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子相夫》第2/503页



“炸尸喽!大奶奶不见了哟!”

暮色中,一个系着黑色貂皮长披风,身形挺拔伟岸的年轻男子,冒着风雪,穿庭过院,大步朝灵棚走来。

刚一进入院门,年轻男子便被眼前纷乱噪杂的人们弄得怔住了,沉声喝了一句:

“怎么回事?”

婢仆婆子们刹时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宁如兰急步上前,哭丧着脸,慌慌张张说道:“大爷您可来了,那林妈妈说……”

刘妈妈暗地里推了林妈妈一把,林妈妈扑通跪下,哭道:“候爷啊,这事真不怪奴才们!大奶奶她、她真不见了,炸尸了啊……”

威远候徐俊英剑眉如画,眸似墨玉,刚毅俊朗的脸上平静淡定,毫无惊诧之色,他才从外边回府,照例来亡妻灵堂看一看,谁知竟遇上这样的事情。

一名婆子匆匆跑来,颤抖着声音向宁如兰禀报:“三奶奶!方才有人见着大奶奶了!大奶奶往、往内院去了!”

徐俊英和宁如兰同时一怔:内院?她是冲恒哥儿去了!

候府内院,亭台楼阁,曲径幽深,错综复杂的花桥回廊,岑梅梅根本不用担心走错路,这具身体对府内庭院路径熟悉得很,拐弯转角,毫无犹疑,奇怪的是一路上竟没遇上一个两个人,想起刚才灵堂上婆子们说了,此时到了饭点,人都吃饭去了吧?

身上锦衣华服,头上钗环珠翠,步摇坠沉,这女人什么等级?哦对了,是什么候夫人来着,死了还如此盛装隆重,有点不习惯,不过还好,承受得起,走得不算慢。

转过抄手回廊,前边出现一个独立院落,暮色里,仍能看清假山碧湖,湖边有小亭,亭边有绿茵草地,草地过去便是青石块铺就的空地,留有一些泥地,栽种四季盛开的各色花卉,此时,一切都覆着一层积雪,纯白色的院子,显得干净而冷寂。

一排镶着雕镂精美格子花扇窗的上房,廊上空无一人,房门虚掩,内有橙色灯光溢出,像真正的鬼魂一般,岑梅梅无声地推开门,迈步走了进去。

绣纬罗帐,水晶珠帘,花木屏风和宽大的紫檀木雕花拓床,不论是精致的梳妆台还是华美的圆桌,处处尚留有女主人的痕迹和气息。

房内空无一人,也没有炭火,连熏香火笼都未开,冷浸浸的,岑梅梅转动目光,蓦然发现了摇篮里手舞足蹈的婴儿,脸上顿时露出甜美的笑容,快步走了过去。

娇嫩可爱的婴儿发现了她,越发兴奋地蹬踢起来,张着嘴,表情又像哭又像笑,她心里涌起母性的酸楚和甜蜜,弯腰抱起婴儿,紧紧搂在怀中,泪水不自觉地流下:果然是没娘的娃可怜啊,夜色已降临,房门敞开着,冷风嗖嗖灌吹进来,就这样让小娃儿独自躺在摇篮里,身上不盖小棉被,旁边也没人守护,到底是怎样狠心肠的人,舍得如此对待一个婴孩?

岑梅梅拭干泪水,用宽大的袖子遮住了小儿头脸,脚步轻悄,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走开。

她打算回到那个阴森森的灵堂,眼下除了那里,她不知道该呆在哪,初来乍到,这个世界陌生得很,搞不清楚状况,灵堂上不是有几个多嘴婆子吗?让她们给自己造一个声势,也好让这府里的人都露头,大家认识一下。

第2章 复活(二)

此时的徐府乱作一团!

岑梅梅,不!现在是恒哥儿的母亲秦媚娘,怀抱睡过去的幼儿,慢悠悠走在回廊上,听着四面乱纷纷的人们各种各样的声音,禁不住苦笑:这也太狗血了吧?穿到哪里去不好,偏穿到当娘的人身体里!而且看样子这具身体还很不受尊敬,还没死丈夫就订了继室,那郑姑娘未正式嫁过来,就敢虐待她的孩子!

可怜的孩子!岑梅梅情不自禁低头亲亲怀中胖乎乎的可爱娇儿,爹不疼,后娘肯定不爱!我既然做了你的娘,杀回来了,自当尽全力守护你,保证让你健康快乐地长大,还要助你得到你该得的一切!

前方几点灯光闪烁,一群丫环仆妇簇拥着暂时代理候府事务的三奶奶宁如兰,急匆匆向这边走来。宁如兰一边走一边白着一张脸说道:“可看仔细了,是不是真往内院去了?若惊动了老太太、太太,可不得了!”

她步履轻快,头上没有什么饰物,一身素白衫裙,披件羊毛软缎白披风,看起来格外飘逸秀美。

前边有人惊呼:“大奶奶!”

所有灯笼都有意识地举高了些,耀眼的灯光下,盛装的大奶奶面带笑容,一如平日那般艳丽娇媚,娴雅温柔,站在众人面前,怀抱里紧紧搂着的,赫然是熟睡的恒哥儿!

“大嫂!”宁如兰平日里虽说与秦媚娘交情甚笃,此时却也连惊带吓,声音颤抖,就算身边带了二十多个人,而且婆子们都举起了粘有各种符条的灯笼,她仍不免张口结舌,说话结结巴巴:

“你、你若是想侄儿了,看看就好,可不能抱了他走啊,那样会害了他!”

秦媚娘微微一笑:“我不会害他,他是我儿子!”

声音温柔婉转,与平日毫无二致,大伙儿糊涂了:大奶奶是个有形有声的人啊,行动举止温雅端庄,笑容真切可亲,与她对面而站,一点恐怖感觉都没有,她不应该是鬼魂啊!

“媚娘,把恒儿给我!”

温和沉稳的男声来自左手边,秦媚娘侧脸看过去,见到了高大俊帅的徐俊英,徐俊英伸手一扯颈下缎带,肩膀上的貂皮长披风带着他的体温,系到秦媚娘身上,他想顺势接过孩子,秦媚娘却不给他,用力紧抱在怀里,徐俊英竟然抢不过她,微微眯起眼,一丝冷光自眸中一闪而过。

“你是谁?”秦媚娘活动手臂,将孩子托高些,闲闲地问了一声。

她隐约猜到这人是谁,不然他怎会当着众人的面给她披风?身上暖和舒服多了,但她却不肯领情,老实说她有点不高兴,这男人给她的第一印象堪称上佳,可是听婆子们那样描述,好像他就单等着老婆死掉,好快点续弦,也不关心亲生的儿子,任由郑姑娘爱怎样怎样,那个郑姑娘,真得了他的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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