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在骗我》第5/40页


第5章

  相比于他刚才的癫狂,现在的他虽然神情镇定,可看上去却更加绝望了。
  这是自己深爱过的人啊。
  林棠溪鼻头一酸,决定把一切都摊开来讲。她声音嗡嗡的,“阿树,我生病了。我和你在一起后总是想起过去那些我不想面对的事情,我没有那么坚强,现在也过的不快乐,如果你真的爱我,就放手吧。这样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她失落的耷拉着肩膀,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茫然的张树曜,“你不要太担心,不是什么大病,抑郁症,我正在积极治疗,估计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张树曜多聪明啊,他结合林棠溪刚才的话和执意分手的理由,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和质问挽留的勇气,怔怔地躺了回去。
  “因为我吗?我让你不开心了。”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询问,自己却已经给出了肯定了答案。
  林棠溪沉默着,说不出去一句话。可抬头面对张树曜仍有一丝期望的眼神,她嘴唇微微阖动却没有发出一个音节,最后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张树曜露出一个苦笑,“真不公平,明明当初伤害你的人不是我,可你却将一切都怪在了我这个源头上。”
  他摇了摇头,疑惑的询问:“你现在这么开心,想必是解脱了,可我呢?我这么爱你,性命都没有你重要,没有你,我以后怎么办啊。”
  林棠溪没有回答这个无解的问题,她最后一次面向对方昂首致意,慢慢的退了出去。这一次张树曜没有阻拦,他挪开了眼不去看她的离开,仿佛这样就能相信她还在身边,这一切都不曾发生。
  林棠溪一步步的退开,步伐越来越轻快,她的灵魂从内而外的升起一股愉悦。分别即在眼前,此时此刻林棠溪明明应该是难受的煎熬的,可奇异的,她心头存在了很久的重石被无形的手搬走了。
  她走至医院外面,灿烂的阳光平等的照耀在大地上的每个生灵身上。沐浴在温暖的阳光底下,林棠溪舒服的眯起了眼,在周围人惊诧古怪的注视下,她向天空摊开双手,缓缓收拢拥抱自己。
  今天起一切勾销,她自由了。
  林棠溪嘴角裂开一个大大的笑,快步离开了。
  而跟暖和的室外相比,病房内阴冷沉闷的让人想要颤栗着逃离。张树曜维持着林棠溪离开时的动作一直不变,低低的啜泣声在安静的房间内久久回响。
  ――
  “所以,你终于分了?”洗平风看着一旁撸串的人,挑眉问道。
  林棠溪不紧不慢的咽下嘴里咀嚼的烧烤,摆摆手很不在意:“废话。”她白了眼洗平风,鄙夷地说,“要没分手,我能大半夜隔这跟你出来吃烧烤吗。”
  她跟张树曜在一起后几乎过上了苦行僧的生活,每天好好学习一心向上,出来玩这种事根本不在张树曜的允许范围内。
  被鄙视了洗平风也不生气,摸摸鼻尖笑出声:“也是,你要没分手,张树曜肯定不会让你出来跟我聚了。”
  张树曜醋意很大,洗平风身为林棠溪的青梅竹马,更是被他视为头号大敌。所以在他的威压诱惑下,林棠溪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跟洗平风出来聚了。
  被洗平风点出重色轻友,林棠溪有些心亏。她算了算,发现自己上一次见洗平风时,还是一个月前了。
  林棠溪心生挫败,她觉得自己无论是作为女友还是朋友,都是十分的不称职。
  洗平风看出了她的别扭,安慰道:“跟你没关系,毕竟当初你们在交往,你也需要顾及对方的感受。”他三言两语便不动声色的把罪名全推到了张树曜身上。
  林棠溪长长叹息一声,算是接受了好兄弟的安慰。她心中依旧有丝丝难受,忍不住开了旁边的啤酒喝了一罐,结果脸颊通红一分钟不到久彻底倒下去趴在桌子上睡熟了。
  洗平风感到好笑,不紧不慢的抿完手里捏着的最后一点酒,淡淡的扫了眼人事不省的林棠溪。他直勾勾的盯着林棠溪,眼神不明的看了许久,才眉尾上挑哼笑一声起身收拾残局。
  一夜无梦。
  第二天六点半,林棠溪准时睁开眼。她条件反射的坐起身揉着杂乱的头发,打了个哈欠下床想去洗漱换衣服跑步,可走到卫生间门前不自主的停住了脚步。
  “咦?不对,我已经分手了干嘛还要起这么早!”她猛地一拍脑门,三两步跑回床边一把把自己摔回床内,挪啊挪把自己整个人都藏在还有余温的柔软被子里。
  时隔一年多再次享受到赖床的美妙滋味,林棠溪心里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她在被子里舒舒服服的滚了滚,露出极为满足的傻兮兮的笑。
  而另一头,因为多年养成的生活习性,张树曜也准时在六点半睁了眼。他下意识的去摸身边的位置,冰冷的触感让他心也变得空荡荡的。他还有些茫然的眼睛对准陌生的天花板,医院独有的消毒水的刺鼻味道钻进他的鼻孔。
  只有他一个人。
  张树曜的心开始钝痛,他按下呼叫的铃,决定准备出院。经历过昨天的那场分手后,这间病房陌生又难熬,他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多待。
  张树曜迫切而渴望的想要回到哪间林棠溪和自己共铸的爱巢,哪里有她存在的痕迹有她残留的气息,每一件事物都与他们的爱情有关。张树曜就像是一个濒死的病人,需要回到自己的安全室得到治疗。
  他拒绝了自己母亲和护工,将自己关在生活了一年多的公寓内。他将拉上窗帘将温暖的阳光阻挡在外,室内一片黑暗,他像是不知名的影子在室内漫无目的的徘徊,企图从中找回丢弃了自己的主人。
  他坐到柔软的沙发上时心会抽疼,林棠溪当初为了买它还跟自己撒过娇;他手流连的摸上茶几上的马克杯,林棠溪很喜欢收集杯子,这也是她的藏品之一。头上的水晶吊灯是他和林棠溪亲手选的,地上的羊毛地毯是他为了林棠溪特意寻来的……
  张树曜受不了了,他下意识想要逃避这一切,于是起身随意的走进厨房,可他却怔怔地望着橱柜。
  他和林棠溪在上面做过。张树曜甚至还能记起情到浓时,林棠溪昂起的修长的脖颈,她长发拂过自己沾了汗的胸膛,痒痒的。
  张树曜红了眼。其实不止是厨房,沙发,门口,卧室,墙壁,这间不算大的公寓里,处处都有他们留下的痕迹。
  ……
  张树曜过上了独居的与世隔绝的日。他整日整夜躲在这间屋子里,白天只有在取外卖时才会露面,其余时间都不知道他在捣鼓什么,晚上的时候他会嗅着被子里残留的林棠溪的味道入睡。
  六点半一到,他准时睁眼。但这个时候他没有像往常一样起身读书或者跑步,而是埋下头嗅
  了嗅属于林棠溪的味道,原本略带茫然的眼睛慢慢恢复了清明。
  他眯起了眼,藏在被子下面的手缓缓动作,别过头将头深深埋在白色的枕头里,喘息的闷声时高时低。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在干什么你们猜,嘿嘿嘿嘿:)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O(∩_∩)O哈哈~ 1个

