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王凯旋》第13/622页



讲台上的徐老师在看到来人的时候,明显是很激动的,但是这激动又被她强行压制住,所以握着粉笔在黑板上板书的右手有一点点的颤抖,粉笔头几次都被她按断。

我低头在本子上快速地做着笔记,笔芯突然没油了,正用力在本子上划着,就听见班导在台上叫我的名字。

我慢慢站起身,徐老师看着我用英语说道:“王凯旋,你把这个问题结合作者的写作背景做一下阐述,限时五分钟。 ”

这是学校的惯用伎俩了,找一个最好的班,再找几名学习成绩最好的同学,演一场大家都心知肚明的戏。

我做了个深呼吸,然后几乎是不加思索的就开始瞎扯,从当时的社会环境,阶级矛盾到作者个人的成长经历,甚至拐到作者的初恋对象和他小时候养的一条狗身上,我在心里默默掐着时间,估计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把话头一转,转到了作品本身上。

做这种事做得多了,也积累出了点个人经验----我语速这么快,反正那一堆人能听懂的也没几个,扯满五分钟就可以了。

正要收尾,忽然听到门口传来一个声音:“你确定作者是在一七三二年之后才确立起这种风格的吗?”

语调低沉平淡,声音也不大,却在瞬间抓住了所有人的目光。

我的心一沉,脸上却波澜不兴,我偏头向门口看去,人群之中不知何时矗立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乌黑的短发,修剪整齐的鬓角,英俊的脸庞,白衬衣黑西裤。

眼前的这张脸和雨夜里的那张脸迅速重合。

我的脸瞬间惨白。

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惊住了,说实话,这个问题真的不是一个值得讨论细化的问题,但是这却是头一次有人在观摩的过程中被人打断,几十双眼睛不停地在我和他之间游走,他的问题问的很慢,大家很容易听清,所以都在等着我的回答。

在同学的眼中,我几乎是不可能出错的,因为我的英语成绩一直是强势地占据着学院第一的位置,最重要的是,我经历过太多次观摩,几乎没出过一次问题。

可是就在今天,忽然就有这么一个人在这么重要的时刻打断我的回答,指出我的漏洞。整个教室的气氛陡然就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我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深深吸了一口气,把目光慢慢从他的身上移开,看向讲台。

正要开口再次进行说明的时候,忽然听到旁边有个女声说道:“徐老师,在这个问题上,我和刚刚那位先生的看法一致,即作者风格的转变是在一七五九年,并不是王凯旋说的一七三二年,虽然作者的作品集中发现的时候都没有属日期,但是很明显一七三二年时作者只是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不可能有这么深刻的感触。所以我认为王凯旋错了。”

流利的英文,如针尖对麦芒一般指向我,除了孙菲菲,还有谁?

呼吸中仿佛都能嗅到浓浓的火药味,空气中有暗流涌动,门口观摩的人齐齐望向我,所有的人都在静静地期待着我的答案。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徐老师。

徐老师皱眉看了看孙菲菲,然后把目光转向我,轻轻地咳了一声,慢慢说道:“王凯旋你认为呢?”

我淡淡说道:“我坚持自己的观点。”

徐老师微笑着说道:“那你说一下理由吧。”

第015章 光华绽放

我不着痕迹地做了一个深呼吸,这一次放慢了语速:“作者一七三二年的仲夏由加国返回故乡,他在自传中用这样一句话描述他的旅程‘像久未归巢的知更鸟,它扇动着轻盈的翅膀,迎着湿润的带着点点水星的空气,欢快地冲进那一丛山茱萸的隐秘里’----从这句话里可以知道,关于鸟的描写是作者借鸟比人,包括翅膀和山茱萸都是借代。 但是一般在做这种描写时,往往时间和四季变换,都是以真实背景为蓝本的。”

“这里面作者在写空气时用了‘湿润而带了一点点水汽’,所以我们可以认为他在归乡的途中遭受了大雨,因为只有大雨过后的空气中才会带着点点水星,可能是因为风把树叶上的雨水吹落,或是因为其它。”

“作者在另外一首诗中写道‘红色的泥土如经过上帝之手的梳理,裸露出褐色的骨骼,木棉花也在他经过的地方弯腰匍匐’,作者的故乡以多龙卷风闻名于世,那么既然他用了梳理,很明显不应该是龙卷风形成的,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做如下推断。 ”

“龙卷风导致了河水决堤,而大量的洪水混着红土形成了泥石流,在极短的时间冲积过作者的村庄,也许并没有造成太大的人员伤亡,但是还是有一部分人因此死亡,被积压在房屋内,所以人类的尸体,动物的尸体,在几天之内腐烂分解,引起病原体扩散,同时饮用水遭到污染,造成了鼠疫,霍乱,流感或是其它急性传染病。”

“拒历史上没有记载,可能这只是相对来说很小的一次灾难,但是作者却在这次事件发生前就回到了故乡,所以我认为作者一定在这次灾难中感染了某种急性传染病,甚至一度曾经危及他的生命,这个事件直接导致他后期风格的急剧转变,因为经历过生死,所以诗的风格由吟唱大自然改为探讨生命和人性----这就是我说他在一七三二年之后风格转变的原因,我个人认为是这样。”

我的话音落下,教室里有短暂的安静,几秒之后突然爆发起热烈的掌声,徐老师含笑看着我,又望了望门口的方向,几乎是下意识的,我的目光也转了过去。

四目相对间,那人目光淡然,嘴角噙着一丝笑,正远远地看着我。

我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心中想到的却是另一层,这人再厉害又怎么样?即便是得罪了他又怎么样?难不成还能把我的事告发给学校?

徐老师显然是对我的回答甚为满意,几乎顷刻间变得春风满面。

正在这时,下课铃声响起,门口为首的一位中年男子慢慢地踱了进来,笑着看向我。

徐老师紧走几步上前,站在男子面前恭敬地叫了一声:“华书记好。”

被称做华书记的男子笑着跟徐老师打招呼:“好好,你书教得更好,教出这么优秀的学生,你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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