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天想着从书里出来》第60/92页



第70章 斩首
  谁也不知道在这满是血腥恶臭, 鼠蚁乱爬的阴森地牢内, 秦小一是怎么忍着疼痛熬过这一晚的。只道当卫兵打开地牢木门时, 少女乌发湿濡杏目紧闭,稚嫩的脸庞上一片苍白, 但唇瓣咬破溢出一抹暗红, 她正无力的半趴伏在草堆上, 不知道的,还以为少女早已气绝。
  卫兵一慌, 生怕交不了差, 连忙遣人上去给少女检查, 狱卒伸手一探, 见少女尚上气息存,随即安下心来。连忙拿来铁镣, 扣好后与人一同把人给抬出去行刑。
  那卫兵是郭嘉的亲信, 深知此女可是郭将军能否彻底掌握军权的关键,要是她死了, 说不定还要给郭将军招祸。但只要把人活着带到刑场,熬到当众会审执刑,谁还管她生死。故卫兵昨夜才把人给扔到牢中,没再多上刑讯, 但秦小一那虚弱到仿佛随时便会晕死过去状态, 卫兵也无法,只好吩咐狱卒给她喂几口水,免得人还没到刑场, 便已经去了。
  狱卒毫不怜惜的捏起少女的脸颊便是一顿猛灌,冷水灌到喉咙,刺得少女连连呜咽出声,但却一句话也喊不出话来。狱卒也丝毫不觉得奇怪,锁好铁镣后边便扯着少女往外押出去。
  待秦小一有力气睁开眼时,人已经被押到了邢台上。那木台约摸三尺高,秦小一便是再眼力不济,也能清楚看到台下站了多少人。怕是整个营的士兵都叫来了吧,秦小一不由得讽刺一笑。
  此时,郭嘉一身铁甲卫衣,昂首挺胸般大步走了出来。他清了清嗓子,声如洪钟道:“军规明言在先,不得私进将帐,探听军机,此为条一,属犯探军。蔑视禁约,营中藏人,漠视本职,此为条二,属犯轻军。王爷初到雁东,有所不知,圣上特意让王爷到雁东为国效力,想来也不想因此事对王爷失望。为由施以小戒,故把迷惑端亲王爷犯禁的妖女,押至刑台之上,本将军认为其罪之恶,理应当斩!”
  “将军英明,理应当斩!”随着卫兵一声声呼和,这声音越喊越大,几欲响彻云霄。
  郭嘉抬手扬了扬,见将士停下了口号,他一脸痛心疾首道:“然,我军现正处于危急存亡之时,还需集各方齐心协力,同舟共济,才能击退古月氏等外敌蛮人入侵!为此,本将军愿意用己之命,冒死进谏,先斩后奏,为端亲王爷清君侧!即使端亲王爷不愿,有所埋怨,老将亦愿一力承担!”
  郭嘉热泪盈眶,说到激动处,几乎要泪撒当场,身后一众小将闻言,竟齐齐上前表明心迹道:“吾等愿与郭将军一同承担,冒死与王爷进谏!”
  秦小一闻言,不禁得冷笑出声,好一场你唱黑脸我扮白脸的闹剧。既没有审讯,也没有查问,一闯进主营便见人就抓,第二天一场假哭,推几名小将当见证人,胡乱按上个莫须有的罪名即当场行刑,就是小孩子过家家也没那么儿戏吧
  凭什么?她就该当这些人的垫脚石百里轩要怀疑她也就罢了,她确实有心接近百里轩,就为了自己的私欲。但是凭什么这些外人也能把她当垫脚石踩就因为她与百里轩的关系,他们就要拿她开刀,然后污蔑他人
  秦小一嘲讽不已,唇角挂着冷笑,琉璃杏目被翻涌的怒火激得通红,她冷眼记下所有站出来一心让她受死的人,怒视暗忖,千万别让她逃出生天了,否则她肯定要这些人千百倍的还来!
  郭嘉斜眼扫过邢台上,那腰板挺得笔直的小小少女,便是听见自己要当场斩首了也丝毫不减哭闹,冷静坦然的面对着千军万马也毫不器怯场。他深谙那哑毒之苦有多折磨人,便是让壮汉吃了也能被磨得不成人形。但没想到熬了一晚上,少女还能硬撑下来,单凭这份耐力,他就暗暗信了几分主子的话,该女不得不除!
