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女难嫁》第170/235页
又写信给维?^,让他尽量多的种些玉米土豆,成熟收获之后,不要再卖给别人,先储存起来,若徐知安的目的达成,他被贬至其他地方为官,这些东西都能派上用场。
想到这里,玲珑的心思一转,徐知安一人做事,无人相助的话,未免太过艰难,她助力的也有限,作为一个被整个社会形态驱逐在权力之外的女子,委实帮不上实质性的大忙,所以――
“母亲,随家的商队和商线如今还能用么?”
若徐知安真被远谪,那么,随家商队,就该是他最重要的助力。
75. 游湖 尽兴
随娘子看着是个极随和之人, 然心计谋略并不输于其他大商家的家主们,只是自从徐知安学文科考之后,为了不使徐知安受到商户身份的牵连, 她便关停兑卖了许多随家商铺和商船 , 只留几个不惹人注目的铺子。然后和徐郎君各地行走时,偶尔会买些地,将随家的老仆伙计们都分派那些地方管理田地茶山林场等, 这些年,各地的地片积攒下来,大约有四五万亩。
去年秋天, 徐知安一纸稍回家, 随娘子也只能无奈笑笑, 将家里寄在别人名下的田地收回来, 重新落于自己名下,一应粮税钱税都补交齐全。粮田的税赋比茶山和林地都重些,但所出产收却远不如茶山林地丰厚, 交过税赋, 所剩也就不多了?即便如此,她也不能将田地卖于平常农户, 若卖了, 不肖三年,那些农户就得被豪绅劣吏们逼成佃户, 田地也会变成别人的田产。
至于商队, 早就散了。
随家商队都是随商船走的,近年海上生意越发不好做,依高祖令,片甲不得入海, 成祖时,这令犹如空文,至宣帝,这令又被重新提起且重视,因这令文,边军油吏犹如吸血的蝗虫,过境便寸草不生家离子散,许多渔民和商人被逼着做了海匪,然后有了重新禁海一事。海匪闹的乱,兵吏也榨的狠,随娘子思量了许久,索性将自家商船卖了,也能落个安生。商船一卖,随商船行走的商队没了营生,也就去了别家,成了别人家的商队。
如今想用,也是不能了。
玲珑甚为惋惜,随娘子却说:“不必惋惜,纵是商队还在,也不适合给你们用,海上的商队,若转了陆商,不一定适用。再者,随家商队……匪性也重,宁波港不能用后,便转去泉州港,鞭长莫及,管理起来有许多的麻烦,所以才卖了的。”
原来如此。
见玲珑又有几分忧心,随娘子又道:“行舟的事,他必是心里有打算的,他向来是走一步看七步的性子,心思深的很,既做了那样的事,心里必是一早就有了计划,商队之事,他自会处理。你既然出来了,就不必思虑那些繁琐事,好好放开性子,狠玩耍一阵子才是。看这情况,下次再出门游玩时,尚不知是什么时候呢。”
玲珑一细想,果然是这个道理,这次出来是借了天时地利人和,以后,说不定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既来了,索性就玩个痛快,才不枉她来这里走这一遭。
……
衔远山吞长江,浩浩汤汤,横无际涯,止为范公所著《岳阳楼记》中对岳阳楼的开篇形容,此文中所说的“浩浩汤汤,横无际涯”就是指洞庭湖水域之广阔无垠,看不到边。
在武昌游了近一个月,看过几处名胜古迹,尝了许多种鱼,天已经热的出奇,水边蚊虫也多,夜里更甚,于是一行人辞了武昌往潇湘云梦泽畔赶去。沿着汉江水一路南下,行了两日就入了岳阳城。
来岳阳游览的人更多,刚登上岳阳楼,就听见旁边两三个男子指着楼前的湖水用北地口音说:“唉呀,看这海子大的(di),跟饿上次见的海子一样大么。水可多甚哩,船也多甚哩。唉呀,看这水多成甚,看多了还眼晕呢(ni)。”
许多人笑起来。
那男子还不服气的说:“咋,饿说的不对哩么?这水就是多哩么。”
边上笑的那些人还是笑,一边笑一边赔不是:“兄台说的对哩么,这水就是多哩么。”
可不是多么,入目皆是水波,四下里望不到边,湖上船只也多,头尾都翘起一个尖的渔船,在风波浪滔里,往来如织,格外繁忙。
有风,湖上并不平静,半尺高的水浪一涌推着一涌,拍在湖岸上,击打声一声连着一声。幸而正是好天气,春和景明,这水声恰给人带来三分凉爽意。
楼下有卖鱼的妇人,就在湖水中用细箩筐网着许多银白小鱼,她也不吆喝,就顶着一张大大的荷叶闲闲的坐那里,裤角被水打湿了也不理会,倒是真正的在消受这一时的湖光山色。
离此不远处,也有几家酒楼,却是比鹤归客栈气派许多,往来寻鲜的食客们也喜欢在渔船上卖了湖鲜,带着进酒楼,让里面的厨子给现做出来尝鲜。
岳阳如今己起了奢糜风气,老食客们从宋时记鼎馔中学了许多那时的吃食,天下承平百多年,这一带的饮食已然生出了些专属于此地风雅的讲究。
僻如楼下渔嫂正售着的小银鱼,可不适合杂炖,小小七、八条铺在锅里用香油煎,煎出油脂皮肉的焦香味来,就加一小盏今年的银叶新茶小炖,只需炖小半刻,添些细盐就能上桌。如此做法,非富贵人家不能食之,普通人家要上哪儿寻银叶新茶和香油细盐来?不过渔家人没那么多讲究,他们寻不到这些好物,却能用寻常食材来替代,用菜油煎一煎,添些豆汁子(豆浆),撒上粗盐粒子,也能吃一顿最舒服的美味。
银鱼肉嫩,进入嘴里,轻轻一抿,鱼肉就化进嘴里,因为有腥味,所以才用茶水来调济。
也有蒸鱼的做法,用豉汁来蒸,豉汁味重,难免压住鱼鲜,挑剔的食客不愿这么吃。
也是这片湖水孕育出了这样丰饶的鱼米之乡,有的挑才能讲究味道吃法,似北方没有江河湖海的那些地方,唯一的讲究怕就是如何饱腹了。
徐郎君不喜这个吃法,他觉寡淡无味的很,索性买了一筐的银鱼交与贺嫂子,让她做个家常的吃法出来。
贺嫂子将银鱼蘸了鸡蛋面糊放锅里炸出来,想着着用高汤再煨一煨,汤都进锅了,结果一转身,鱼呢……?
玲珑悄悄把炸鱼端了出去,在上面撒了些花椒盐辣椒粉,这几天大家伙儿嘴里正淡呢,一盆炸鱼,你一根我一根,没消多会儿就下去了半盆。
贺嫂子说将剩下的那些煨一煨吧,玲珑可不许,这鱼炸的香,就做零嘴吃,至于高汤么,也糟蹋不了,煮些酸笋米粉和时令鲜菜,添些鱼肉丸子,就是一道盆烩。放多多的米醋和辣椒油山茱萸叶子,热热吃一碗,逼出一身的汗来,比什么都舒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