第6章 【捉虫】

  当太阳完全升起后,床上的青年狭长的眼尾有晶莹闪烁,他弓起背发出一声似痛苦又似愉悦的短暂叹息。等张树曜喘息着释放自己后,他的羞耻心不合时宜的冒了出来,想到自己刚才幻想的场面,他红着耳尖将头埋得更深了,直到他的眼睛完全恢复了清明澄净。
  张树曜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后缓缓起身,赤/裸着身子踏入浴室。伴随着水珠噼里啪啦降落到大理石地面的的声音,新的一天拉开了序幕。
  浴室内的声音渐渐停歇,玻璃门上的水雾慢慢散去。没有了热闹好动的女主人,这间曾经的爱巢安静到诡异,张树曜开了门在室内发出突兀的响声,他一只脚踏出门落到地毯上,可另一只脚却迟迟没有落下。
  他在转身的时候,忽然看向浴室门那扇光滑的镜子,镜子里的青年高高瘦瘦,身材削瘦匀称,水滴滑过他曲线分明的腹肌。
  他目光下移落到镜子旁边悬挂的日历上。张树曜缓缓朝着镜子下方伸出手,从木质柜子里拿了支红色的记号笔。他用手中的笔点了点,然后上半身倾斜,用红色的笔在日历上画了个记号,写了四个字。
  “我想她了。”
  他怔怔地望着那个鲜艳刺眼的红色记号,喃喃道:“第一天,我好想你。”
  ……
  “分手第一天,你有什么感觉吗?”安静空旷的就诊室里,一位三十多岁的男子温和的询问道。
  林棠溪神情犹豫,挠了挠自己的手指:“我也不知道。”她说出这句话后甚至不用心理医生的引导,自己便一股脑说了,“说实话我挺开心的,可是我又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开心。”
  在医生鼓励的眼神下,她终于吐露了心扉:“我就像是甩掉了背了很久的包袱,浑身轻松,但张树曜不是包袱。我离开了他,他很难过,我不应该开心。至少不应该是这么快,在他还痛苦的时候。”
  赵医生一针见血道:“你觉得自己伤害了你前男友,并认为你目前的快乐是建立在对方的痛苦之上的?”
  林棠溪神情一呆,然后闭上眼用力点头。她脸上复杂纠结的表情通通褪去,脸色苍白,不敢面对赵医生接下来的话。
  赵医生摊开手,不解询问道:“既然你不爱他了,继续留在他身边才是对不起他吧?”
  眼见对面的人似懂非懂,赵医生摇了摇头微笑劝慰:“爱情应该是愉悦的,它会帮助两人变得更好,而不是互相折磨,更不应当以其中一个人的牺牲来成全。”
  林棠溪猛地睁开眼,睫毛颤抖。
  第二天一早,林棠溪提着行李将手中的飘递给检票员。她拖着精致小巧的行李箱踏上登机通道,坐到属于自己的座位上时,发现窗外的朝阳都还没有彻底升起高挂在天空。
  早上的阳光最柔和了,光芒透过窗户照进飞机内。林棠溪恍惚伸出指尖,贴近透明的窗户。她睁开的眼睛里满是好奇和忐忑,还有一丝极易察觉的欣喜。
  她到现在还没明白,自己怎么就被赵医生两三句话给忽悠了呢。她还没休息几天,就突发奇想的提着行李跑到千里之外去旅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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