  郭嘉朗声说出秦小一的种种罪状,最后下令道,让刽子手行刑。刽子手听令,大灌了一口烈酒,一把喷在锋利的大刀上,秦小一咬紧血肉模糊的下唇环顾一周,但到底眼前黑乌乌的一片人里,她连一个认识的也没有。
  察觉刽子手已经走到身旁,举起利刀。秦小一这才缓缓的闭上杏目,反绑在身后的手不由得紧握,指尖用力得几乎要戳破掌心,说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此刻别说是站起来,就是张开嘴呼喊一声她也做不到,能在死前别软趴趴的倒在邢台痛哭求饶,已经是她最后的尊严了。
  “斩——”郭嘉一声令下。
  利刃一挥,只见寒光掠过,不少见惯了血腥场面的卫兵此刻也忍不住闭上了双眼,不论少女做了何事,究竟还是一名娇弱的豆蒄少女,如今当场被杀,或多或少还是有几分心生怜惜。噗的一声,一道惊慌的惨叫当即响起!
  那胆小的士兵忍不住疑惑,暗忖那惨叫声怎么如此粗砺,分明就是男人的声音。他睁开眼睛一看,懵了一脸,只见邢台上少女半低着头,想象中少女身首异处的场景根本没有发生,倒是一旁的刽子手此刻却紧捂紧右手,手腕上插着一支箭羽,鲜血直流,那声粗砺的惨叫便是他惊慌吼出。
  小兵急忙望射出箭羽的方向瞧去,见那打头的是一名身穿鱼鳞铠甲的男子,正放下手持的长弓,牵着缰绳驶马而来,身姿骑气度耀目不凡。卫兵见状,心中无不大呼厉害,男子距那邢台差了不止百步,却能一箭射中高台上刽子手的手腕,道是一声百步穿杨箭术精湛,也绝不为过!
  待人走近时,只见男子风尘仆仆,却丝毫不折损其风姿。清癯俊逸,气度清朗如明月,态度从容,目光坚定的打马朗声道:“郭将军,本王家的侍女所犯何事,竟劳郭将军私下把我的人给押走,当众处斩”
  郭嘉走下高台,恭敬的对百里轩行礼,隐下目中的轻慢,语气一片痛心疾首回道:“王爷可知军规有言在先,闲人不得私进帐下,探听军机,否则属犯探听军机。二不得蔑视禁约,营中藏人,漠视本职,否则罪犯轻军。不过数日,便是古月氏率军压境,王爷一不点清兵将,二不请主上开仓填满军粮。竟把女婢藏在营中,寻欢作乐,属下怎能不忧心。故属下定要处去该妖女,为王爷清君侧!”
  百里轩闻言下马,步伐从容不迫,但目光扫过一身狼狈,昏迷不醒的秦小一时,目光徒然一变,眼底深处有多少担忧自责,望向郭嘉时便有多阴寒刺人。
  他没有理会郭嘉的咄咄逼人,脸色阴沉的走向秦小一,但手上的动作可谓极尽温柔,男子扯着雪白的衣袖细细的擦去少女唇上的血迹,低声呼道。见秦小一皱着眉头嘤咛出声,他更是越发的小心翼翼。
  郭嘉见百里轩竟敢当着大军面,不避嫌的维护女婢,不由得轻蔑起来,暗暗得意思忖,百里轩越是无所禁忌,就越是应了军中的谣传,看来包玟宾说得都是真的,天潢贵胄的清雅王爷,竟然是个迷恋青涩稚嫩少女的蠢包。
  他压下眼底的鄙视,面上仍是一片忠直问道:“端亲王爷,你这是何意你就这么枉顾三军,枉顾主上对你的一片重负期望”
  “阿展,把锦盒呈上来,给郭将军亲自打开看看!”百里轩头也不抬,直接吩咐起来。
  郭嘉面上生疑,但料想百里轩应该不敢当着大军面前耍诈,他冷吭一声,这才昂首挺胸的上前打开锦盒。士兵们都十分好奇这位小露了一手精妙箭术的新任王爷大人会拿什么东西给郭将军看要知道郭将军在军中积威甚久,说一不二惯了,还没有当面质疑难倒过郭将军。反观端亲王爷,不过是新官上任,既无人脉根基,又摊上古月氏来犯军中缺粮,当真是厄运连连,要是郭将军再参上他几本,也该够拉他下马了吧
  更甚之端亲王爷还把女人藏到了军营,被郭将军发现了。稍有几分赏识王爷箭术的小将想起此事,莫不对百里轩的摇头叹息,印象差到极点。
  那厢郭嘉把锦盒一打开,饶是他再做好心理准备,此刻也吓得面色大变,后退三步,他颤抖着发问道:“你居然……居然……!”。
  士兵只见郭嘉浑身发抖,那表情不知道是激动还是后怕,仿佛那锦盒便是一头吃人猛兽,吓得郭嘉面色大变,将军风度全无。
  那厢,百里轩已经解开了秦小一身上的绳索,一把抱起了秦小一。少女身姿小巧玲珑,被男人温柔的抱入怀中,不由得舒服的细细嘤咛出声,侧着头埋入男子怀间,乖顺得仿佛刚才无畏死亡的一幕只是错觉。
  不知道是不是卫兵看花了眼,当端亲王爷的冷峻面颜望向少女时,那感觉难形容,似乎只有绕指柔一词堪堪配之。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的阿策最近很受伤,但是只要看见了很多很多的收藏,就能治愈了。
  你们看着办吧。_(:зゝ∠)_


第71章 相缠
  郭嘉此刻也管不着要如何再为难百里轩与秦小一, 他被锦盒中的东西吓得哑然失色, 无复加以。那锦盒中装着的, 居然是一枚血淋淋的人头!
