的发白。
是被刚才的自己吓到了吗?
张树曜想着,然后朝林棠溪露出一个脆弱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微笑。
林棠溪的眼泪再也忍不住,猛地掉了下来。她俯瞰着张树曜的丑态,觉得前所未有的绝望。
天呐,她都干了什么!她都干了什么!
她总是在自作主张,她总是在凭借自己的喜好和意愿做决定!她总是自顾自的认为她的决定对两人都好,可直到了今天,事实证明她是错的。
她认为自己痛苦饱受折磨,于是她将一切都施加给了那个沉默的守候在身旁的青年身上!她生了病遭了罪,所以便要折腾的张树曜也来一遭吗?
何其辛苦!荒谬!
林棠溪捂着嘴,眼泪顺着脸颊不断往下流,张树曜被桎梏着带走的时候,路过她的身边,极轻地呢喃:“别哭,我不会伤害你的。”
这擦肩而过的时间太过短暂,张树曜身体也太虚弱了。只这一句话,再也没办法给予更多的安慰和承诺了。
林棠溪抱膝蹲下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才抹掉眼泪想要重新去寻被看管起来的张树曜。
没人注意到脚边那张被丢弃了的画。若是林棠溪真正注意留心,便能见到上面画着的是自己的脸,只是原本笑颜如花的面孔,被刀片划破,也变得狰狞不堪。
作者有话要说: 我都说了是狗血故事啦,你们别骂我!轻点打!而且我也没有文笔,说实话你们每次夸我的时候,我都差点以为你们是我花钱买的水军了……(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我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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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你什么时候藏的刀?”看着仰面躺在病床的清秀青年, 医生百思不得其解。
张树曜漆黑的眼眸一动不动地凝望着天花板上的格纹,对外界的话不作反应。
医生见他这副油盐不进抵死不认的模样, 心中生了气:“你今天是装的对不对?是因为得知了你前女友要来的消息, 你才这么反常。你以前从来没有情绪失控过,今天突然说要画画, 还特意藏了刀。”
他望向张树曜的眼神满是斥责,“你这么一番精彩表演,到底想干嘛?”
张树曜本来打算对这个年轻的医生的任何话都充耳不闻, 没想到听到了对方可笑的问题。他偏过头,明亮干净的眼睛里略过一丝戏谑:“你觉得我想干嘛?医生?嗯?”
他把无辜可怜的医生盯得脸颊泛红,才慢悠悠重新望向空无一物的天花板,说:“我只是个想祈求她回头啊。”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她来了,她还是在乎我的。”
张树曜眼神迷离, 双手托着后脑勺, 一只腿伸直躺着, 另只腿不安分的屈膝。说这句话时,他嘴唇阖动,固执的认定是林棠溪依然放不下他, 才会来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