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月光倾城》第12/76页


  譬如眼下,她半阂着眼,偏头,若无其事地拨开粘在脖颈上的头发,迈开两条细长的腿,昂首挺胸走到林霁尘面前,抽走他手里的马克杯,轻飘飘道:“谢啦。”
  动作自然得,就好像她姚大小姐才是这间公寓真正的主人,而林霁尘只不过是她身边一个小小侍应,专门负责在她晨练完后给她端茶倒水。
  大写的嚣张。
  但同时,她全身细胞又拉响最高级别的警报,红艳艳的唇抿成一条直线,攥紧从虎口夺下来的战利品,随时准备迎接他的林言林语。
  头顶却只有一声轻笑,“喝吧,解酒。”
  声音好听得呀,像贝加尔湖畔的一缕风,语气竟出乎意料得……正常?
  OK,被人下降头的应该是这位哥。
  姚光狐疑又同情地抬头。
  林霁尘大概是刚晨跑完回来,一身松垮的白色运动服,坐在烟灰色沙发背上,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仰头喝。
  喉结密密地滚动,一滴汗沿着流畅的颈线滑落,掠过锁骨没入T恤。外套拉链拉到一半,悬在胸前叮叮当当反光。
  挡也挡不住的少年感。
  姚光不由看呆,像是一下回到初中,她因为一套数学卷子,被这家伙拎到篮球场。
  场外明明有那么多妹子怀抱五花八门的运动饮料,抢着为他冲锋陷阵,他却偏偏要她送矿泉水,有病!
  她给的矿泉水还能比运动饮料好喝?
  水递上去后,这家伙又开始拿乔,一手插进裤兜,一手拎着矿泉水瓶向上抛接,散漫地撩起眼皮睨她。
  阳光从旁边洒入,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利落游走,随唇角轻扬起的暧昧弧度一笔收梢。
  有贵气,有痞气,却丝毫不矛盾。
  “一瓶水一道题,自己算算还得给哥哥干多少年……”
  ???
  姚光瞪大眼睛。
  某人慢条斯理地喝了口水,舔舔嘴巴,又慢条斯理地拧上瓶盖,继续抛接着瓶子玩了会儿,才慢吞吞接上,“苦力。”
  “……”
  呸呸呸!
  狗男人!
  思绪回拢,姚光皱着鼻子哼哼,捧起马克杯抿了口。
  眼睫忽地一眨。
  奶茶?
  竟然是奶茶!
  不是速溶粉冲泡的,而是牛奶和红茶现煮的!
  还挺甜。
  可他不是从来不吃甜食吗?
  姚光扁着嘴,脑补他这个眼睛长在头顶上、名校留学归来、身价百亿的林氏集团太子爷,委屈巴巴地戳在一个狭窄的厨房里,手忙脚乱给她煮奶茶的画面……
  好像还挺萌?
  她忍不住笑出声。
  但高冷小仙女的人设不能崩,免得这混蛋又趁机开启嘲讽模式。
  姚光又赶紧憋住,丢下个精致的白眼,“难喝死了。”
  绕过沙发,回到落地窗前踱步,假装看风景。只在转身背对林霁尘的刹那,才捧起杯子抓紧时间喝两口,回头确认一遍他冷漠的后脑勺,又放心地嘬两口。
  嗯,头好像没那么疼了。
  胃也舒服很多。
  算他还有点良心!
  一楼客厅对面就是开放式厨房,中间没有隔断。餐桌上摆着面镜子,林霁尘昨天随手放在那忘了收走,此刻正好与落地窗相对,把一切都照得明明白白。
  林霁尘仍坐在沙发背上没挪窝,双手撑在两侧,两腿大剌剌地敞着,悠哉悠哉盯着镜子。脑袋微偏,唇也向一侧轻挑。
  小姑娘喝得太急,唇边晕开一圈奶泡。怕被他看出来,她忙伸出舌尖舔走,鹿眼跟做贼一样滴溜溜往后扫瞄,见他没回头,还拍着胸脯小小松了口气,得意地弯起嘴角。
  “蠢。”林霁尘哼笑。
  姚光诧异地转头看过来,他若无其事地清了清嗓子,低头盯着自己脚尖,装作一脸淡漠,胸膛却还在闷闷发震。
  舌尖从嘴里探出,跟着她一块,缓而慢地,舔过唇角。
  这丫头,娇得很,打小就这样。
  记得初中那会儿,学校里的男生为了讨好她,天天给送她奶茶。每天早上到学校,她座位上都是满满一桌奶茶杯,高高低低,花花绿绿,都挤到他桌上了。
  可这丫头嘴巴挑,扯开塑料袋扫了眼标签,没一杯合她心意,就都送给了别人。学校里上至校长办公室,下至看门张大爷养的小京巴,全被她送了个遍。
  就是没送给他。
  还挺记仇。
  林霁尘后槽牙咬着磨了磨。
  后来奶茶分完了,小丫头又嚷着要喝,耷拉着眉毛嘟着个嘴,没骨头一样趴在桌上。要是喝不上,她一整天都打不起精神。
  服了。
  最后他实在被吵得没法,只好出去给她买。
  不想这跑腿的活儿一朝落在他身上,就得无限期连任,还不带休假的。
  可他都做到这份上了,让这丫头到篮球场给自己送个水,水还是他自己掏钱买的,她只要站在场边递一下就行。她还哼哼唧唧不乐意,娇气!
  不过……
  -“他也有好的时候,比如、比如……”
  -“奶茶!”
  还记得自己给她买过奶茶,也不算完全没良心。
  林霁尘勾唇,轻轻捏了下矿泉水瓶。
  最开始,是在初二那天下午吧。
  小丫头站在教室门口,掰着指头跟他数要求,声音被夏末的风濡得甜软,“没有珍珠的奶茶没有灵魂!记得加满糖,不然我宁愿喝白开水。还有茶味不能太浓……”
  他两手抄兜,懒散地侧倚着门框听她说话。
  那个时候他的身高就已经奔180,而小丫头长到160就不动了。他稍一低头,就能看见她长而密的睫毛覆下来,像两把毛茸茸的小刷子,在阳光下一颤一颤,仿佛能抖落金粉。
  他大概是真被挠到了,喉咙有些发痒。外面有人喊他去打球,声音统统化作耳畔稍纵即逝的风。
  片刻,他不自然地偏开头,哑着嗓子谑她:“你这么挑,当心以后嫁不出去。”
  小丫头愣住,耳尖儿一点点蹿红,气急败坏地踩了他一脚,“要你管!又不嫁给你。”
  嗯,是不用他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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