  人头黑发染血,浓重的血腥味直冲鼻端。双目圆瞪, 嘴唇微张颜色发紫, 暴突的眼珠子直往上瞪, 仿佛定格在他被人砍下头颅的瞬间,死不瞑目。若是别人, 定然要被吓得尖叫出声。但从郭嘉久战沙场的赫赫战功来看, 他又岂会惧怕看见人头, 怕的是, 这枚人头的主人,居然是包玟宾!
  百里轩还特意命人把人头递上来给他看, 不……不可能的。百里轩怎么会知道他和包玟宾的关系!郭嘉佯装镇定, 厉声反问道:“端亲王爷,你这是何意!为何要滥杀朝廷命官, 包大人到底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你,既然……既然被你砍下头颅,递与本将军相看!”
  此言一出,军中一片哇然!
  不少小将先锋都认识包玟宾, 此人虽说十分好色, 但于公事却办得十分得体,更是和城中各家名门望族交好,军中事务调度好几次都要拜托他与之周璇。
  如今竟然兀得被杀, 首级还被装至锦盒中递给郭将军查看,不少士兵都觉得端亲王爷这是疯癫了,手段当真残暴不仁!还有士兵揣测道,那名少女当真有如此大的魅力,值得王爷背上所以骂名,冲冠一怒为红颜
  百里轩尚未回答,他的队伍里却又走出了一人。此人方脸大眼,一脸胡渣,他气的脸色涨红,指着郭嘉骂道:“未将已经看不下去了。郭嘉,想我之前还一直对你十分敬重,如今,我呸!我还真是瞎了眼了我,你与包玟宾互相勾结,暗通雁东各大家族藏埋粮草,私自把军中钱粮交由亲兵转手卖出的丑事,王爷已经带未将查明清楚!你现在还敢指着王爷恶人先告状”
  众人闻声望去,不由得诧异。严小将军是什么时候与端亲王爷一同调查的,更甚乎,郭将军与包玟宾勾结名家望族,垄断军粮,这事是真的
  士兵只觉今日发生的事太多了,他们压根反应不过来。若此话是由端亲王爷道出,他们还会暗暗怀疑是否是王爷救人心切,污蔑了郭将军,但如今连向来亲兵严明,刚正不阿的严小将军也站在了端亲王爷这边。士兵们不得不重新审视起此话的准确性。
  郭嘉听得冷汗直冒,脸上青白交替,他反应奇快的大喝道:“一派胡言,本将军敢对青天白日,征战多年的兄弟发誓,绝无此事!如有违誓,五马分尸。”
  见郭嘉连连矢口否认,严小将军对郭嘉可谓失望透顶了。多年并肩作战,说没有几分信任那是不可能的。但没想到此时,他已经挑破了脸面。对方却还能睁眼说瞎话,连这种毒誓也能脱口而出,可见郭嘉人品之卑劣,甚至连死去的兄弟也敢不放在眼里。
  当真无耻,严孺除了失望,更多的是愤怒,他忍不住想嗤骂道:“你以为你与包玟宾的丑事当真无人知晓吧?这还是多亏了王爷府中的秦姑娘。她撞见了包玟宾与女婢浅碧的奸情,包玟宾指使女婢偷取王府情报不止,更是暗中与各大家族串通一气,高价卖粮的龌龊事。秦姑娘知道后,才不顾性命的跑来军营,通知王爷。”
  顿了顿,严小将军恭敬的对百里轩怀中的秦小一双手一拱,表示感谢道:“此事还严某还需谢谢秦姑娘。但郭嘉你却不顾后果,还想押了个迷惑王爷的污名上去给秦姑娘。要不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数万大军的口粮,就要成为你郭嘉夺取军权,谋取私利的玩物!郭将军,你还当真是好计算啊!”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尔等可有证据证明我与包玟宾密谋,垄断兵粮之事”
  先前有多威风的郭嘉,而今就有多窘惶。他只是按照主子的意思,想方设法让百里轩失势,把军中大权笼络到自己手里,让百里轩再无翻身之日与主子作对罢了。又恰逢包玟宾献计道,百里轩与他的女婢态度亲密,那女婢还收拾包裹欲入军营,让他将计就计,打百里轩一个措手不及。
  谁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那少女居然还知道他与包玟宾暗地利诱威逼各大家族,断不借粮入营的秘事。要是他早就知道自己会摆在一名手无寸铁的少女身上,他当初就该把那哑药换成毒药,干脆的要了她的命!
