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千娇百媚》第26/135页


  沈醉奇怪:“你们……开庭?”
  沈临安垂头笑了下,“最近接了个案子,没想到公诉人是陆检。”
  陆程安语气淡淡:“我也没想到你会接这种案子。”
  说的就是跳楼女人丈夫的案子。
  那人叫陈志文,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出纳,在公司八年时间,累计挪用公款两个多亿。
  这种程度的简单案子,都是给新人练手的。
  沈临安和陆程安,都不会接手这种看似简单、结果一目了然的案子的。
  沈临安伸手拧眉,“没办法,那家公司的股东和我们律所的合伙人认识,再三叮嘱我得好好做这案子。”眉宇间尽是无奈,随即道,“你呢,总不会也和我一样吧?”
  “不一样。”
  这案子原本是给刚来公诉科的年轻检察官练手的,他却因为朝夕冲动之下说的话而不得不厚着脸皮从年轻检察官手里把这案子拿过来。
  陆程安淡声道:“最近案子少。”
  “怪不得轮到你上手了。”沈临安说,“这还是我们第一次站在对立面,很期待最后谁赢。”
  “没什么好期待的。”
  陆程安嗓音淡淡,眉眼中满是漫不经心,
  “反正结果都是我赢。”
  沈临安和他同窗共事多年,大学里的辩论赛没一次赢过他,大小考试也没一次赢过他,每次都是第二。工作之后,二人不在一个部门,但检察院里的人每每提到他们其中一人,总会拿另一人作比较。
  而每次比较结果都一样。
  陆程安更胜一筹。
  其实二人对这事儿都不上心。
  陆程安素来对外物不上心,从上学时就是这样,他气场强,无论到哪儿都是人们议论的中心,可实际上他是个烟火气很淡的人,总是漠然应对一切。
  官司赢了,眼里也没有多少的笑意。
  对于他而言,一场官司就是一份工作,他尽了他应尽的职责,不管是伸张正义还是指责罪犯,他把事情的真相说明,做到他该做的。
  任务完成,他就全身而退。
  沈临安离开检察院,倒不是因为陆程安。
  他出身书香世家,性格温润,脾气也是一等一的好。他和陆程安之间,倒也没什么过节,被比较的这些年,他心底也没有过任何的不甘不适。
  被比较是很寻常的事,没必要太当真。
  他之所以离开检察院,是因为他觉得,律师比检察官更有温度。
  就像他和陆程安。
  沈临安虽然工作能力差了点儿,但人缘比陆程安好许多;检察院的人虽然都喜欢陆程安,但那份喜欢里有几分的敬畏和胆怯。
  而他在律所工作两年,也越发觉得自己更适合律师这一行业。
  沈临安这两年大小官司也打了不少,胜诉远多于败诉,在业界口碑很好。
  他看着陆程安用这张淡漠的脸说出那样张狂的话,忍俊不禁:“谁输谁赢,还得到时候看不是吗,太早下结论可不是件好事啊,陆检。”
  陆检眼尾冷淡往上挑起,“我想要的,从来都没有失过手。”
  不管是案子,还是人。
  一向如此。
  ・
  跳楼的女人叫刘敏。
  她带了之前检查的所有检查结果和检查报告给朝夕看。
  朝夕把所有的东西都看了一遍,最后拿着检查影像,指给她看:“三叉神经鞘瘤,外加颅内外沟通,成哑铃状,恶性还是良性得进一步做个检查。”
  刘敏:“这个病好医吗?我还能活多久?”
  她双手紧攥,惶恐不安地注视着朝夕。
  朝夕从医多年,见过太多病人,问诊时,所有的病人都是同样的表情。
  无助,惶恐,失措,害怕,以及深深、深深的渴望。
  朝夕在国外留学时接触的病人都是外国人,说着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或者是因为James慕名而来的法国人,甚至是德国人,小舌音令她头疼。
  她在面对外国人时,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具体的得等手术之后才知道。”
  可当面前的人是中国人时,那份冷淡似乎无法置身事外了。
  刘敏拉着她的手,苦苦哀求。
  突地,朝夕察觉到手背上有湿意。
  垂眸,看到刘敏脸上已是泪眼朦胧了。
  朝夕自问看惯了生死,但几颗眼泪砸了下来,砸向她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她说:“三叉神经鞘瘤发病率很低,你的瘤体不大,相对而言治疗会比较简单,你看这个,”刘敏连增强CT都做了,朝夕在电脑里找出影像,说,“瘤体就在这里,不大,而且位置也不难找,手术不会太难。”
  见对方放松不少,朝夕又补充,“每个手术都有风险,尤其是脑子上的手术,更加需要谨慎。”
  刘敏点头如捣蒜,“那医生,是你给我手术吗?”
  “不是。”
  “为什么?”
  朝夕安抚她:“你术前术后都由我负责,放心,主刀医生医术精湛。”
  “真的吗?”
  “嗯。”朝夕拍拍女人的手背,嗓音沉沉,是很容易抚慰人心的嗓音,“而且我也会上手术台的,你放心好了。”
  刘敏去办手续的时候,朝夕去找了梁亦封说这件事。
  梁亦封几乎是神外最忙的医生了,听完,眉头微微皱起。
  朝夕以为他会拒绝。
  但没想到,他同意了接这个手术。
  他叫住她:“以后少惹这种事。”
  “我只是在救人。”
  “那么多人,你救的过来吗?”梁亦封是非常适合做医生的那类人,冷静,理性,永远和病人保持距离,不会因为私心而有所动容。
  朝夕站在原地,垂眸想了想。
  忽地,嘴角扯起,薄淡一笑:“我学医就是为了救人的,能救多少,就是多少。”
  梁亦封语气很冷,评价她:“天真。”
  那晚她下班很晚。
  到家将近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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