  “雁东各大家族早已把你两的丑事说了个一清二楚,想看证据,你就到自己到牢狱去看个够吧!”严小将军猛得啐了一口到地上,对此等厚颜无耻,死不悔改的恶徒,他连说话都嫌恶心。
  百里轩一锤定音道:“来人,押郭嘉下去,严孺负责彻查此事。”说罢,他抱着少女直接回主营。身后严孺听令,双手作揖,同白展一起处理去处理郭嘉的恶行。
  士兵们这时才回过神来,纷纷交头接耳云云道,想不到郭将军才是其中最大的黑手,那秦姑娘与端亲王爷不过是被郭嘉污蔑陷害。
  有的士兵还打算赶紧过去占好位置,看严小将军审理此事,好让他们理个清楚明白。反倒是端亲王爷一路抱着他的女婢回主账营的这件事,被卫们彻底忽略过去了。他们怕的是没有口粮,而主将还沉迷女色,枉顾他们性命,但此刻已经真相大白,口粮似乎也找到了调借的原因。百里轩与秦姑娘的私事,便不再是坏事了。
  甚至还有不少人感动于他们的王爷大人,对待有功的女婢都如此关怀备至,亲力亲为,果然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不少人甚至暗暗赞赏起王爷殿下,对这位新任大人也不再排斥,此乃后话。
  主账营中,不少文书皆被翻乱,但百里轩此刻却无暇顾及,吩咐好下属请来军医后。他才小心翼翼的把少女放到自己的床榻上,少女一身狼狈,双目紧闭,仿佛一直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不时疼得蹙起眉心,粉嫩的唇瓣被咬破了几道小口,隐隐有血丝掺出,既让人心生怜惜,又诡异的透着一股莫名的美感。
  百里轩放下少女,正想把手从秦小一身下抽出离去时,少女却兀得嘤咛出声,如哭如泣,小手正紧拽着男子的外衣衣襟,似乎是极为害怕男子离去。
  军营重地,本来就是男人征战沙场的地方,便是主将的帐篷,也不过是搭建得稍大,物件较普通兵营更加齐全罢了。比起百里轩在雁东的府邸,说一声简陋也算是夸奖了这主营。
  但如今这简陋的床榻上,少女黑发散乱,宽大不整的衣衫下包裹着少女温热娇小的身体,嫣红的唇瓣不时嘤咛出声,眼角隐隐泛出泪光。
  两人本就靠的极近,男人不止能听见少女细微的呜咽声,连那温热的鼻息都在交缠共享,每每百里轩想拉开秦小一握紧自己衣襟的手,少女便会蹙紧眉头,似咽如泣。百里轩眼神一暗,面上却一片平静无波,又像山雨欲来。
  “你还真自私,既要我留下来,却又什么都不告诉我。”
  男人在少女耳侧呢喃,那温声细语仿如最亲密的爱人低诉私语,但说出的话却比利剑还要伤人。少女仍是紧闭着杏目,但却像听到了男子的低语,握紧衣襟的手又紧了两分,像在哀求道,别走。
  男子星目深邃,附身到少女身上,两人的鼻息相互纠缠,体温越发相近。男人稍薄的双唇几欲贴到少女嫣红的樱唇上,最贴近时不过才堪堪一纸之隔。他薄唇启合,似乎给少女说了一句话,说罢,便静静的停了下来,深邃的星目一眨不眨的望着少女,仿佛在等着最后的通判。
  空气仿佛凝固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男人星目越发幽暗,仿佛失去了最后一丝亮光。突然,少女微动,收紧了纤手,男子一时未察,那隔着一纸之距的双唇便兀得贴近。男子感觉到自己唇上,少女那柔软,带着淡淡血腥味的双唇,甚至清晰的感觉到了少女那一瞬间的温热鼻息,微微掠过自己脸上。
  百里轩愣住了,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少女软软绵绵的唇瓣就这样贴在上面,柔软的一塌糊涂。刚刚沉寂下去的心仿佛在这一吻中活了过来,犹如擂鼓锣敲,须臾间,脑袋一片空白,只想随着感官沉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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